11 第十一章（1 / 1）
这两天气温骤降，平均温度在十摄氏度左右，风力2-3级。唐立有点小感冒，看新闻说动物园的狒狒们也受不了突然的降温而相拥取暖。
动物园专线上，每个人都缩着脖子，唐立捧着《国家地理》杂志，边打喷嚏边看。柯一冬小朋友表露出极大的热情。他不时地问唐立，“小舅舅，到了没有，还有几站？”
从车窗往外看，梧桐已经脱得精光光，蒙古栎还倔强地挂着枯萎的叶子，矮山麦冬活得很滋润，青青绿绿一大片。
这一期《国家地理》上有白令海的介绍。
太平洋北部被阿拉斯加半岛、阿留申群岛、勘察加半岛、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围起来的这片海域，被称作白令海，这里是沟通北冰洋和太平洋的唯一通道。
曾经效力于俄罗斯海军的丹麦探险家维塔斯·白令首先发现了这片海域，所以白令海以此得名。这也是世界海产量最多的地方之一，美国一半的海产都源自白令海阿拉斯加水域。
柯一冬不安分地用小手盖住杂志：“小舅舅，别看了，说话！”
唐立在这一页叠上一个角做记号，问：“给我老实坐着，你要我说什么啊？”
柯一冬转动着圆鼓鼓的小眼睛：“小舅舅，世界上为什么有男小孩和女小孩？”引来其他人微笑侧目。
唐立瞪他：“。。。闭嘴”
柯一冬觉得委屈：“你们怎么都不说。那小孩子是从哪里出来的？垃圾箱里吗？”
“哈哈，柯一冬真笨。”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温静，你是大香蕉。”柯一冬鼓着腮帮子顶回去。
“呦，温总也坐动物园专线啊。”唐立讥讽。
温乐轻挑眉：“小孩子面前，不要总来总去。”
唐立很想问她为什么不回短信，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就是你小舅舅啊？”温静指着唐立问。除了嘴唇外，这孩子长得不似温乐，尖尖的下巴，红扑扑的两颊，显得健康得多。
柯一冬很卖力地点头。
“你小舅舅这么大的人，还不懂让座啊。”温静一幅瞧不起唐立的样子，头上的红色蝴蝶结一蹦一蹦。
唐立苦笑，为什么温家的人都那么牙尖嘴利。
他站起来让温乐坐，温乐也没有客气，顺手从他腋下把杂志抽了过去。
因为唐立作了记号，她一眼就看到白令海这章。
温乐咬了咬嘴唇，用手指磨挲着照片上的冰川，像是在抚摸久别的恋人。她若有所思地问唐立：“想去吗？”
唐立老实地摇头：“会冻死的。”
温乐抬起头看他，眼里尽是觊觎。仿佛在说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温静坐在温乐的腿上开始发问：“坦白从宽，你们认识？”
唐立故意逗她：“怎么？我们好着呢。”
温静两手插腰：“胡说！你可不许喜欢我小姨，林叔叔说了，除了他谁都不许。”
“想不到家佑还给我派了一个间谍！”温乐去揉她的辫子。
小温静一撇嘴：“那是，我会看着你的。林叔叔说了，小姨你就是不安分。”
温乐不悦：“家佑都说了我啥？在孩子面前也不收敛些。”
温静一吐舌头，适时地闭嘴。
柯一冬也受了启发：“好呀，小舅舅你不老实，蓉蓉阿姨要打你屁股。”
温乐展颜：“原来你也是个间谍。”
柯一冬跟着乐，肉嘟嘟的小脸蛋儿前后左右晃，一个劲地抱怨，怎么还不到，还不到。
专线车缓缓驶入东郊公园，本市唯一的动物园。在门口靠里的车站停下。
车上的孩子们像一只只小雀儿出了牢笼，哇地散开。购票窗口前排起一溜长队。唐立要排队，温乐说：“不用，这是我们赞助的单位之一。有免费入场券。”
温静得意地看着柯一冬：“还是我小姨厉害吧？”
柯一冬不服气：“咳！不就是门票吗，我小舅舅买得起，小舅舅噢？”
不知油盐贵的孩子，果然不懂过日子，就算是省下三十二块，那也是省。
四个人从员工通道大大方方进了公园。
唐立没话找话：“林先生呢？”
温乐说：“哦，不让他来。他来又要唠叨我。”
想起昨天听见他们吵架，唐立顿时觉得这个话问得不妥。
温静和柯一冬闹着要看孔雀开屏。温乐考他们：“知道开屏的孔雀是公还是母？”
温静说：“公的。”
柯一冬说：“母的，只有你们女生才爱漂亮。”
唐立给了他脑门一记：“别说你是我外甥，丢人！”
柯一冬马上就委屈了起来：“舅舅打人，我要告诉妈妈去。”
温乐眉开眼笑：“还是我们静静懂得多。”
两个小孩子你追我赶，围着孔雀园跑来跑去。他们拿花手帕去逗弄孔雀，妄图勾起孔雀的虚荣心。不过孔雀也不是傻的，这一年到头都是这招，明显不在状态。懒懒地开一下，就收拾起尾羽。
柯一冬恨不得把半个身子都栽进去，唐立忙护着他，不让他到处攀爬。温静就乖得多，毕竟是女孩子，温乐只要提高音量说一句，她就不会越规。
看完了孔雀，他们说要看老虎。
唐立呲着牙把柯一冬抗在肩上，让他可以看得远些。柯一冬在唐立的肩膀上都不老实。一会儿喊：“动感超人！”一会儿学开飞机的动作。小男孩没有一刻是停下的。只把唐立累得喘粗气。
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娃儿奔过来，温乐第一时间就往后退。
唐立认得她们，就是那几天闹得很厉害的母女。
唐立问：“你们怎么在这里？”看她们的衣服显然是干净整洁了许多。
她们跪在地上拜温乐：“主任说恩人你在这里，俺们等了两个多小时了呀。能不能求求林先生不告孩子他爸呀，俺们等着他回去种地呀。”女人不住地磕头。
温乐侧开身子说：“我真的没有办法，他那是恶性事件。就算我们不追究赔偿，也还是要拘留的。”
温静用鼻孔出气：“干嘛，又不是要饭的，干嘛给我小姨磕头。”
女人怀里的小姑娘不服气：“你才是要饭的。”
温乐一巴掌拍在温静的脸上，红手印清晰可见。温静哇地哭出声。
“闭住！”温乐一指她。温静怕得捂住嘴，藏到柯一冬身后。
柯一冬怯怯地站住，也不敢乱跑，也不敢说话。别看温乐病恹恹地，她与生俱来就有这种令人臣服的气势。
女人也被这巴掌给怔住。
只听温乐吐字如刀：“要说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你们这次哭得厉害着呢？骗钱不成就砸车。然后闹人家公司。王主任给你们补助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而且你们的医药费也免掉了不少。还闹，还闹下去看看有没有个好？都说了人是派出所抓的。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早就不追求那块玻璃的钱了，如果这样还不算够。怎么才算？”
温乐补充：“你们别跟着我了，我没有办法帮你们。”
温乐生气地走开，唐立和两个受了惊吓的小朋友，也只好跟着。
* * * *
午饭吃的是公园里面的肯德基，唐立点了一个全家桶，柯一冬拆咸盐玩，撒了一桌子。四个人吃不了，多出许多鸡块。才半天的工夫，小温静跟唐立热络了许多，比起她的个小姨，显然是唐立更容易亲近。
“温总？”有人试探着说。
唐立顺声音看，一个男人穿着黑格子呢大衣，里面西装笔挺，后面还陪着两个穿工作服的小伙子。
温乐站起来跟他握手：“吴副园长？坐。”显得很热情。
吴副园长忙拍脑袋：“检票口的同事说，看着像您。我还说不可能。温总来也不跟我们招呼一声。”
温乐笑：“也没有什么事，不用吴副园长费心。等下就去看我领养的那两头象。”
吴副园长回头训斥身后的小伙子：“温总帮了我们不少，你们也不早告诉我，这像什么样子？”又忙不迭地道歉：“温总实在太客气，怎么都该我们安排午饭和陪同的。是我们工作失误，招待不周啊。”
他这一套表面工夫做得滴水不漏，温乐客套了回去：“吴副园长太客气，我也是兴起。再说了，小孩子出来玩，太拘束了也不好。”
吴副园长让人开来一个游园车，指派了专人招待他们。
柯一冬和小温静跳上车就指挥人去看长颈鹿。
温乐和唐立留在快餐店喝咖啡。
唐立埋怨她：“刚才那巴掌太狠了点，小孩子会有阴影。再说了，你也不是那么厉害的人。这样活着累不累？”
温乐捂着纸杯暖手：“你很了解我？”
唐立哑然，说：“好，我狗咬吕洞宾。”
温乐解嘲：“骂我的人那么多，也不在乎多你一个。”
“这话对，你把我害得那么惨，我不骂你骂谁？”唐立扬扬眉。露出不屑的神色。
被唐立这么一提点，温乐开怀大笑：“你那伤口还没好？”
唐立气急：“还笑，还笑，我要是个黄花闺女就悬梁了，你再笑，再笑就把你吃掉。”这话说得太亲昵，本该是恋人间才用的词汇，唐立脱口而出没经过大脑。说了之后反倒把自己窘得脸通红。
温乐装作没在意，只说：“小唐真对不起，我向□□保证，我以为老沈不会得逞的。只是想吓唬吓唬你。”
唐立说：“我心里有抹不去的阴影，你别再说了，再说我就真该撞墙了。”
唐立看表，才三点多，提议：“反正都出来了，温总不如牺牲一下时间陪我买件外套？”
“哦？给你还是给你女朋友？”温乐戏谑。
唐立挠头：“两个都买吧。”
柯一冬和温静一人搂着一袋爆米花，边跑边掉。不用问，这也是园里的特殊待遇。
唐立说：“咱坐车进市里，买完衣服吃个饭再回去。”其他三个人都表示同意。在某种程度上，温乐要比叶蓉随意得多，她从不计较物质上的多寡。所以他们还是坐的专线车出去。两个孩子有了伴就不怎么缠唐立。他们趴在前排车窗上，哈出热气鬼画符。
唐立感叹：“还是生俩好。”
温乐毫无表情地说：“真羡慕你们，我这辈子别想了。”
唐立岔开话题，只要提起旅游温乐就会多说些。比如丽江的葡萄架子，或者四姑娘山的雪。每一处温乐都记得很清楚。
他们在市里拦了一辆出租，起步费的价格到步行街。
抬手看表，已经是五点多。
唐立在“北脸”户外专柜挑男式外套。温乐和两个孩子闹着玩。店员小姐翻嘴皮子：“这对夫妻真年轻，孩子都那么大了。”惹得唐立直瞪眼。
唐立等着试衣服，试衣间久久都没空位。唐立忍不住问店员，“试衣间有人吗？”
店员冲着唐立一脸坏笑：“十五分钟前就进去一对，不过看来要很久。”
唐立明白她什么意思，最近的年轻人还真没有公德，电影院公园咖啡馆里旁若无人也就算了。这试衣间有什么可泡的。
正在胡思乱想，里面的门栓总算是开了。
唐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短的距离，他再瞎，叶蓉钱欣他是认得的。
店员催他：“先生，您可以进去了。”
唐立手里的衣服哪还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