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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苏!你给我站住!”
云苏的脚下蓦然一滞,不敢转身,也不敢继续向前走,至从那天从酒店逃一般的跑回来,然后几天都对语琛避而不见。
她根本就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见他,虽然没有感觉,可是在酒店发生的一切毕竟还是发生了,云苏想当一场梦都不行,回来的那天晚上,她一个关进房里哭了很久,连楠哥哥都吓了一跳。
“李云苏,你是不是听不懂中文——”还没等他大吼,云苏鼓起勇气突然转过身来。
“对不起,语琛,要上课了,我先走了!”她慌慌张张的挑起刘海,背对着她想要离去。
“你想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那天你在花之都突然不见了,我问雨天说是你可能先回去了,打手机也不回,后来连理都不理我。李云苏,你什么意思啊!”语琛气极了,紧紧的拉住云苏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能说什么,难不成告诉他,说做了些对不起他的事。天哪,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你撒谎!”语琛立刻打断云苏的狡辩,“一定有事!”
“我没事!”她拼命的想要挣开他的手,可是语琛却捏得很重。
“一定有,是不是云楠又有什么事,还是雨天又玩什么花样?”那真是个强烈的预感,云苏的反常直接影响到他。
“不是,你不要乱想,上课了,我不想迟到!”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准你上课!”语琛霸道的说。
她该怎么办?云苏沮丧的闭上眼,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她不能将曾经的约定当是玩笑说说而已,如果有一天语琛真的发现,肯定会杀了木子森——
或者会杀了她——
不敢想象,云苏深吸了口气。
“语琛,我知道我现在说这很不是时候,可是,时间到了,早晚也会说。”她低下眼眸,“我们分手吧!”
是啊,这两个字说起来真的很简单,他们曾经好几次都脱口而出,可是每一次都在对方的大吼大叫中收回。
这一次,语琛没有吼她,没有说要杀掉某某,只是静静地看着云苏,那眼神让她觉得害怕,因为两人都没有觉得对方是在闹情绪。
“你这次又是在闹我是不是?”语琛的语气沉郁的好像暴雨前的宁静,只是那宁静的太过诡异,根本一点都不像任语琛。
“我们分手吧!”云苏假装很平静的再次重复。
“变心了,告诉我是谁?”他很不客气的问。
“没有!”
“李云苏,你想骗谁!”他突然大吼起来,“分手分手!你能那么无情,我可不行!”
上课的铃声,突然响起。两人都不在说话,然后突然同时转身,向不同的地方走去。
老师在讲台上口沫横飞,黑板上写满了公式。
李云苏撑着下巴,望着窗外,一个天外飞纸落在她的面前,她吓了一跳,打开纸条,然后向后望了望,云楠摇了摇笔尖,很担心的看着她。
你有心事不要放在心里!
云苏将纸条收起,然后向后看了看。
下课的铃声终于敲响,云楠坐到云苏的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是不是和语琛吵架了?每次吵过后,不都很快又会好的吗?怎么这次持续的时间这么长?”
“楠哥哥,我……要和语琛分手了!”
云楠蓦然一怔。
“为什么?”
云苏不出声,只是恍惚而迷茫。
“语琛说了什么?”
云苏苦笑起来。
云楠轻舒了口气,从她身旁的座位离开,将手机打开,看到刚刚上课时,雨天发来的彩信,心又开始痛起来。
他很想帮云苏,可是该怎么做呢?连云楠自己都希望,如果有一天云苏和语琛分手,那么她身边的位置,或许还有他的位置,只是看着雨天一手导演,一手策划那出戏,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云楠最终按下了删除键,然后全身趴在了课桌上。
云苏背着包走出校门,语琛和以前一样等在门外,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上车!”和以前一样的语调,云苏突然发现自己很想念当初那个拉着自己去捐血的男生,抱着语琛塞过来的安全帽,此时的心情却和曾经完全不一样。
“去哪?”不得到答案,他是不可能让她离开了。
“把你卖了,怎样!”他的语气冷漠而不驯。
云苏无语,坐上了她的后座,机车开的很快,语琛的背温热,她的手指环在他的腰上,指与指相扣……
记忆仿佛回到两个月前,胸臆中满满委屈装不住,快要溢出来。
语琛的机车停到广播电台的门前,拿下安全帽,冷冷的对云苏说:“把手机给我!”
她一头雾水,还是听话的将手机给了语琛,就见他飞快的按了几个键,然后插上耳机交给她,说:“戴上耳机,到电台对面的肯德基等我!”
云苏猜不透语琛要干什么,拿起手机,将耳塞塞进耳朵里。
他向里走一半,突然又回头看向云苏,加了一句,语气变得低沉:“一定要等我出来!”
云苏点点头。
午餐时间的肯德基人很多,小孩们跑来跑去,拥挤而热闹。
点了一包薯片和一杯可乐,时间指向晚间六点,耳机里传来轻柔的声音,伴随着浪漫的情歌。
“现在是下午18点整,小笮很高兴和大家在空中相遇。七夕前一个星期,我们连续请来六位热恋中的男生或是女生,在这个《真情告白》的栏目,向他(她)所爱的人做真情告白,并给我们讲述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今天是我们请到的最后一位,也是一位相当特别的男生!”主持人笑了笑,“坐在我身边这位特别帅气的男生,请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收音机前的听众,大家好!我叫琛!”他的介绍很简短,在抒情的音乐声中却显得有些沙哑。
云苏手里的吸管没戳中冰块,直接戳在杯子上,杯子翻倒,可乐翻的满桌子都是,顺着桌沿滴到校服的裙摆上。
愣怔了好几秒,云苏才拿起纸巾机械而快速地擦着桌上的可乐,可乐浸透了纸巾,说不清是什么颜色。
她的目光落在手机的屏幕上,上面显示着调频99.8MHZ 心情广播电台。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清朗的笑意:“看来是第一次上节目,琛同学还有一些紧张,没关系,让我们在一首仓木麻衣的《to night》后吟听那个动人的故事吧!”
云苏透过肯德基透明的玻璃向对面的电台望去,机车还停在门前。语琛怎么会跑到电台参加什么七夕告白活动,这根本不像是语琛会做的事。
动感的音乐结束,抒情的音乐响起,带着电流的节奏,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几年前,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叫晴天,一个十五岁就过了小提琴十级的音乐天才,有一天她在雨中救了我,年轻的男生女生相爱,我是个不爱上课,爱打架的问题学生,而她却是一个所谓上流社会的淑女,有一天……”
云苏低着头用吸管继续戳那总是化不掉的可乐冰块。
他用三分钟讲完了和晴天的故事,简单到她这个知道□□的人都不以为然,以前他讲关于晴天的故事花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却只用了180秒不到,云苏开始胡思乱想,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对另一个女孩讲出关于云苏和语琛的故事,也不会超过这个时间。
又是一连串的音乐,是梅艳芳的《情归何处》。
夜有点凉,让晚星将这漆黑天际再燃亮
微弱声浪,逝去的歌风里回汤
扑进我的心窗
没有隐藏,为我的恋爱不止一趟有期望
然后失望,我却始终一个模样
实在谁伴我地老天荒
……
“任语琛,你喜欢我!”云苏还记得自己如果逼着他承认,其实那时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竟能就这样吻上语琛的唇,赌上他们的心。
结果,她赢了!
那曾是云苏最骄傲的记忆,因为她征服了那样一个桀骜不驯的男生,让他不得不将记忆中另一个女孩深埋。
可是,有一件事云苏始终没有忘记。
“苏,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爱你,对吗?”电波那头传来语琛的声音,磁性而低沉的却如闪电般击入云苏的心里。
握着手机的手抽紧。
“还记得你十八岁的心愿吗?对你的楠哥哥说过,希望你喜欢的人能在无数相爱的人面前大声说爱你!
请原谅我做不到那样的事,如果现在还不太晚,我就借着这个节目表达我的心意。”
还有一件事云苏一直记得。
语琛从来就没说过爱她,从来只要说到分手的时候,他就会恶狠狠的说要把云苏变心的那个人给砍死……
“我学了十种语言,你听我说得对吗?”
“阿伊西代路!”
“萨朗黑呦!”
“I love you!"
……
“第十个。”变成中文时,他的语气徒然深情而缓慢。
“苏!我爱你!”
她的眼泪如潮水般不停的向外涌,完全无法控制,云苏将趴到桌子上,紧紧的掩住自己的面,让眼泪全都滴在自己的裙摆上,一滴一滴……
“苏,你听到了吗?”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伤。
空气中传来《恋爱写真》的歌曲,那句话日语的‘我爱你’不停的被歌手唱出来,一声一声的打在心头。
她拿下耳机,站起身冲出肯德基,灯火辉煌的街两端,云苏怔怔的望着马路对面的男孩,他的手中抱着两个娃娃,雪白色的。
而语琛的表情却是别扭的。
嘀嘀嘀——!手机响起,唤回了云苏的神志,她匆忙的打开手机看,上面竟然显示着王源的名字。
“云苏,真的很感人的告白吧!不要和语琛闹分手啦!你知道要想出这个狗血的剧情有多难啊!而且以语琛的性格,还乖乖的按我们说的真的带着你跑去电台,一定感动的稀里哗啦吧!”王源在手机那头骄傲的自夸,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细,“感谢我们这些好朋友……喂,郑伊,你干嘛抢我的手机……”
电话很快被某人给切断了。
而她那颗被感动到无与伦比的心也瞬间冷却掉。语琛能为她做到一步,压抑了多少的不耐,云苏又怎么不知道,可是她真能当那天酒店的事情都没发生过呢?
语琛飞快的跑过马路,将两个娃娃塞到她的手中:“送给你!”
她挤出一丝笑容:“谢谢!”
“没什么,电台送的!”他别开眼,“去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你叫我出来,没有别的事,我想自己回家!”云苏转身,准备到路边去拦计程车。
“李云苏!你到底要我怎样——”他的声音听起来纠结,“连这么幼稚的事情都做了,你还要我做什么,才肯不再耍情绪!”
她哪有耍情绪的特权,从来这个特权都是属于他任语琛的,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想过了解她。云苏望着手中两个娃娃,玻璃的眼珠子透明而美丽。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或许她还能很开心的看着做这样狗血而幼稚的事情,然后学着嘲笑语琛的笨拙和天真。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
或许,他是很不屑做出这样的事。
“语琛,突然不爱你了,怎么办?”云苏轻轻地笑着抬起头,对他说。
很想轻松的笑着面对,真正做的时候才发现,那样好难,心痛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好像有一道伤口越来越长,淌着血,露出刺……
他的眉头拧得很紧。
云苏的眼泪好像藏不住,她飞快的转过身,将自己的脸埋进娃娃里,毛绒绒地。
手腕立刻被人紧紧抓住,语琛眼底有着阴霾:“你当我傻子吗?招惹了我,以为轻易的甩开就没事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云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无情,“除非将来我们有机会结婚,否则总会互相厌倦分开,那时候分开和现在分开有什么分别,你还能认识更可爱的女孩,而我也会爱上比你更好的男生!”
手腕被他抓得很痛,云苏想挣脱,却被他抓得更紧。
“李云苏!这就是你想的吗?厌倦了和我在一起的日子!”语琛突然大笑起来,眼中的阴霾更加浓烈,“比我更好的男生,云楠,雨天,还是其他人!”
“谁都不是,我受够了当晴天的替身行吧!”她奋力的大叫。
语琛的手徒然一僵,云苏突然抽回自己的手,正想冲出路边。
腰上一紧。
他却从云苏的身后将她紧紧的抱住,她呆怔住。
路边,一个女孩呆呆的抱着两个雪色娃娃,一个高大的男生从她的身后环住她,路过的人们都纷纷的将眼光投在他们身上。
他的手臂沉重的压在云苏的肩膀上,控制不住地加重,阴郁的眼神在云苏的发间,停驻,流逝:“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不相信!谁又能让她相信,自己的借口为什么会显得那么无力。
“语琛,你能不能放我走?”
这个魔女,扰乱一池湖水,就想一走了之么?
用力一拉,她便与他面对面,咫尺相对。语琛俯下头,狠狠地吻住她,不温柔的,咬破她的唇,她的舌,将血和愤怒与疼痛激烈的混在一起。
他似乎要将全身的痛苦全都还给云苏,连呼吸都不能代替。横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把她捏碎,揉进自己的体内。
语琛不要她,是他语琛不要她。不是李云苏甩了他,不是!
他拼命的这样告诉自己,该死的,为什么要爱上她,即使这样,语琛仍是感到心痛,无法做到。
记得以前的时候,晴天总是羡慕那些情侣仍在情人节的时候做出最浪漫的事,他却总是能躲就躲。
他是任语琛啊!怎么可以做得出在电影和小说里都写烂的狗血情节,杀了他都不可能,实在太没面子了,而且那种丢脸的事一旦做出一次,就永远不会是最后一次。
今天,语琛第一次看到云苏用那种表情说分手,没有以往激动或是开玩笑的神情,云淡风清好像说着今天的天气,语琛知道她来真的了,那是一种直觉,莫名其妙的直觉。
云苏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将他推开。
他以为她会再给自己一个巴掌,可是这次她没有,而是流着泪不住的向后退。
怀抱冰冷,空荡……
她缓缓的伸出手,一辆计程车停在云苏的面前。
“云苏,不要这样!”语琛低声而破碎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她闭上眼,转身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计程车缓缓的离开。
后车镜里倒映出那个路边的男孩,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