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伤...别...（1 / 1）
第十二章
突然之间，墨云青似乎释怀了，是啊，人世间花开花落，刹那芳华，如同神族那曾经繁华的存在不可能长久一般，出芽、怒放，也终究会落土无痕。
她眸光漫无目的地投向窗外，广阔无边的夜幕，月色的寒光悲凉凄切，原来前尘早已逝去，即使再如何使人怀念，再如何难以抽身，也抵不过这漫长的黑夜，这漫长黑夜里，终究，只会剩下她一个人罢了。
若有一日需要终结这一切，她也希望是终结在自己的手中。墨云青看向面前严肃认真的两人，轻叹一声，罢了罢了...前尘过往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无非是给他们增加没有必要的负担罢了，就这样吧，如今的神族历经百年，早已不复当初的盛名，没有了墨云氏，神族能做的所剩无几，他们毕竟也只是人，不能上天遁地，起死回生，带给人们的也仅仅只是心灵上的安慰，如果四国战事再起，银祈山又能立于何地呢？
如果一定要有个结束，那么就让她来，如果恨一定要有人承受，也让她来，她能做的，无非给他们一个希望。
“浅儿，前尘往事为师不想再提，已然过去的事多说也是无益，如今神族早已衰败凋零，非你我二人能挽回。为师自小甚少教你道德伦常，也是希望若有一日你需面对选择时，不要像为师当年那样被情所累，希望你可以自己选择，至今为师也不知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日后对你是助还是害。”
墨云青严肃而凌厉地说：“如今为师给你三个选择，其一，明日你与纳兰王爷下山，从此后银祈山上一切与你毫不相干，你我师徒情谊就此作罢，日后你是平庸无为还是名扬四国与我银祈山没有半分关系。”
“师傅！”“青师傅？”纳兰叶瑟与墨云浅惊道。
墨云青一摆手打断他们，接着说：“其二，为师以银祈山族长，四国大祭祀之名向四国宣告我神族自此后不理四国之事，天下是分是合与我银祈山再无关系，银祈山与百年前一般，画山为牢，你作为族长继承之人，与山下一切俗世了断，从此安心呆在山上，护好族人。”
叶瑟惊的回过头看云浅，怎..怎地才眨眼功夫，青师傅便这般了？...
墨云青顿了一顿，闭上眼说道：“其三，你明日起进祠闭关，为师予你祭祀之名。五年！五年内不可出关，为师将墨云氏所留秘册全部交付于你，倾尽一切毫不保留。待你出关之日，是去是留，神族是聚是散，皆你定夺。”
墨云青睁开眼，定定地瞧着自家弟子问道：“如何？”
叶瑟也盯着墨云浅，大气也不敢出。墨云浅则静静地看着师傅，似在犹豫，似在挣扎。
墨云青转过身去，叹了口气到：“为师不是逼你，为师只是想你明白一个道理，他日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够不任人鱼肉，保护你想要的。”
“弟子明日一早定当回复师傅！”墨云浅望着师傅的背影说。眼神坚定却冷静的可怕，仿佛选择的是吃饭还是喝粥的问题一般。
叶瑟却觉得头大如牛，本是想带云浅去山下见见世面，伴他一起领略这天下的好山好水，怎地现在被逼入了这样一个局面？换做是她来选，此刻也是茫然，青师傅到底在想什么？叶瑟又不敢追问这两人，想必现在内心都在激烈的思考，她眼神追着云浅...云浅啊...
墨云浅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一般，看着她微微一笑，嘴角浅浅的弧度在叶瑟眼里却仿佛那烟花般璀璨夺目。
这一夜，注定三人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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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瑟从梦中惊醒，窗外天刚蒙蒙亮，她急急忙忙跳下床往外冲，拉开门就看见墨云青背着手立在一株梨树下。
叶瑟突然就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一股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袭来，果然....
“浅儿已经进祠闭关，我来送送你...他说‘五年后见。’”墨云青也不拐弯抹角。
叶瑟的脑袋‘嗡’一下就懵了。就...就这样？她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大老远的跑来，兴高采烈地做了那么多的构想，他做了决定连跟自己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了？叶瑟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只觉得心里酸的厉害，拧的发疼。
她有些恨的，恨青师傅的莫名其妙，突然之间就逼迫云浅做这样重大的选择，恨墨云浅自私狠心，就这样不打招呼地跑去闭关，更恨自己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叶瑟笑的比哭还难看，那宛若明露的小脸上此刻冷的令人发疼，她淡漠而疏离地说：“呵呵..这银祈山上终年不落雪，却可以冷得让人心都麻木。青师傅不必客气了，待我梳洗后着一侍人领我下山即可。”
叶瑟回到房中看着自己床头的白玉笛子，拽紧别在腰间。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纳兰夜色你是南水国的王爷，揣着你那么一点点剩下的自尊给我滚下山，背挺直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
那一年，相继发生了三件震惊四国的大事。
一，神族墨云浅十六岁继承祭祀之名入祠闭关。
二，南水国凤后楼辛猝然离世。
三，‘美’名天下的福王爷银祈山下遇袭，重伤险些不治。
.....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叶瑟一身白衣素袍，翻转着手腕神情认真地在宣纸上写着一首《凤求凰》。
“啧啧..世人皆道这‘美’王爷因为重伤破相于是躲在这银祈山上，不料你竟是这般逍遥啊，姐姐我瞧瞧，美王爷怎么不美了？”已继承东川王位的秦慕枫踏着遍地的落叶而来，调笑着叶瑟，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唉...气色怎还是这般差？嘴唇依旧没什么血色..这补药都吃到哪里去了？
叶瑟见秦慕枫嘴上说的轻佻，面上却流露出心疼之色，淡淡一笑说道：“我身子很好，不用担心的。”
此话一出，秦慕枫连同在一旁的银霜心头都是一沉。秦慕枫眯着眼看向叶瑟右眼眼角与太阳穴间的那朵淡粉色的桃花印记，想着叶瑟这四年多来为这吃的苦，受的罪，握紧拳头，语气却温柔的说：“别写字了，难得我上山来看你，陪我说说话吧。”
“哦？陪你说话的人还不够多？我听说东川王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三百，怎么，姐姐还差找不到人说话了？呵呵..”叶瑟也有些累了，随口与她打趣，边说边被她拉进房里。
银霜却没有动，练武之人一听便知她说话有些气滞不稳，乃元气大伤所剩无几之象。这四年来，银霜的梦里都是叶瑟，大笑的、淘气的、耍赖泼皮的...三岁的、五岁的、乃至十五岁的小叶子...梦境一换又成这四年来受尽苦楚的叶子，浑身是血的、大叫发狂的、抽搐疼痛的...
银霜立在池畔边，浑身僵硬...一低头、一眨眼，一颗泪珠子就这么硬生生地砸了下来...就像一柄大锤砸在心尖上，浑身上下无一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