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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吴越之行(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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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不能再加点么?”秦雨哭丧着脸。

“就值这么多了。”男人摸了摸山羊胡子。

“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就这么点你让我全家怎么过呀。”几乎是哀求了。

“每个来的人都这么说。你这些首饰都不值钱,给你这点银子已经便宜你了。爱要不要。”当铺老板抬着头,拿鼻孔对着秦雨。死鱼眼翻啊翻,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秦雨真想插他那两个超大鼻孔。终于还是忍住了,可不能连快到手的这点银子都没了。

走出当铺的时候,秦雨还不停地骂那老鸨小气。自己可是给她带来了三千两的外快,她给自己装扮的首饰竟然也都是些便宜货。而自己的上乘货又都被那小白脸给偷了。

在一个旧衣店里,秦雨用自己那套花枝招展的衣服换了套男装。想想这一路上,不知道遇上了多少色眯眯的眼神。竟然还有个上来问她一晚多少银子,秦雨一脚就把他给废了,还是女扮男装安全。某人终于稍微变得聪明点了,想起了那些古装片里扮男装行走江湖的女子,心里又美滋滋的了。

买了去吴越的船票后,秦雨着实没剩下几个铜板了,真不知道她在坚持个什么劲,硬要上吴越。

自从那落水事件后,她现在对船还是很有阴影的。上船以来,几乎就没有出过船舱。

“船头风太大,船尾浪太大。嗯,还是船舱里最安全。”

是夜,秦雨早早地就睡了。现在她的钱只够她每天吃两顿。为了节省能量的消耗,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了。好在睡也是她的一大爱好。

梦里,秦雨才终于能大吃一顿。

臭豆腐啊,好久没吃了。秦雨感觉那个诱人的味儿离她越来越近了。一块金灿灿的豆腐就在她眼前这么晃啊晃的,勾引着她。

秦雨幸福地张开嘴,一口咬下去……

“啊!哪个王八蛋咬我脚呢!”上铺的男人从梦里惊醒,跳了起来,急急地大吼。突然蹬起的脚还砸了下秦雨的脑袋。

“……呕——”秦雨也顾不着被砸了的脑袋,飞奔出去了。

这一惊一吓一恶心,秦雨哪还睡的着呀。于是也顾不得什么风大浪大了,迎着惬意的春风,透透气。

一抬眼,看到如此皎洁的明月,秦雨竟也学着古人诗性大发,不过是背诗不是作诗——

“床头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小时侯背诗常常只是死记硬背,而现在的秦雨才是真正感受到了其中的意境。想想这两天来的倒霉事,再想想爸妈和芊芊,还有没看完的动漫,不知道结果的好男儿决赛,鼻子第一次酸了。刚想放声大哭——

“唉——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不知是谁在吟诗,字里行间透着股淡淡的伤感。

秦雨刚刚还在伤心呢,这一下子竟然乐了。听到了没,有人吟诗呢。论吟诗,哪个古人能跟她比啊,她暗忖着自己好歹也算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好诗,好诗……”多年古诗鉴赏做下来,傻子也知道是首好诗。

“阁下何人?”一个黑影动了动,迎着月光转过身来。

是一年轻的俊小生。靠,古代男人都吃什么保养的那么好。虽谈不上是美男子,但是眉清目秀,风度翩翩,书生气十足。只可惜一双大眼睛,少了几分神采。脸色苍白,像是从没见过阳光似的。

“我叫秦雨”秦雨拱拱手道,“兄台如如何称呼?”

“晚学钱惟演。”

“啊,钱兄,方才听闻你所吟的诗,辞藻清丽,在下真是佩服佩服。只是钱兄似乎有什么心事啊。”老师说,古人吟诗不是借景抒情就是感物伤怀,自已这么说一定不会错的。

“秦兄何出此言?”似是被说中了心事,钱惟演的手颤抖了一下。

“前两句诗词秀丽。首句那个‘乱’字用的极好,将春景渲染得十分生动热闹。但是后两句却将钱兄凄黯的心情表露无疑。”秦雨庆幸以前语文课还挺认真的,现在真是学有所用了,哈哈。

“秦兄真是好耳力,我……只是对这天下感到担忧罢了。不知战事何时才能休。而眼前的这番美景又能持续几载……”

“钱兄不必过于担忧吧。”秦雨感动得都快流泪了,这小书生真是看不出,还挺有抱负的,于是也文绉绉地安慰他,“如今宋朝皇帝治国有道。待其统一天下之时,便是百姓安定之期。”

一路上秦雨也经常听到别人谈论这天下局势。什么大宋与南唐开展在即啦,辽国与西夏不断进犯啦,吴越割据一方等着收渔翁之利啦……

“统一天下?”书生若有所思,“的确,以宋朝现在的实力,统一天下志在必得。到时百姓也不用流离失所,有家回不得。”

一听到“家”这个词,秦雨又泄气了,想到了欧阳修的词:“不枉东风吹客泪,相思难表,梦魂无据,惟有归来是。”

书生眼睛一亮:“好词啊,真是好词!‘梦魂无据,惟有归来是。’不才佩服。这词是秦兄作的?”

“……”秦雨掐指一算,欧阳修还要过个十几二十年才出生呢。

“秦兄真是好才华呀。”书生还没等秦雨接上话,就已经断定是秦雨的大作了

……sorry,永叔哥——秦雨似乎已经听到欧阳修在骂她不要脸了。

“听秦兄是在思乡啊,秦兄家乡何处啊?”

秦雨想想自己家乡,现在估计还躺在长江江底呢。

“在吴越的最东南面。”秦雨说了个大概位置。

“秦兄是吴越人?”书生一阵惊喜,“我也是从吴越来的。”

“……”秦雨思忖着自己怎么就变吴越人士了。

“莫非秦兄也是受战事所迫背井离乡?”书生眼神又黯淡了。

“这个……不算是吧,因为水灾……”某种程度上是实话。

“原来是天灾人祸……”书生同情地看着她道。

自那晚之后,钱惟演就邀请秦雨搬到他那上等舱的房内,还顿顿请客,乐得秦雨开心地像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顺便夜夜与钱惟演切磋诗词歌赋,共商天下大事,寻找一些成就感。

每每听到秦雨的那些诗词、高谈阔论、治国之道(全部源于北宋之后的名家名篇),钱惟演两眼就变成星星不停地闪啊闪。

“好一句‘少年雄于天下则国雄于天下’,秦兄说的对,教育乃治国之本啊!”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把握时机,秦兄一语道醒梦中人啊。”

如此云云……

秦雨这几天来第一次感觉这么好,这才叫穿得有价值嘛。

不过时间长了,秦雨快吃不消了,这样下去老本还不用光?秦雨不住向上天祷告,但愿能在到吴越前老本够用啊。

“秦兄,记得你之前说过大宋会统一天下,你是当真的吗?”钱惟演突然很严肃地问道。

“这……”这是历史,应该不会变吧。可转念一想眼前的人又是吴越人,如此直说似乎不太好,变犹豫道:“这也说不定……”

“其实,我倒是赞成吴越归降大宋的……”钱惟演叹了口气道。

“钱兄,你?”

“这次微服,看到百姓受战乱之苦,心中不甚感慨。吴越是小国,大势已去,若是大宋真要出兵攻打吴越,吴越必败无疑。到时兵败如山倒,百姓又要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倒不如早早归顺,百姓也不必卷入战争……”

“钱兄说的有理。”俗话说的好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说这大宋统一天下也是注定的事了。

“秦雨,你也同意这个观点?”钱惟演突然惊喜道。

“是啊……”

“秦兄,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俩如此投缘,不如结拜吧。”

“……”敢情还有比她更单纯的,才认识了几天,不过谈得来而已,就已经要跟人拜把子了。

“秦兄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钱惟演高兴得像个孩子。

“……”算了,秦雨想,反正自己也不吃亏,还能白吃白住。

“对了,到了杭州城,秦兄有什么打算?”

“我要找个人。”

“什么人?杭州城里我很熟。”

“你不会明白的……一个……关系到我终身幸福的人。”秦雨又开始遐想了。(……)

钱惟演还真不明白了:“真可惜,本来还想带秦兄回去见过父王。一看就知道秦兄是个难得的人才,父王见了你一定会高兴的。现在……”

“父王??”一听到王这个子,秦雨猛地就回过神来了。

“……有一件事一直没跟秦兄坦白,也不是有意相瞒。希望秦兄不要介意。”钱惟演不好意思地笑笑。

“放心,我不介意,你说吧。”秦雨特亲切地拍拍钱惟演的肩。

“吴越王钱俶是我父王。”

秦雨拍人家肩的手顿时僵住了。

“你,说什么……?”

“我这次是奉父王之命微服出巡,考察民情的。”

秦雨突然想起来了,好像听说过吴越王的儿子都是叫钱惟什么的。

半响,秦雨开口:“惟演啊,你之前说什么来着?”

“我不是有意隐瞒身份的。”

“不是这句,再前面的。”

“我说,本来想带秦兄回去见父王的……”

“我去,怎么能不去。我们可是结拜了的,你父王就是我父……半个爹了。一定得去问候问候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钱惟演笑着道。

“嗯,反悔的是小狗。”

“秦兄说话真是风趣。”

“你说我要不要买点礼物?脑白金什么的。”

“什么是脑白金?”

“不对,古代的话应该是人参什么的。”

“不用了,宫里千年人参多的是。”

“真的,送我两条行不?”

“父王爱才,到时候别说人参,什么都能赏赐。”

“真的?你确定?”

“嗯,真的。”

“这船夫怎么撑船的,还是飞机快,一眨眼就到了。”

“飞机是什么东西?”

“就是……说了你也不懂”

……

上了岸后,秦雨便先在杭州城吴越王宫的一个偏院住了下来,等候吴越王钱俶的召见。

乍一看,整个王宫的布置宛如苏州的园林一般,但庭院楼阁精雕细琢,处处透着奢华,不似苏州园林那般朴素。小桥流水、假山竹林,本应像副清雅的水墨画,而点缀于其中金碧辉煌的宫殿告知了来人这是一代枭雄的盘据之地。

秦雨倒也陶醉于其中,乐不思蜀。

“小德子,二王子带来的那个秦公子和丫鬟们在花园里干什么呢?”一个穿着华丽的娇媚女子乘着步撵,看着花园里热闹的景象皱起了柳眉。

身后的小太监探了探脑袋:“回梅妃娘娘,好像是在收集花瓣呢。”

“收集花瓣?一个大男人,成何体统。”

“这两天宫里的丫鬟有事没事就往秦公子厢房里跑,说是什么,做‘花瓣面膜’,几个丫头胆子大得连……

“连什么?”

“连娘娘您的珍珠粉都偷去了……”

“……”梅妃刚想发作,突然见鬼似的一动不动。

“小德子,我亲手种的翠竹怎么变成这样了!”

“回娘娘的话。”小太监看看成了光棍的竹竿子,往后缩了缩,“听说秦公子昨晚缠着汪公公教他用竹叶子吹曲子……”

梅妃想到昨天吵了她一晚上的刺耳声音,额头上青筋都暴起了。却又一眼看到荷花池里翻着肚皮争着上演“出水芙蓉”的鲤鱼,不觉惊呼:“我的锦鲤!!!”

“娘娘……小的昨天……看到秦公子坐在这里撒桂花糕,怕是……”

“好个秦公子,我倒要问问他,想把这王宫拆了不成。”说着,气势汹汹地要前去兴师问罪。

“娘娘,二殿下好像来了。”小太监指着远处正兴冲冲向秦雨走去的钱惟演。

“这个二殿下怎么会带这种人回来。罢了,今天先回去吧。”看到这个钱俶最宠爱的儿子,梅妃不得不咽下了这口气。这面子还是得给的。

“是——”

“怎么,秦兄还习惯吗?”看着正和宫女们玩得不亦乐乎的秦雨,钱惟演关切地问。

“习惯,太习惯了。那个,摘那个,那个花闻起来香。”

“那……秦兄还须再添置些什么吗?”

“不用了,这里什么都有。摘光了?那里不是还有几朵吗!”

“秦兄,你可知宋朝的四皇子?”

“对,就那里。”秦雨回过头,“你说什么?”

“宋朝的四皇子,秦王。”

秦雨脑海里浮现出那春风般的笑容,急急忙忙地问:“当然知道啦,怎么了?

“一直听闻其人气宇轩昂,不想今日一见,果真俊美不凡。这次秦王来杭州城,不知何事前来与父王协商。”

“秦王来到这儿了?”秦雨一把扔了手里的花花草草,跳了起来。

“是啊,父王还准备今晚设宴款待。秦兄就与我一起出席吧,我还能向父王引见秦兄。”

秦雨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露出灿烂的微笑,心里大呼:我!终于转运啦!!!小番外:

秦雨所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个钱惟演不只是吴越王钱俶的儿子,还是北宋初期的大诗人、西昆诗派的代表、提拔欧阳修的伯乐……

几十年后:

“这首《青玉案》是你自己作的?”满头白发的钱惟演眯着眼看着手中的诗词。

“回钱大人,正是不才作的。”少年欧阳修唯唯诺诺地答到。

“一年春事都来几?早过了、三之二。绿暗红嫣浑可事,绿杨庭院,暖风帘幕,有个人憔悴。买花载酒长安市,又争似、家山桃李?不枉东风吹客泪,相思难表,梦魂无据,惟有归来是。好词啊好词,特别是最后一句。让我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大人过奖了……”

从此,欧阳修经钱惟演提拔,步步高升,官拜枢密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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