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为了三千两(下)(1 / 1)
黑店后院一片萧条,只有几个表情颓然的女贼匪守着。原本放置了花盆的墙角现在空荡荡一片,只留下几个花盆印子。原本被我锁起来的小黑屋已经门户大开,从扔在一旁被砍成了条状的木门看来,强行拆锁的过程应该相当惨烈。
我踮着脚从那几个女贼匪中穿过,摸到旁边的房间,一个一个推开门缝往里看。可却一个人的影子都没发现。
整个黑店几十号人都去哪了?
我有点发懵,想想便释然了。反正这次来是为了钱,管她们去了哪里。花盆不见了,自然不能指望里面埋着的金条,干脆去店面看看。实在找不到钱,捞几瓶酒回去卖也能值几个铜板。
于是脚步匆匆地往前院的方向走,一个人影一闪,“碰”地和我撞了个满怀。
“哎哟!走路长不长眼睛!?”店小二被我撞得一踉跄,怒火中烧,眼睛还没睁开就挥着拳头大声怒吼。
我险些叫出声来,手一伸,在千钧一发之际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现在还保持着隐身,只要别弄出声音,就不容易被发现。
果不其然,店小二对着空气吼了一嗓子,留守在后院的那几个女贼匪个个都懵了。彼此面面相觑,眼中写满了疑问。
“二头目,你怎么了?”其中一个女贼匪壮起胆问道。
店小二也懵了,瞎子一样对着空气挥了几下拳脚,表情有点发傻:“我刚才好像撞上了什么。”
“啥?”另外一个女贼匪皱起了眉,“可,这里就只有我们啊……”
“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吧……”一个看起来有点胆小的女贼匪怯怯地开口。
“啊呸呸呸!胡说什么呢!天下哪有这种荒诞的东西!”店小二虎目一瞪,威严无比,“再说了,就算真的有那些个神神鬼鬼,我们堂堂大女子,光明磊落!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
大姐,你们好像是贼吧?我用看白痴的眼神凝视她。
也许是我眼神的杀伤力太强,也许是那几个女贼匪也露出了和我相同的眼神,店小二坦荡荡的表情歪了歪,更加潇洒地开口:“怎么?贼就不能光明磊落?你们要是有刘莲老大那样的身手,去皇宫抢个皇帝还不是明里来明里去!”
我一脚没站稳,狠狠撞上了墙。
感情这里还真是刘莲家的分窝啊!
刘莲的名字被提起,那几个女贼匪都点头认同了起来。看着她们那副敬佩崇拜毫不掩饰的模样,我很猥琐地想她们会不会和刘莲兴趣一样……
“算了,不和你们闲聊了,我先到金库看看。”店小二眼看几个手下聊得欢,也不多说,手一挥便往后院深处走去。
“金库”两个字一进耳,我基本就确认了此行的目的地。
看了看天,天色渐暗,黄昏的余晖将影子拉得有点失真,隐约可以看见我的靴子露出一点边。
要抓紧时间了!
“金库”,按照我的理解,是放金子的库房。
所以当我看见店小二推开连着墙的暗门时,脑子里出现的场景就是一堆金灿灿的黄金。
然后门打开了,露出的是一个诡异的小庭院。
堆积如山的花盆,里面种满了菊花、山茶花、向日葵、狗尾草等等花草。虽然知道这些它们的作用主要是用来埋藏金条,但看着这么多花盆被扔在这里,还是免不了感慨一声“暴殄天物”。
看看这盆花,上面居然还插着一把大刀……
我趁着店小二关门的时候窜进庭院,一边摇头叹息一边缩到角落。眼看店小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我手一伸,挖起了最近的花盆。
有隐身术防身,只要没有天黑,我就能保证安全。
再次抬头看天,我加快了挖土的速度。
暮色渐沉,终于在天边完全消散。
夜幕降临了,璀璨的星星在天边闪烁着,我踉跄着脚步冲进了自家房门。
大厅正是一片光亮,点了烛火的大明落地灯照得整间屋子明晃晃的。曾爹和展爹坐在上座,一个悠闲地摇着扇子品着茶,一个拿着长鞭研究上面的尖刺。骷髅和曾少离对着棋盘下棋,你下一子我下一子的极其和谐。展想墨没有那个耐心,在旁边敲着桌子咬着牙,一看见我回来,眼中闪过喜色,猛地站了起来。
“璐儿!”
“我回来了……”我有气无力地扬扬手,信手拿过骷髅放在手边的茶杯灌起茶来。
“你慢点喝。”骷髅小声道,上下端详我一番,嘴角含笑,“看来你今日收获颇丰嘛,怎么做到的?”
我正憋着一肚子气呢!闻言茶杯一放,嘴一张,指着门口破口大骂:“我¥@#¥¥!我挖了两个时辰的土!!!”
……
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去挖坟了?”曾爹迟疑着开口。
“挖坟!?就是地道我都能挖出两条了!”我一腔怒火无处可发,抹一把英雄泪,将我重回黑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闯进她们金库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隐身这种比较不贴近现实的事情被选择性屏蔽了。
“金库?埋着金条的花盆?”曾少离听着又惊又怕,“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本就不该进去。就算进去了,我爹也不过要求三千两银子。你拿够了数目赶紧回来便是,怎么在那里呆这么久?”
“你以为我想在那里呆着?”我面无表情,心里流着伤心泪,“那些花盆的泥特别硬,好像几百年没浇过水一样。我好不容易挖开第一个花盆,往里一看,才发现那就是个普通的花盆,一根金条也没埋着……”
众人一挑眉。
“然后我又挖了几十次泥,发现那些也都是普通的花盆……”我越说越悲催,伸出手来一看,得……
指甲都崩掉了,两个手掌被碎石头刮破了皮,还沾满了泥土。乍眼看去,那叫一个凄凉苦楚……
别人娶相公花的是“聘礼”,我娶相公花的是“拼命”……
我泪汪汪地凝视曾爹,用眼神表达心中不满。
然而曾爹之所以为曾爹,就是因为他笑容满面却笑里藏刀。面对我泪的控诉,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悠悠地酌了一口茶,开口就是一句:“钱凑够了吗?”
看他这语气,瞧他这态度,听他这句子!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我沉痛地摇头,从怀里掏出挖到的几个金条,含泪奉献了上去。
曾爹的表情丝毫没有为这几个金条改变,只是数了数金条的数目,摇了摇头:“就是加上你之前拿回来的一千零四十两,也远远够不上三千两银子。看来,你的能耐不过如此啊……”
用的还是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
我恨得牙痒痒,抛下一句“等着”后,便扶着腰往后院挪去了。我和陆仁贾逃回来的时候还抱着两个花盆,离开的时候我把它们放在了凉亭的外边。找到花盆后,抱着回大厅,伸手往里一掏,每个花盆都很给力地贡献出了五个金条。
这么一来,原本不够三千两的数目,现在也绝对是有多无少了……
我叹一口气,只感觉腰酸背疼。长时间的隐身导致我精神特别疲惫,要不是想着撑到曾爹表态,我现在就想一头扎到桌子上睡去。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曾少离数着金条的数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溢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太好了,过三千两了!”
曾爹冷眼旁观,眼见曾少离喜上眉梢,怔了怔,眼神温柔了许多:“你这孩子……至于这么高兴吗?”
曾少离原本专注地看着我,听到自家父亲这么说,脸皮向来薄的他一下连耳朵都涨红了:“爹,你别闹。”
曾爹笑眯眯地摇头,看了看堆在面前的金条,又看看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我。终于叹一口气,笑着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也罢,本来只想给你个教训。但你能为少离做到这种程度,以一己之身,不会武功又没有人帮助,算是不错的了。”
我都快累晕了,闻言大喜:“这么说,我算过关了?”
“她这算过关了!?”展爹比我反应更激烈,眉头一皱,一股煞气窜上了眉心。
我还没来得及欢天喜地,被他阴狠的锐利眼刀一划,一口气噎在喉咙,愣是不敢出声了。
“师父……”展想墨小声叫着,声音听起来多少有点无奈。
无奈曾爹的功力比展爹更加深厚,又闲闲地抿一口茶,才缓缓开口:“从我的角度来说,算是过关了。”
“什么角度?”展爹皱眉。
我和众人也竖起了耳朵。
“女子为尊,当养家活口,当保护夫郎。”曾爹合拢扇子,娓娓道来,“阮璐这孩子虽然看似平庸,一无谋略二无武功三无家世,但那不过片面之词。能凭一己之力闯入黑店而不被发现,便是为有勇。能从黑店中谋取巨富,便是为有智。一个有勇有智能独闯黑店赚取钱财的人,你还担心她保护不了自己的夫郎,养活不了自己的家?”
展爹一时噎住了,眉间煞气转了几转,迟疑地看向展想墨。
展想墨避开他爹的眼神,一手悄悄拉住了我的衣袖。
展爹眉头倏忽紧皱,猛地拍案而起:“不行!我绝对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