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逢（1 / 1）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睁眼看见陌生的床。我记起昨天晚上的事，猛地坐起，发现小冉不见了。
??我心里一惊，急忙跳下床：“季小冉，小冉！”
??外面阳光耀眼，我眯起眼睛打量四周，似乎跟昨天一样，也许我马上就可以看见他们了，我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很快朝熟悉的路走去。转弯便是客房，只是悄无声息，人都上哪去了？
??我大叫了几声没看见人，只得又往前走，寺院特别安静，静得仿佛是坐空寺。我心跳加快，跑了一圈仍是没发现人后，只觉得恐慌像海水一样漫上来，差点将我淹没。
??正惊恐之中，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施主早啊。”
??我猛回头看见目光澄净的慧竹迎着我微笑，我语无伦次地道：“人呢，人怎么都不见了？”
??慧竹微笑道：“施主不是人吗？”
??我怒道：“不是我，小冉呢，其他人呢？”
??慧竹微笑：“小冉施主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回哪去了？这是哪里？这不是忘安寺，这是什么地方？”我大叫起来，几乎要跳过去打他。
??慧竹的双目如刀划过湖面出现一丝微微的涟漪：“这是忘安寺，施主糊涂了。”
??我恐惧的摇头：“这不是忘安寺，人呢，怎么没有人？我要回去，我要回家去。”
??慧竹的神色却又恢复恬淡，对我的惊慌视而不见：“施主不必惊慌，此寺彼寺实为一寺，只是施主心乱而已。”他微笑之中手已经伸向我，似乎想安抚我。
??就在这时，我手腕的手链忽然震动了一下，那朵朵莲花散发淡淡的金光。慧竹微笑道：“施主心性不定，不妨听小僧颂经安心。”他嘴里开始低低诵经，随着他的低诵声，我逐渐感觉眼皮发沉，手链的金光暗淡下来，我闭上眼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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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好香，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异常舒服，只是嘴唇有点干，莫名其妙地想喝水。入眼看见身旁有杯水，我爬起来将水一饮而尽，那水甚是甘甜，我喝完情不自禁地四处看，想再去倒一杯。
??一只手伸过来，替我蘸满杯子，我不及多想道：“多谢。”一饮而尽，喝完蓦地想起那月白衣袖，只呛得几乎掉下泪来：“咳咳，慧，慧竹师父。”
??“施主慢慢喝。”慧竹伸手在我背上轻拍，他的神色之间一派关心，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慧竹微笑道：“施主慧根深厚，小僧甚是佩服。”
??我现在发觉我跟他是鸡同鸭讲，完全不通，没好气地把杯子给他：“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慧竹道：“自然是水。”
??我狐疑地道：“是水吗？”
??慧竹微笑：“是水，取自后院深井，施主若不信可亲自去看。”
??我信他的话，他这人虽然有时候话语不祥，但倒是没说什么谎话。除了没有人，这个地方真是同忘安寺一模一样，我可以在寺里自由走动，慧竹并没有伤害我，他甚至还做饭给我吃。
??我常盯着饭发呆，幻想会不会是他用法术变出来的。好在吃了也没事，只是没人的忘安寺太孤寂了，整天听慧竹讲经诵佛无聊的要死。
??日出日落，我就像被人遗忘在这个孤寂的世界里，刚开始还会同慧竹聊几句，跟他下棋画画解闷，后来越来越无聊，只觉得活着是了无生趣，身子也越来越虚弱，每天光喝水不吃饭。慧竹却仍是如往常一样，丝毫不见厌烦之态。
??也不知道是第几天晚上了，我躺在床上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洞箫声，那箫声如泣如诉悠扬婉转，我原本如同缟木的心忽然震动了一下，这不是慧竹在吹箫，是谁？谁来了？
??我爬起来强撑着身体，顺着箫声往外走，箫声似乎是从慧竹的院子里传来，我刚走到院子门口，箫声停了，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好久不吹箫，倒让竹兄见笑了。”
??声音朗朗，我猛然间只觉得胸口欢喜得要涨开，情不自禁地狂叫一声：“殷佑。”
??只见院子里月光下银发飘飘、手握一管碧箫的殷佑正与慧竹对面而坐。
??殷佑却恍若未听见我的叫声，只笑看着眼前的慧竹，慧竹执棋半晌道：“多年未见，你的棋艺可是大有长进啊。”
??殷佑狡黠的笑道：“哪里，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呢。”
??慧竹又过半晌，忽然放下棋叹道：“不必过谦，此局是你赢了。”
??殷佑哈哈一笑，我想跑过去，可是身前却如同有一堵透明的墙堵在那里，怎么也过不去。我急得拳打脚踢，但都无济于事，似乎我的呼喊两人根本都未听见。但是奇怪的事，他们的声音却可以清晰地传进我的耳里。
??殷佑道：“遍寻百年不见，想不到竹兄竟在此落发修行，真是世事无常，想当年竹兄一人独战驱魔界四大高手，令我等何等钦佩。”
??慧竹淡淡一笑，眉眼间忽然浮上沧桑，“贫僧已是六大皆空，当年之事已是过眼云烟，不必再提了。”
??殷佑闻言不再说话，只是忽然叹气道：“情这一字，真是伤人不浅，想不到竹兄也是情关难过。”
??慧竹的眉眼间忧郁更深，仿佛所有的往事一起袭上来，眼神飘渺。过了会才道：“她可安好？”
??殷佑淡淡道：“不知道竹兄想听什么，好，还是不好？”
??慧竹黯然，手合十道：“贫僧痴念了，假若你见到她，请代贫僧向她问好。”
??殷佑声音涩涩：“一定。”
??两人相对无言，我急得在院子门口团团转，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到里面，脚踢手抓打了半天，吼得嗓子嘶哑仍是不能进入。泪水纷纷而下。天呢，真是憋死我了，下什么棋啊，还不快来救我！
??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就是希望在眼前，可是你却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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