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烟消云散（1 / 1）
我以为卫仑必死无疑，就连罗效都呆呆的看着卫通击向卫仑。就在这时，卫通忽然散开，猛地掠过卫仑，缠住了罗效，“我就算死，也要替小语杀了你这个孽种……”
罗效的脸色顿时变得青紫，那道黑气像蛇一样死死缠住了他，我大叫一声，朝罗效冲了过去，卫仑猛地伸手拉住了我，悲哀道：“冰凌，这是他们两个的恩怨，你不要介入！”
“放开我！”他的手死死拽着我，我拳打脚踢，看着罗效血红的眼慢慢黯淡下去，卫通那张可怖的脸就在罗效的面前，罗效望着他，我大叫道：“卫通，洛语是不准你伤害他的。你想想洛语，想想她……”
罗效的眼神涣散，仿佛已经无力挣扎，就连双手都慢慢垂了下来，神色悲哀。我的手顿时软了，心脏揪紧，哑声道：“小应……”那一瞬间，那个倔强孤单的孩子顿时出现在我面前。我听见罗效轻轻地喊了一声：“爸爸……”
黑气刹那间凝住了，卫通的脸在半空中浮现，神情似喜似悲，他缓缓地从罗效的身上滑了下来，跟着哈哈大笑，笑声苍凉，“小语，小语，你不准我伤他，好，我答应你，我不伤他。我们分开那么多年，我现在就来陪你！”
罗效全身颤抖，大吼一声伸出手。眼前倏地一道白光闪过，黑气顿时化为了灰烬消散空中。
罗效呆呆站着，卫仑身子一软，扑倒在地，嘴角不停地抽搐。
一果大师低低叹气，轻轻颂吟超度经。
罗效的眼慢慢转到卫仑身上，眼里的杀气一点点汇聚，卫仑微微一笑，“你想杀我报仇吗？好，你来吧！”
他慢慢闭上眼，洛吟尖叫道：“罗效，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罗效的眼神从洛吟的脸上一直看到我的脸上，然后他的目光扫过站立一旁的殷佑，他的脸慢慢露出一丝悲凉的笑，好像忽然之间所有的人都已经不在他的眼里。
“小应！”我朝他走进一步，觉得心底凉丝丝的，好像忽然之间他已经和我很远很远，远的让我无法触摸。
罗效微微的一顿，慢慢地道：“冰凌，你说得对，我妈妈她不喜欢我杀人，不喜欢我成魔。可是我生来就是魔，所以她恨我，她宁可自杀都不愿成为僵尸。其实，死才是她最好的解脱。”
我心中一酸，柔声道：“小应，你明白了就好。你看，现在他们都解脱了，你也不用再执着报仇，过去的就过去吧。”
罗效慢慢摇头，微微一笑，笑得我心底发酸，“冰凌，你可真傻，怎么会过去呢？我们和你们斗了几千年，你看可有过去？我真的不明白，妖魔就一定不能容与这个世界吗？要做人就一定不能做魔，要做魔就得放弃做人。冰凌，你选择了做人，我选择了做魔，可是难道我们就不能共存于世吗？”
我眼底的泪迅速浮上来，哽咽道：“罗效，我们是可以共存的，一定是可以的！”
罗效摇摇头，“你想得太天真了。如果可以共存，你们驱魔一族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没有魔何来的驱魔？罗效说的话真正让我惊骇，可是……
“其实万物生于世间，根本就没有高下之分，人以为非人的灵物便是妖魔，唯有自己是天地正统，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各聚灵气不同而已。人之中也不乏钩心斗角，坏事做尽的，比妖魔还更阴毒。可是也没有见有什么人来收了他们，灭了他们。”身后幽幽接口的是殷佑。他的话语一半冷漠一半讥讽，可是我、卫仑、洛吟还有一果大师居然无一反驳。
若是以前只怕我又会怀疑自己修炼不够，被妖孽的一番话说的摇摆不定，可是如今的我却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孩子，这番话的对错心中自然明白。
看看大家，其实明白的人多的是，可是驱魔降妖这个宿命已经深入我们的骨髓，一代接一代，我们唯有接受而不是改变。
卫仑挺直身子，肃然道：“天有天规、地有地法，妖魔自有去处，却强留人间危害人类，为天地所不容。我族是秉承天规地法行事，虽然妖魔难以理解，但我族之人问心无愧！”
他这番话说的大义凌然，神色严峻，罗效和殷佑皆一怔，我也愣了一下，心中思索他的这番话到底是对是错？其实我的心真的已经很茫然，对于这个所谓的驱魔任务更是觉得心累，这个世界少了谁还不一样，少了我们不过是多几个魔，会有分别吗？
罗效看了我一眼，“冰凌，你真的觉得自己的路是对的吗？”
我茫然。他微微一笑，“假使你选择了做妖，和人成了对立，也许你会更明白妖魔的无奈。我走了，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看着罗效离开，心沉甸甸的，我答应了爷爷就一定要做到，不管如何，我的使命就是护佑驱魔一族，护佑众生。
殷佑在我身后冷笑：“可以走了吗？”
我深吸口气，慢慢转身道：“给我一天的时间，处理私事。”
一天的时间，先是送走了卫仑、洛吟和一果大师，然后去和胡琢琳告别。
她听说我要走，神情很不悦，不过看见殷佑，顿时又眉开眼笑，还直和他打招呼。殷佑还记得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记得她的。喝了忘情水，他忘记的只是所有关于我的事，而其他的人和事他却还记得，甚至他还知道我是紫霞的女儿，知道月弦在我身上，但是他就是不记得我们曾经相爱，曾经他的吻印在他最厌恶的人唇上。
月光清凉如水，轻纱一般朦胧，坐在大厦的顶楼遥看万家灯火，心里浮起的是一丝感叹，这个世界离我好远，远得就像自己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之中。
身边微风一动，微微斜眼，看见那长长的银发拂过，那灿若星辰的眼霎时映入眼帘，殷佑，你来了！
我没有起身，身子虚靠在栏杆上，腿凌空晃动。殷佑微一动坐在我身侧，然后拿出一管碧箫放到嘴边。
一缕悠扬的箫声响彻天地，我听得几乎痴了。多么美丽的夜色，多么温馨的场面。我慢慢靠向殷佑的肩，他的身子动了一下，没有拒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箫声慢慢停止，余音缭绕……
“你是紫霞的女儿，也是我们的族类……”
我不动，只是心中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然后听见他在说：“如果你可以回来，我愿意永远陪着你。”
如果我回去，如果我做妖，他愿意永远陪着我。眼底雾气氤氲，远处的灯光模糊了，可是终究只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