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流转归去（1 / 1）

初冬的日子，雪似乎下得大了。我端会在位置上，直到外边终于有了声响，是脚步声。好像很飘乎，每一步好像一层云阶。嗯，可能并不如避闾所说。

门发出声响，缓缓开了缝隙。厚重的风雪迫不及待吹进来，一寸，两寸，直到那两扇门完全开启。我的目光看到门口站着的那抹淡绿色身影，茶香扑鼻而来。

曹莨面带温笑:“庞星，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呢。”还是那个让人感觉舒适的男子，我笑道:“只是不喜与人打交道罢了。”

“所以，我今天只好登门拜访罗。”他走进屋里，笑得那么清淡闲静。我不由得一愣说道:“你今天来意欲为何?”

“当然是来找好茶之人---品茶。”

此时站着的避闾仿佛捡到一个大便宜似的说道:“那我今天也就沾光了。”曹莨显得有些局促:“大总管太客气。”

我坐着有些看不明白，只好随口说道:“要品上一杯好茶。需要茶，水，火三合其美。曹莨，你今日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呢。”

他胸有成竹的说道:“自是带好茶具才敢来王府作客。”只见曹莨合手拍了两声，就见门外有两位侍女端上茶器。

“那在下献丑了。”曹莨晶莹细长的手熟练的沏水点茶，让人看着眼花缭乱。避闾虽是静静看着，仍是忍不住称赞道:“果然是茶道高手，淮南天尊贡芽，千年古的活水，乌榄核烧的炭，有焰无烟。”

曹莨这时之沏好茶，接过侍女的手绢擦着:“茶固然是好茶，但要识趣之人才懂得喝。”

我抿嘴而笑:“所谓品茶，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呢。”

“要是四人品茶，又如何?”大门缓缓打开，竟是月滔静静站着。避闾与曹莨忙起身作揖:“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月滔走进屋里来，我忙迎上去打趣说道:“四个人打马吊还差不多。”他拥着我坐下笑着:“王妃是在挖苦我么?”

“呵，王爷觉得呢?”

这时侍女已把沏好的茶呈上来。月滔饮了一口淡笑道:“色绿，香郁，味醇，果然好茶。”我细细饮了一口放下茶杯说道:“曹莨，今日来王府，你只是为了要品茶么?”

他语气更为柔和:“是为了来告别的，我想，我已经累了。”

猛然抬头，我看到曹莨眼角的纹路，那种由事世灌溉而成的苍凉，虽然悲情，却美好。他的眼里无谓也无伤。我问得有些不真切:“想到要去哪儿了么?”

曹莨一贯清朗的声音，总让人怡然:“没想过要去哪儿。只是喝完这杯茶，就真的要离开了。”放下茶杯，他起身告别。

门外他离去的身影被大雪流转包围。有种声音传来，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可却不是杜鹃的时节。

转过头我叹声的对着避闾说道:“管家，你说的识务俊杰好似没有出现呢。”

“回王妃，这才是真正的俊杰啊。”

我大惊，继而依近月滔怀中。突然感觉自己十足的幸运，让我有机会可以遇到对我展露温情的人。

“月滔，你说人与人的际遇是不是很奇妙?”

他抚着我的脸庞柔声说道:“嗯，我遇见了你，你又遇见了她，无迹可寻。”

天渐渐黑了下来，突然想起曹莨，因为，我们上次告别就是在这样的黑夜里。你还记得淮南那年热烈而华丽的夜晚么，或是你亦只记住今年冰凉的雪地。我低头想想，才发觉，上一次告别时，正是那年的今天。

初冬时节，流转归去。曹莨，也许你已走远，而我始终没有来得及和你说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