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彼岸 (66)(1 / 1)
如度蜜月般地享尽了仅剩的十来天的大好韶光之后,终于迎来了YUNA返校的日子,离去的前夜,我们又在那个美丽的花园里静坐了很长一段时间,既有无限的相思之语要倾诉,也有对未来如何共同奋斗的展望.YUNA告诉我,她会等开学时找几份兼职,并争取拿到全额奖学金,一来可以保障自己的生活和学业,二来也可以不增加我家里的经济负担.如果尚有余力,还可以多照顾他渐已衰老的父亲.我听了很感动,原要YUNA不必这样去做,和她说单靠我自己的努力和我家不差的经济条件就够了,但这显然不会让善良的她答应.她有她自己的感念,就让她去吧,只要她过得不太累.毕竟,这也确实可以提高她对生活的自信以及打消她心里一定存在的一个月来单靠我家生存的隐痛.于是,我不断地鼓励她,坚强地生活下去,并坚信她的意志力和能力,也相信靠我们二人的拼搏,一定可以创造富足而充实的未来.YUNA一笑莞尔,看的出,她的心态已经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也对未来的光明抱着美丽的憧憬.次日一大早,我带着她去到了火车站.这次分手,少了分痴情的冲动,却添了一分理性的沉着,没有太多的话语和亲热,YUNA很平静地踏上了去往北京的旅程.我默默地再次看着列车的远去,消失于视野之外,心头抑制不住地波浪翻滚,情潮暗涌,但还是能理性地想,无论怎样,生活总是不可能一成不变,永远极乐的.要有所得,就必须能够忍受还没得到时的苦闷,这就是生活的辨证法,理解了也就能心平气和,让理智去克制情感.而更何况,未来生活的重担也不会不使得自己去考虑一些与现实相关的问题,纯粹的陶醉于儿女情长的梦境中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我不知道,我是渐渐地走向成熟,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告别了那单纯的岁月,对我来说,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能让所有我爱的人过得富足安定,这样我自己才能幸福.只是真不知道今后的感情会不会被柴米油盐所冲淡,那份青涩的美好会不会在世俗中走向记忆的深处?人生或许就是在不断地获取,扬弃的过程中循环往复,一如我现在既得且失的心境.不过,现实终归是现实,无人能逃离它的困缚,我所要做的就是如何在现实中实现社会价值观所规范的成功和人情练达,对于失去的那种属于更年轻时的看世界的方式不必再长吁短叹.毕竟,人的成长总会伴着苦痛,成长的结果却是必然而唯一,那就是趋向成熟,趋向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不再是多愁善感,不谙世事的小顽童..随着身上的现实重担愈加得厚实,在新学期伊始我学习开始更加投入卖力,此外还找了两份兼职,一份家教,一份学生会助理.就这样生活开始变得充实而又有价值起来,尽管有时会在整天的工作学习后产生一种自我迷失的感觉,但无形之中的成就和安定感还是让我受用到了无比的快意.更令我高兴的是,YUNA告诉我她也在校园里找到了两份意想中的不错的兼职,衣食住行基本已经可以无忧了.这无疑为我繁重的日常生活卸掉了一点压力,同时也为她能健康稳定地生活下去而欣慰.一个月后的某个周五,刚到家的我从母亲手里收到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外用很漂亮的纸包着,上写着我家的地址,还有我的名字.虽然寄信人的地址和署名都没有,不过从字迹来看,我大致还是明确了8,9分,于是到了房里,迫不及待地拆了封,打开小盒子,一款新颖别致却又似曾相识的银项链赫然映入了我眼帘,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仔细地端详,熠熠生辉的项链让我确信这就是从前我与YUNA逛珠宝店时看到的中意款式.我又惊又喜,赶忙把它带上了勃颈,在镜前反复地斟品,心里除了满意还是满意,就在我把项链上那个心型吊坠捧在手里吻了几吻之后,立刻拨通了YUNA的手机.在电话里我按捺不住激动大肆赞扬了她送我的礼物一番.YUNA说我能收到这份礼物她很高兴,并告诉我那条与之搭配的项链她终于也可以安心地带上自己的脖子了.我便忙催她带上,因为那可是我们永世爱情的见证.又一阵甜言蜜语后,我便问起了她是如何买到这两条项链的.她欢快地说:"上次和同学一起去北京的一家首饰店,无意中又发现了这对情侣链.我想当初我们说过等谁有朝一日财有余力了就让它们成为我们爱的见证,而这已经隔了很久了,现在正好我还比较宽裕,加上以前的一点积蓄,所以就买下来了.呵呵,看到你那么喜欢的样子,我很开心哦.""那这总共要多少钱啊,还那么贵吗?"我问道."呵呵,没的.北京现在只要1000元出头点就可以买到了."1000多元,我反复琢磨着它的分量.如果说我们都很富裕,那花这点钱实在小意思.可是即便如YUNA所说她现在财有余力,可毕竟还是笔不小的数目啊,万一以后要用钱时..."怎么了,不说话呀?"YUNA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我忙开口道:"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还没到富裕的程度,应该多注意节俭,毕竟我也知道你挣钱不容易的.早知道你那么喜欢,跟我说声就让我来买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大煞风景的话,不过YUNA却并未在意,她笑着说:"呵呵,你想多了.其实我觉得这两条项链只有在并不十分宽裕的时候买才能体现价值,才能验证我们深深的爱情,试想如果等我们生活很富足的时候再买,那一方面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一方面又失去了那种弥足珍贵的感觉,不是吗?再说这1000多元我不久还可以挣回来的,放心吧.还有,你要记住,男女平等,尤其是恋爱的时候,不应该凡事都让男生来包办.另外,我在家住的时候你还有你的妈妈对我都很好,我表示一下微薄的心意也是应该的啊.""可是你这样就见外咯,其实我们对你好是因为已经把你当作家里的一员了,并不要求什么回报的呀.""这当然不是什么回报了,就算只是我对你的一点爱意啦,难道我连这点心意都不能有吗?"YUNA这样说了,我也就只好算了.虽说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不过能得到YUNA如此的馈赠还是很欣悦的.因为至少可以感觉到她对我绵绵的情意,这才是让我发自灵魂深处的快乐.不过突然间的一个问题还是不禁让我严肃了几分,我问道:"YUNA,能告诉我你在学校作的什么兼职,好象报酬挺丰厚的哦.哪象我呀,每月做得不轻松,也才千把块而已."YUNA稍稍顿了顿,随后平心静气地对我说:"我呀,也差不多吧,也就1500左右的收入,没你想的那么多了.我平时主要就在图书馆里当当管理员,有时再到美院里充充助手什么的.也挺好,都不是很累的."我听罢,觉得这样的工作能拿到这些收入已经很不错了,于是就放了心,不再细问.接着二人便又天南海北,不着边际地煲了好一阵子长途电话粥之后,才恋恋不舍地话了别.那天夜里,我的心情好极了,那条紧贴我勃颈的银项链仿佛就是YUNA的心,让我时刻觉得温暖,不再感到孤独...
不知不觉开学两个月过去了,期中考试刚考完,我紧绷的心弦也松弛了下来,大玩了几天后,发觉自己对YUNA的感情又有如那涛涛江水延绵不绝地蔓延开来.打电话,发短信已打不起我太强烈的精神,五一长假虽快来临,可也无法见面,因我俩手头都还有工作不能放下.怎么班呢,想想我日夜企盼的佳人要再过两月才能回来与我相聚,而此时的我却已饱受着相思难耐之苦,如不及时相见,只会影响正常的工作效率.于是去北京呆几日的念头又在我心头悄然地生根发芽,最终在煎熬了几天后,我毅然决然地请了几天工作的假,又冒着逃课可能被抓的风险,踏上了去北京的旅程.这一次,我依然没有将消息事先告知YUNA,只想再给她一次惊喜.我躺在车厢的靠椅上,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想着一幕幕与YUNA在一起时的愉快场景,除了内心不断增长的激动之情,就是嫌恨列车开得太慢,恨不能此时坐上飞机非到伊人的身旁...第三次来到北京城,那里风和日丽.花儿姹紫嫣红.丈着良好的心境,我犹如回家一般驾轻就熟地去往了X大,当第一脚跨入校门时,我便开始不停地在身旁寻找起YUNA的身影.当然,诺大的校园里要找到她不太可能,对这一点我还没被感性的力量盘踞了大脑.于是我先在湖畔的长椅上养了养神,思量着该如何告知YUNA我来的消息.想来思去,还是决定亲往她的寝室楼下叫唤.先让她闻我之声再见我之形,让她在短暂的一瞬经过疑惑,震惊到最后大喜过望的过程.嘿嘿,不错,我越想越妙,便立即起身朝她寝室方向而去.到了楼下,看见她的房间窗户大开,这无疑更增添了我对她在寝室的信心.我润了润喉,随后便用柔和却不失音度的语气叫了她的真名.连叫三声后,那个上次见到过的和我说YUNA不在的MM这次又告知我她不在,我有些悻然地问若妍去了哪里,她说:"有可能她去美院了吧,不过我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
一听美院,我立即想到她在那正作着兼职,极有这个可能,于是我向那女生道了声谢,便开始搜索起美院来.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倒是碰巧见到了王涛,许久不见,自是少不了寒暄.当我问及YUNA近况时,他一脸憨厚地说YUNA她生活得蛮好,也没见她身边多什么男人,另外据说她最近在校里作兼职,还要为他们班搞各种文艺活动,大概挺忙的,并问我这次来她知不知道,我说她并不知道,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接着便问了他美院的所在地.得到指点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现在见她心切,改日再聊.于是道别,不在话下.
终于寻到美院,跨入门后,我在底楼中央大厅兜了半圈,发觉这儿很大,找起来太不方便,再说许多教室的门都关着,万一她就在里边那岂不一点找着的希望都没了.
于是我掏出了手机,刚想发个消息,一个长发披肩颇有几分艺术家摸样的男生从我身边走过,我抱着先试试看的心情上前询问:"你好,请问你知不知道有个叫顾若妍的女生呢,她是在这做兼职的."
"哦,她是我的一个助手,你找她有什么事吗?"他提了提快要下陷的大眼镜问道.
"我是从外地赶来的她的一个朋友,想见见她,不知现在她在哪,有没有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俩的真实关系,就以朋友的名义搪塞了一下.
"她现在正在XX教室替美院学生作着人体模特,估计还有半把个钟头再下课,你现在外面等等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目直视着我,丝毫看不出半点的忸怩和尴尬,仿佛做人体模特就象是吃饭撒尿一样可以轻松自如地从口中说出,心头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我又问:"人体模特是不是一丝不挂的那种..."
"当然了,怎么了,别大惊小怪的了,这又没什么."说着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扬长而去.空旷的楼层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呆呆地伫立在了原地.大脑空空如也,仿佛就如同一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袋鼠遇见美洲豹一般,呆若木鸡,四围的墙上那毕加索,梵高的油画顿时也成为了一副副干枯空洞的壁纸,从身旁走过的零星的人活象一条条披着人皮的幽灵,嘲弄着我这一落魄的孤魂野鬼.几分钟的光景里我的心由热气蒸腾变得冰冷封固,巨大的转变也意味着瞬间降临的巨大折磨.
我默默地近乎麻木不仁地朝大门口走去,去往回家的路.脑海里浮现着无数双诡异的眼神,正对着她晶亮的胴体,指导老师不时地指点着YUNA,让她不断地改换着妩媚的造型,几头色狼色迷迷地盯着她作着逍遥梦...我猛回身,一个箭步冲上楼去,在那个所说的教室门前停下.门紧闭着,窗帘封得严严实实,照不进一丝的光线.偶尔可以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交流声.我血脉贲张,一脚飞揣踢开了教室的门,空荡的教室前部有一展硕大的聚光灯,聚光灯下那个曾令我销魂摄魄的美妙绝伦的身体赤裸地呈现在了那里.而这一次,它正被台下无数双溜圆的眼球所分享.YUNA那清晰的因震惊而产生的叫声如划破黑夜孤寂的夜猫的嘶鸣,深深地刺进了我脆弱的心.台下嘘声一片,绝大多数都是帮男生的叫骂声,显然我的突如其来大煞了他们优雅的闲情逸致.一个看似辅导员摸样的人--抑或是超级大色狼--惊诧地盯着我看了半饷之后终于从YUNA身边向我走来,面露凶相,嘴里"滚"字不绝.就在他快接近我跟前的时候,我最后看了一下紧张得用衣服紧裹住赤身的YUNA.呵呵,这里一帮臭小子们可以尽情酣视的身体啊,因为我--她的男友--的到来而被遮掩了起来.我摇了摇头,苦涩地笑了两声之后,回头抽身离开了教室.所幸叫"滚"的人没追出来,否则恐怕他会有性命之虞.
那天,我没有犹豫,径直去火车站买了返程票,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我斜靠在车厢的长椅上,看着窗外似曾相识的风景,心却早已惘然.我静静地坐着,双目呆滞.心中竟有种希望列车能一直开下去直到世间只剩下败柳残花的时候,那时我也就可以毫无牵挂坦然地朝向死亡.可是此番列车的征程却显得是何其短促,尽管在我回到上海时已是次日的早晨.
从列车上走下,我行尸走肉般地踏上了回家的路,心如止水,面无表情,人间对我仿佛早已失去了它应有的光润,变得灰暗而迷蒙,一如那淅淅沥沥的春雨,愁啊愁煞人.我打开已关掉的手机,画面上显示了YUNA发来的十几条短信,我看了前几条,都在向我作着解释.可我已厌倦,即刻将所有的短信删除干净.然后回了条消息:永别了,YUNA,不用再解释了.该结束的注定会结束.怕她会打电话过来,我索性待发完消息后重又关了机.现在对我而言,除了清静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