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孽产子（1 / 1）
天色逐渐暗淡，围观的人群在老头的镇压下又逐渐沉寂，只是人们的内心却已经多了一丝疑惑和不安。而那个叫春子的女子却始终没有出现。
其实她来过，只是只有我一人看见，留在众人眼前的不过是那一排小小的脚印。它轻巧地跳上院子的墙头，一双亮晶晶的小眼悲哀的望着里面叫祥子的年轻人。它的肚子大大的，落地之时摇晃了一下几乎摔倒。
只是谁也没有留意这只忽然出现的大肚子黑猫，也没有人看见这只黑猫落地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推着，翻滚到了院子外。
它喵喵地叫了两声，然后垂着头慢慢走向了外面。
我跟着它，我只能跟着它，因为我被那悲哀的目光吸引了，它的眼睛亮晶晶的，只是眼底有着很深很深的悲哀，这悲哀一下突破了我的防线，让我身不由己的想靠近它。
它走了很长一段路，蹒跚着，一直走到无人的屋角，它忽然回头发出人声：“你想收了我吗？”
我现出了身形，看着它，“不！我，只是碰巧路过！”
它眼底浮起一丝惊愕，过了会道：“他已经来了，是谁都没有分别，只可惜我的孩子连这个世界的一面都没有见到。”
谁来了？
风骤起，带来一丝沁人的凉意，一个面容沉郁的老头倏地出现在我和春子的面前，春子的毛发开始脱落，片刻之间已经化作了人形。
老头瞪视着我，我也瞪视着他，终于，他先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见过长老。”
我恶心得要吐了，洛家的老头，洛家的六爷洛不弃，看见他那副见了我明明就恨不得杀了我，却还偏偏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我真的觉得反胃。
“洛六爷真是勤快，居然跑到这穷乡僻壤来抓妖？”我语出讥讽。
洛不弃冷冷一笑，他长着一张严肃而冷漠的脸，对于我的讥讽似乎毫不为意，只是举起手道：“妖孽，受死吧！”
一丝白光过后，一道黄符倏地出现，他下手毫不留情，狠辣地击向春子。春子拼命朝身侧一跳，堪堪避开，哀求道：“洛六爷，求你放过我吧，等我产下孩子，一定会自我了断，求你放过我吧！”
“妖孽产子天规难容，老夫不会让这种丑事发生。你受死吧！”他自身后抽出八卦罗盘，滴溜溜一转，罗盘飞到上空，一个五行八卦金印就朝春子当头罩下。
春子惨叫一声，身子匍匐倒地，痛苦的抽搐。她的哀求声变成了咒骂声，“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连孕妇都收，你会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不得好死……”
“住口！”洛不弃双眼一睁，嘴里念出一处咒语，手指朝春子一点，春子厉叫一声，身形颤抖，似乎要露出原形来。正在这时，她忽然双手捂住肚子，原形消散恢复了人形，一股殷红的血从她的双腿之间流了下来……
“住手！”我再也忍不住，身形一闪，落到八卦阵中，手结印，哄得一声，八卦罗盘被我击飞，洛不弃退后一步喝道：“你要干什么？”
“你没有看见，它要生了吗？”我低下头伸手搀住她，春子的脸上都是汗，她的手紧紧捂着肚子，哀哀大叫。
“生，你可知道它生的是什么？妖孽产子，天地难容。你快让开，我若不收她，她的罪孽将连累整个村子的人。到时候天罚一来，全村人都难逃一死。”洛不弃神色肃容，身子又逼近一步。
天罚，可是它要生孩子了，看着它就这么死吗？我于心何忍。
“她要生了，等她生下孩子，你要收了她，杀了她，随便你，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洛六爷，我们驱魔降妖，不是叫你杀孩子！”我厉声呵斥。
洛不弃愣了一下，忽然冷笑道：“你这个丫头，不肯听我之言，你看着天罚一来，陪葬的可是全村所有的百姓，好，你有慈悲心，那你的慈悲心就等着换这全村数十条人命吧。”
他的大笑声和着惊雷声，哄得一下击碎了我所有的同情和怜悯，全村人的命都会被这妖孽产子所连累，这会是真的吗？洛家以天机神算闻名，他断然不会为这个而骗我，可是我怎么办？我不救她吗？我进退两难。
救也不对，不救也不对，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两难的选择？
“啊！”春子发出一声惨叫，这声音凄惨而悲痛，回响在整个村子里，我听见一阵骚动，一个声音尖叫传来：“春子，春子，你在哪？”
数人很快朝这边跑来，为首的自然是那个叫祥子的年轻人，洛不弃高举起的手顿似乎放下，驱魔一族有规定，不能惊扰无辜者，他看了我一眼，“错失了收服妖孽的良机，接下来的天罚，老夫无能为力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我顿了一下，心中顿时惊恐起来。那群人很快将春子抬走了，春子大声叫着，血在地上滴成了一朵让人触目惊心的玫瑰，孩子要出来了……
轰隆一声，天空响起闷雷，一道闪电劈开了黑暗的云层，天罚，我的双手霎时握紧，急转身去找殷佑。
“殷佑，殷佑！”
我在山林中奔跑。零星的小雨落到身上，寒意慢慢浸湿着我的肌肤，让我没来由的颤抖。
脚下重重一滑，猛地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抬起头，我看见那双星辰般明亮而深邃的眼，“殷佑，我救她了，我救她了，可是天罚，我该怎么办？”
殷佑仰起头看着耀眼的闪电，眼底闪烁着冷漠和无奈，“没有办法。天规难违！”
“有办法的，有办法的！”我摇着他的身子，狂乱地道：“天罚是什么，是惊雷吗？为什么要全村的百姓跟着陪葬呢？为什么？你不是狐狸吗？你不是很聪明吗？你快告诉我，怎么办？”
殷佑低下头，眸子里忽然射出一丝奇怪的光，他望着我，一字一句道：“你真想救他们？”
“是！”我站直身子，昂首看着他，他好高，原来比我高了一个头，高的让我觉得他的眼睛怎么这么像天上闪烁的星辰，遥远而美丽。
“你去代替他们接受惩罚！”他的声音合着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我代替他们？
转头看向那平静的村子，那些无辜而善良的人，“好！”我握紧拳，“我去！”
身后的眼睛蓦地一暗，一股迫人的气息传来，我身子一痛，软倒在他怀里，他的眼神晦涩，低低道：“可是，我不许你去！”
我的眼睛蓦地睁大，闪电哗啦一下点亮天空，我看见他的眼底掠过一丝痛苦，抿起的嘴角正在不由自主的跳跃，“殷佑……”
我回头看他，他紧紧拽着我的手，目光深邃晦暗，低低道：“我不许你去！”
手一拂，眼皮一沉，我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