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疑团（1 / 1）
晚上孟庆叔回来，脸色很不好，吃饭的时候闷头喝酒。我大着胆子问：“孟庆叔是不是在烦阿根叔的事，他的事怎么处理的？”
??孟庆叔放下碗叹气说：“还能怎么样，那个司机一口咬定是阿根自己撞上的，不过他愿意赔些钱。阿根的儿子是想要二十万，那司机不肯只愿意出八万，在村公所僵着。”
??小翠妈叹气道：“那阿根婶命真苦，身子又有病，没有阿根，她将来的日子可怎么办啊？”她抬起手擦擦湿润的眼睛。
??孟庆叔道：“能怨谁，怨自己命不好。”
??小翠一直在安静吃饭，忽然问道：“爸，你看见大堂哥了吗？他回村了。”
??孟庆叔道：“知道，今天在村公所看见他了。”
??小翠道：“他怎么就这时候回来了？”
??孟庆叔道：“他回来自然有他的事，你可别整天缠着他。”
??小翠嘟起嘴巴，“知道啦。”
??吃了晚饭和小翠去村里散步。村子小，走了一会就逛到了阿根叔的家，阿根叔的尸体还放在村公所大堂里，房子里只隐约听见哭泣声。
??小翠看看我说：“一定是阿根婶在哭，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想起平日里阿根婶对我也很照顾，点点头和小翠一起进了屋子。屋子里黑黑的，阿根婶趴在桌子上小声地哭着，她哭得特别压抑，肩膀一耸耸的，让人看了特别伤心。
??小翠叫了一声：“婶子，你别难过，我和冰凌来看你了。”
??阿根婶木然地抬起头，我走到墙边打开灯，灯光一下照亮了房间。阿根婶擦了下脸说道：“是小翠和冰啊。冰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知道怎么答她，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
??阿根婶的泪水爬满了脸，一张脸看上去像老了十多岁，憔悴不堪。我也觉得鼻酸，对她说道：“婶子，你别伤心，自己身体要紧。”
??阿根婶呜呜地哭了，像个孩子一样，边哭边擦眼泪：“我叫他别上山，他就是不听，成天跟着阿旺那个死鬼瞎胡闹。现在把自己命也搭上了。死鬼啊，不听我的话。”
??我和小翠听得一愣愣的，不明白她说什么，但有一点是明白，阿根叔和阿旺叔的死有关。我小声问：“婶子，阿旺叔和阿根叔是不是去了后山？阿旺叔不是得狂犬病死的，是不是？”
??阿根婶哭道：“什么狂犬病啊，那是城里医生瞎说。阿旺那死鬼，自己要去挖古墓，还一定叫阿根一起去，得罪了------”她说到这，猛地吸了口气，似乎觉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看了我们一眼又呜呜哭起来。
??我和小翠面面相觑。什么古墓？后山还有古墓吗？小翠道：“婶子，你说的是不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说女鬼住的坟墓？真的有坟墓吗？”阿根婶恐怖地瞪着眼道：“翠，婶子那是胡说，胡说，你千万别乱说话。你叔那是命不好，是命。咱们就是穷命，你叔想发财才把命搭上。”说完，又开始哭泣起来。
??过了会，我和小翠互相看看，小翠安慰她：“婶子，你就别伤心了，自己想开点。我们先回去了。”
??阿根婶木然地啐泣着，口里只念叨着：“命啊，命不好啊。”
??心情真的沉重极了。我和小翠好久都不说话，也没心情闲逛，转身回了家。
??乡村一到黑夜就沉寂，不像城里夜生活才刚开始。我和小翠睡一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阿根叔那只黑黑的像风干的树皮似的的手一只在我眼前晃悠。
??“小翠，后山真有古墓吗？”我忍不住问小翠。
??小翠也睡不着，听见我问叹气道：“我也不清楚，我爸只跟我提过一次，后山有座古墓，古墓里住着一个很厉害的女鬼。文革的时候有人去挖那幕，人都死了。因为惹怒了墓中的女鬼，村里后来还陆续死人。你记得大花吗？我妈说就是女鬼要小姑娘陪，才把她抓了去。”
??我想起大花，心里一阵害怕，那是我童年时最恐怖的记忆，自从大花出事后，我再也不敢在山里乱走。萨婆还给我求了许多护身符。如果大花活着，也是同我们一样年纪。
??“反正村里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规矩，不能去后山，更不能去后山看那古墓。谁要是去了后山，不死也会生病。很灵验的。”小翠的话轻轻的却让我一阵后怕。
??我把那玉佩从口袋里拿出来，小翠很喜欢接过来仔细看道：“哪来的？真漂亮。”她把玉佩对着月光看，月光透过晶莹的玉佩，里面的红色血痕似乎发出鲜红的光芒。小翠啧啧称赞道：“多少钱买的？好像是真的玉呀。”
??我拿过来道：“不是买的，是在萨婆家找到的，你说会是谁放在我家的？”
??小翠玩了一会，把玉佩还给我：“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萨婆放的，老太太留下的宝贝没告诉你。”她闭上眼，我把玉佩塞进口袋里不再说话。只有我知道，那不是萨婆的东西。
??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顿时清醒了，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孟庆，快起来。”
??楼上孟庆叔房间的灯亮了，接着是他轻轻地脚步声，似乎不想吵醒我和小翠。他很快走到院子，打开门：“三叔出啥事了？”
??三叔叫得特别刺耳，我一愣立刻醒悟，外面的是小翠的三爷爷，也就是孟获的亲爷爷。他可是这村子里元老级的人物，连村长平日里有啥事都会去请教他。他不苟言笑，平日里总是一副皱着眉严肃的模样。
??我听见他的声音很低，断断续续：“快，出事了----获---拿东西---上山----”我正想仔细听，小翠动动身子，把我集中的注意力一向打散了，我只听见两个人远去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了？我十分好奇，很想下去看看。可是一想到村里才刚出了事，晚上天又黑，还是算了。我躺下来，继续闭上眼睛，只是怎么也睡不着，觉得心里一跳一跳的，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身边的小翠忽然翻了个身，牙关紧咬，面容扭曲，似乎正在做噩梦。我下了一跳，赶紧拍她的身：“小翠，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小翠猛地惊醒了，脸色煞白，腾地坐起来，看见我才又嘘了口气摸摸汗道：“真可怕，我刚才梦到一个很恐怖的女人，穿着红色的纱衣，坐在我们村头。我从那走过，她的目光从红纱里透过来，冷得让人窒息。她还伸手拉住了我，我怕得脚都软了，还好你叫醒我。”
??我笑道：“你呀，连梦都这么古怪，一定是平时想得太多了。”
??被小翠这一闹，更睡不着了。我索性穿上衣服坐了起来。小翠也不想睡了，靠在床头看着我，过了会她的声音轻轻地传来：“冰凌，你说这个世界上真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