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1)
“现在你可以说了,你当年为什么会和师傅同时失踪?”这是司徒慧一直想不通的事。
东方寅用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始叙述。
原来当时东方寅受了严重的内伤,静芸师太运功为他疗伤时,发现他天生异禀,常人需练十几或二十几年才能打通的任督二脉居然天生自通,静芸师太爱惜这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带他去天山找到了他师兄隐居的地方。
原来他师兄就是武林奇人璇玑子,他们师兄妹原来是一对恋人,当年璇玑子为了练成绝世武功忽略了静芸,静芸一气之下下山到江南水月庵出家,后来璇玑子虽然练成了绝世武功,但对静芸日夜思念,找遍中原也没找到静芸的踪迹,想不到静芸居然带了东方寅主动回来了,璇玑子惊喜交加,二人前疑尽释,和好如初。
就这样他拜了璇玑子为师傅,在天山上一住就是六年,二年前璇玑子说他学得差不多了,遣他下山去磨练,他也不负众望,在钱塘开设了镖局,又涉足丝绸业,成了钱塘的丝绸大商贾,这才敢来找当年救他的小公主。
这二年他一直在暗中关注她,现在他终于有能力娶她了,他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外面纷纷扬扬传说选秀女的事,他马不停蹄地赶到苏州,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司徒慧不愿意进宫,他会不顾一切把她带走,但是,外面纷纷传言司徒小姐千方百计想进宫,又亲眼看到司徒慧容光焕发,兴高采烈地拜访知县,四处打点,他只能远远地送上心中苦涩的祝福,
“是吗?你也认为我高兴进宫?”让所有人都误解是司徒慧的目的,但她不希望东方寅也误解她。
“谁都看到你那么高兴地做着进宫的准备,我只能心灰意懒,准备回去了,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司徒千金患病容貌受损之事,我心痛之余,竟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于是我不顾一切到你府上求亲,老天保佑,我终于娶到了你。”他不苟言笑,更不善辞令,他活了二十四年,从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的话,今天可算是破例了。
“你是为了感激我,才娶我的?”这是司徒慧最耿耿于怀的事。
“如果单是为了感激你,我会满足你的所有要求,会给你钱,让你过舒坦的日子,而不是娶你。”
“真的?”
“真的,相信我。从没一个人让我如此揪心。”东方寅把玩着貔貅挂件:“八年前它就把我的心套住了。”
司徒慧内心雀跃不己,心情喜悦的她突然调皮起来,非常想看看东方寅惊讶的表情:“你想不想再看看我的脸?”
“我正想劝你把面纱摘下来,你体质弱,最好多呼吸新鲜空气,戴着面纱会很不舒服的,这里没有人敢嫌弃你。”东方寅真诚地说。
“我是不想吓坏你。”司徒慧慢慢地摘下面纱。
“天哪。”东方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弯弯的柳眉,端正秀挺的鼻子,又长又翘的睫毛,不点而红的小嘴,将细腻如凝脂般的肌肤衬托得完美无缺。
“你的脸好了?”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大掌抚上娇嫩的小脸。
司徒慧害羞地推开他的手:“我不想进宫,所以故意把自己的脸弄成那样。”
他更吃惊了:“故意的?”
“我爹想利用我这张脸进宫去讨好皇上,最好封个妃子什么的,司徒家就会有享不尽荣华富贵了;狗县官想利用我这张脸作为加官进爵的台阶;我二娘则是要把这张脸赶得越远越好,好让她天资平平的儿子独霸家财。我恨死了自己这张脸,我忍受痛苦,把自己弄得虚弱不堪,这才逃过这场劫难。”司徒慧恨恨地说。
东方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之前所做的那种迫不及待想进宫的样子,都是在演戏。”
司徒慧得意起来:“精明如你,不也被我骗倒了。”
“原来一切全在你的掌控之中,你的计划可真是天衣无缝,倘如世上女子都似你这般聪明,岂不愧煞我们这些七尺男儿。”他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的脸既然没事,嫁给我也恐怕只是你的权宜之计,显然是我多事了,过几天我派人护送你到钱塘,你就住在我的别院里,你可以自由选择你喜欢的人,好在我们也没有正式成亲。”接着他欲把貔貅挂件交给她:“也该是物归原主了。”神色很落寞。
司徒慧忽然起身,盈盈下拜,“司徒慧多谢公子,如公子嫌弃,明天我就告辞。”她玉脂般的小手遮住了自己巴掌大的小脸,透过纤纤的十指隐约可见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颗珍珠似的泪滴,伤心之神情真是我见犹怜。
这下可把东方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想伸手安慰她,又怕冒犯了她,犹豫不决之时,只见司徒慧双肩微微地抽搐着,似乎在抽泣。东方寅只得上前鼓起勇气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不住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我是怕委屈了你,你不要误会,我……”他一时嘴拙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娶了我,又要抛弃我,你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我把你看得比我自己的命还重,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他叹了口气。
“你说的,不许撒懒哟。”司徒慧从他怀里钻头来,笑嘻嘻地看着他,那还有半点伤心的样子。
“你又调皮。”东方寅真是服了她了,她略施小计轻轻易易就试出了他的真心,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在不知不觉中交出了她的心呢,“你这个鬼丫头。”东方寅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子。
“谁叫你想把我一个人送到钱塘你那个什么鬼地方去。”她接过貔貅挂件踮起脚尖套到东方寅脖子上:“答应我以后不要随便取下来。”
东方寅心中一暖,贴胸取出一块龙凤玉佩交给她:“这块玉佩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自从你把你的貔貅挂件套到了我的脖子上,我就把它收起来了,今天我把它送给你吧!”
“不!”
“你不要”东方寅急了。
“我要你亲自帮我戴上。”司徒慧终于有了撒娇的地方。
司徒慧娇慵的样子令东方寅动容。他把玉佩挂到司徒慧脖子上,忍不住轻轻地在她吹弹欲破的粉额上亲了一下。
司徒慧害羞地推开了他。他拉她坐下,顺手为她斟了一盅茶:“你知道我这三天去了那里?”
“你不想告诉我,就别说。”司徒慧体谅地说。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被官府的人追杀,我从没见过我娘,从懂事起,我爹就不停地带着我搬家,我十六岁的那年,我和爹又被官府发现了,爹舍命引开追兵,到了悬崖峭壁,我见爹冲我挥了挥手,纵身跳了下去,我拼命跑,拼命逃,只有一个信念,我要跑出去,我要报仇,后来我流浪了几个月,又被官差发现追杀,我直到跑不动倒下,然后,我真的很幸运遇见了你,当时我以为小仙女下凡来了。”
“原来你那时已经十六岁了,我还以为你顶多十一二岁呢。”
“我一直随着我爹东躲西藏,整天担惊受怕的,没有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能活到十六岁已不错了,长得瘦小是很正常的。”想起少年时所受的苦,他神情十分黯然。“你救了我后,师姑把我带到山上,我开始过上了正常的日子,那些年我一直琢磨着爹将追兵引开时说的三个字:寇太师。我百思不得其解,武功学成后,我下山就不停地一打听那个太师,那天在茶楼里李贾那个登徒子提到了寇太师,我派弟兄去查证,三天前去打听的弟兄告知我打听到了太师的下落,我匆匆赶去就是去见那个太师派来的人。”在司徒慧面前他不需要隐藏什么。
“你见到了吗?”
“我见到了那个人,他告诉我(寇太师)其实是指当朝太师寇祺,太师寇祺特派他来证实此事。”想起爹舍命救了自己,东方寅刚毅的脸上露出了悲伤,司徒慧娇嫩的小手握住他长满厚茧的大掌无声地安慰他。他则反过来握住她的手以示感激:“我见到的那个人就是寇太师派来的,他传话说寇太师要我立即去京城去见他。但是,我得回来把你安置好了再动身。”他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佳人,少女的馨香使他的心渐渐地平复下来:“我感觉这次进京会有危险,把你独自留在这里也不安全,所以我还是决定把你送到钱塘家里,等我办完了事再来接你。”
“我要和你一起去京城。”司徒慧不放心他。
“不行,太远了,你身体弱受不得寒,会很辛苦的。”他摇摇头。师姑说这丫头从小体弱多病,虽资质奇佳,但不能修习武功,也不能太过劳累,他怎能让她随自己长途跋涉,饱受车马之劳累呢?
“我不怕。我能照顾自己。”司徒慧态度坚决。
“听话,别去了,啊。”
“你想丢下我,独自去冒险?”司徒慧推开他怀抱,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嫌我没用,怕我拖累你,那我自己去吧。”
“你去那里,慧儿,慧儿,回来……”
“去整理行装,马上就走。”
“好啦!好啦!我投降,我们一起去还不行吗?”他注定会被她吃得死死的,不过这种感觉么,还不错!
傻瓜,就知道你会投降,司徒慧偷偷地乐了。不过对此次进京,她挺不乐观,从东方寅一直被人追杀的情况看来,他的身世一定不简单,我要帮他揭开秘密。打开困扰了他二十多年的心结,她暗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