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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两年的时间就这样从指缝中悄然流逝。

江湖中有人发达，有人没落；有人弃恶扬善，有人弃善为恶。

此刻，最让人关注与期待的便是那一月后的武林大会。

除了锦绣山庄庄主之女慕容雪将献曲一首之外，九重宫宫主秦筠也将亲临大会。

慕容雪，三岁能舞，五岁能文却无人见过的奇女子。

秦筠，短短三四年，将九重宫从默默无闻的小教发展到如今威震武林的大派。

英雄美女，自古为人所津津乐道。

墨瑶坐在一间旅店的窗台，轻嗑瓜子，双脚悬空的四处乱晃。

天空蔚蓝，云洁白无瑕，依稀还会有几只鸟儿在上方飞过。

噗噗，一只略泛灰色的鸽子突然停留在她身边，原地转起圈来。

她伸出苍白近乎透明的手，将绑在鸟儿腿上细小的红绳解开。

随之，一个小纸团滚落在墨瑶手中。

将之慢慢展开，毫无温度的双眸飞快扫过后，纸团便化成一推粉末，在摊开的掌心上，飘逝。

而刚才还在一边欢快啄着瓜子残壳的鸽子，已成为一个血肉模糊的团儿，直直下坠。

墨瑶将不断滴落温热红色液体的双手拭净后，继续嗑起瓜子。

三日后，华阴派教主赵无双惨死教中，死相甚怖，与生前之美形成鲜明对比。

据杀人手法所推，乃三更殿所为。

江湖所谓正派人士，于此行径，均义愤填膺。

然而，碍于三更殿之来无影去无踪，一切不满又只能停留在指责层面。

对于三更殿杀人只为钱的目的，更没有人去深究。

所有人关注的只是灵剑派镇教之宝雾山雪狐的去向。

雾山雪狐，可解天下至毒。

江城城郊，大片农田阡陌纵横，不断延伸，接上远山的绿。

田边，布满大大小小的池塘，近水芦苇随风飘扬。

墨瑶深吸两口气，面容有些倦意，匆匆步入一间普通民宅，凌厉的美眸扫了扫眼前男子。

“赵承曦，殿主又有何新吩咐？”

被唤男子一身褐衣，面容俊秀，乌黑长发简单的束在身后，虽然身形颇高，却给人一种温文儒雅，平易近人的感觉。

赵承曦温和的笑了笑：“墨瑶，他特地在这安排住处，让你好生休息段时日。”

“休息好了去武林大会送死吧。”

墨瑶冷哼一声，径直坐在一把摇椅上，舒服的闭上双眼。

华阴派教主赵无双的事的确花费了她不少精力。

此刻，倦意一旦袭来，还真是控制不住。

“你还在这干嘛？”

墨瑶张开双眼，有些狠意。

赵承曦面色平静，神态淡然的回答道：“此次武林大会任务的确凶险了些，所以我会协助你一同完成，这段日子，恐怕要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他的话音刚落，墨瑶利落起身，带起一阵风。

“我的房间。”

“出门右边第二间。”

看着冷漠离去的背影，赵承曦的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正常百姓那种安逸与平静的生活对于墨瑶来说是种奢侈，十几日，眨眼间便一晃而过。

出发前，赵承曦与墨瑶各自将面容稍稍进行了调整。

“墨瑶，有些事情别做的太过。”

“赵承曦，你这话什么意思？”

墨瑶面色有些泛白，脸色阴沉。

“殿主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赵承曦看了她一眼，严肃的说道。

墨瑶好笑的扬起嘴角，立刻嘲讽的反击。

“不喜欢那就杀了我，不然，难保哪天我会杀了他。”

不愿再多说什么，赵承曦将剑佩在身侧，先行离开。

墨瑶望着桌面，心有些抽痛，但又很快压制下去，跟在了赵承曦身后。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武林大会，不仅可以奠定和巩固某些人的地位，更给了初出茅庐的新人一个绝佳的展示舞台。

因此，每个参加的人都神采奕奕，跃跃欲试。

由于已是比赛的第三天，剩下的基本都是高手对决，对于赵承曦来说每一场都非常有看头。

相比之下，墨瑶身上所散发出的颓废之气与周边的人便明显有些格格不入。

“灵剑山庄严斐，锦绣山庄慕容司夜，金门钱晓殊，唐门唐昀，此四人不容小窥。”

赵承曦喃喃低语，大有一番赞赏之意。

墨瑶瞥了他一眼，更加仔细的观看着台上的打斗。

她明白，很快，他们便会交上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结果，也正如赵承曦所料，唐昀与慕容司夜胜出。

就在两人进行最后的决斗前，纷闹的人群忽的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女子举步轻移，翩翩走出。

肌肤白嫩，细如凝脂，面如芙蓉，杏眼桃腮，眉目若画，朱唇淡笑浅浅。

略呈淡褐的长发盘绾云髻，垂下两绺细细青丝。

玲珑凹凸的身材包裹在白色衣裙下，妩媚却不失清纯。

美丽的人见得多了，但是她的出现，还是让墨瑶小小惊叹了一下。

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奇女子，慕容雪。

人们尚未从她的美貌中清醒，柔和动人的乐声就已开始回荡，芊芊细指熟练地拨弄着琴弦。

曲罢，墨瑶看着目不转睛的赵承曦，心中竟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再次抬眼望向台上的女子，她明白，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是圣女，她是妖女。

一个人人宠之爱之，一个人人厌之诛之。

之后的比赛，墨瑶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情绪是说不出的乱。

许久后，喘着粗气的唐昀以微弱的优势获胜，成为了此次武林大会的优胜得主。

唐门也因此名声大震。

最后是颂发象征荣誉的黄金奖牌，与以往不同，此次颁奖人并非武林盟主慕容秋，而是大会第二个神秘人物秦筠。

自是神秘人物，必定会给人带来意外。

没人料到，九重宫宫主竟如此年轻。

同样一袭白衣，他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有些摄人心魂，却被举手投足间那浓浓的书卷气所掩盖，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让薄唇勒起的莞尔瞬间，更加犹如天人。

秦筠所带起的震撼并不亚于之前的慕容雪。

“秦筠和慕容雪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不知何处传来的窃窃私语，让墨瑶心底的平静彻底被揭翻，所有伤疤一瞬间叫嚣起来。

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她压低帽沿，脚步微颤，不动声色的退出熙熙攘攘的人群。

夜色下的锦绣山庄，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欢庆的气氛弥漫在每个角落。

“秦大哥。”

如钱晓殊这般爽朗的女子，此时，双颊羞红，有些迟疑的唤着前方白衣人儿。

秦筠面含微笑，儒雅转身，书卷气与习武之人的霸气完美结合。

“钱姑娘有何事？”

“没，没什么。”钱晓殊开始话有些吞吐，却很快让自己恢复平静。

“秦大哥，赵姐姐的死和雾山雪狐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秦筠眼中闪过一丝幽深，神色自若坦然。

“不知道。”

他缓缓转过身，月色下，那修长动人的身影，犹如月华般清冷。

钱晓殊脸色有些黯然,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

“她是那么爱你。”

“你怀疑我无可厚非，毕竟我是唯一知道雾山雪狐放置何处的人。”

秦筠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浓浓悲哀，让人心碎。

“不，秦大哥，我相信你是好人。”

钱晓殊望着眼前有些孤寂的背影，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情愫蔓延开。

秦筠再次转过身，狭长清俊的凤眼看向她，好似一潭深渊，将钱晓殊深深吸了进去。

突然，远处传来嘈杂的撕斗声将这夜色下的尴尬打破。

秦筠收起目光，飞快的向着声音的源头奔去。

钱晓殊好一会才会过神，羞怯的恨不得钻入地下。

能得到这样男子的心，是最幸福的事吧。

锦绣山庄偏南一假山后，唐昀，慕容司夜，严斐于十几条黑色身影相互搏斗着。

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出招辛辣狠毒，直至人要害，不留一丝余地。

黑夜中，突兀的剑声不断响起，逐渐将众人吸引过来。

情况对于夜袭者来说，越来越不利。

赵承曦与墨瑶相互对视一眼后，不再拖延，直接向着唐昀袭去。

唐昀在接下赵承曦的剑招后，明显开始走神。

墨瑶则趁着这一丝可乘之际，剑锋狠狠划过他的胸膛。

一本类似书籍的物品瞬间掉落在地。

唐韵回过神时，赵承曦已以极快的速度用剑尖将书挑至怀中。

“来者何人，竟敢夜闯我锦绣山庄。”

慕容雪一声娇喝，顺势飞快杀入人群。

白色的衣裙在黑夜中翩翩扬起，衬的她愈发动人，好似那坠入人间的仙子。

赵承曦在黑色面纱下的唇角稍稍扬起，将受伤的唐昀丢给另一名同伴，接上慕容雪的剑招。

慕容雪出生名门，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与在黑暗夹缝中生存的他们自有天壤之别。

赵承曦无意要她性命，只是颇有兴趣的于她不断周旋起来。

当秦筠与钱晓殊赶到时，眼前一片混乱，两人未加多想，立刻加入了争斗。

剑在墨瑶手中不断挥舞着，温热的血洒在身上，让她更加麻木。

直到那一抹白色挺拔的身影出现时，让她清醒起来。

“慕容姑娘，小心。”

秦筠一个闪身，挡在慕容雪身前，剑未出鞘，就将赵承曦弹开大约半米远。

慕容雪有些惊讶于他深厚的内力，却仍感激的嫣然一笑。

然而，这一幕从外人眼里看来，两人好似在眉目传情，暧昧不以。

墨瑶顿时心中燃起强烈的怒意，将剑紧握，向着慕容雪刺去，招式极为狠毒。

“砰！”两剑相交，清脆声响起。

秦筠望着眼前身材相对有些矮小的黑衣人，俊美的面容有些阴沉。

慕容雪站在他身后，黑衣人散发的杀意让她背后渗出一层薄薄冷汗。

“啊！”

一声惨叫响起，只见赵承曦的剑眨眼间刺入钱晓殊胸膛，又飞快抽出，带着长串喷出的血珠，触目惊心。

姗姗来迟的慕容秋看到此幕，异常懊恼，使出全身内力，出掌向着赵承曦劈去。

赵承曦明白形势对他们已极为不利，该完成的任务也已完成。

因此，没有正面交锋，他飞快抽身离去。

杀红眼的墨瑶则并未注意周边情况，剑不断向着慕容雪砍去，只是，每一招都被轻易的化解。

秦筠俊美的眉头深深皱起，终于，忍无可忍，剑瞬间出了鞘。

赵承曦准备脚底抹人的那刻，总算发现了失常的墨瑶，再看看秦筠，明白情况已完全失控。

待到秦筠剑出鞘的那刻，他则以极快的速度，将那抹白光硬生生击偏。

剑还是刺入了墨瑶左肩，所幸的是并非要害。

强烈的刺痛感袭来，墨瑶的理智有些恢复，对上那双无情的凤眼，眼眶有些湿意。

而秦筠并未拔出剑，反而是更深的刺入。

墨瑶被强大的内力震的连连后退，胸口的血很快顺着剑梢滴落在地，

每一次，我都会忍着撕心裂肺的痛，将支离破碎的心一片片拾起，粘补好。

然而，不知何时，那碎片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什么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