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梦里不知情何处(二)(1 / 1)
这夜,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变成一只小鸟在天空中飞翔,飞着飞着,忽然,一个黑色的木盒子向我砸来,我记得,还是上次砸我那个,我躲闪不急,啪~地掉到地上。
与大地亲密接触,我痛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却感觉到有什么在向我靠近,侧头便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那双靴子走到我面前停下来,一双手捧起我,放在嘴边,轻轻地吻着我的羽毛,我看不到他的长相,只听到他在耳边喃喃地道:“对不起,伤了你,但不要害怕,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该死的,难道是他砸的我?这人有病,我好好的飞着他砸我干什么?
那人玉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烦躁的心慢慢地安静下来,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
好奇地偏起头,转动我的小眼球一瞅,一只白色的‘同类’在上空徘徊,它看着我的眼里充满了哀伤,见到它,我也感到满心痛楚,我扯着嗓子叽叽喳喳地叫着,让它快点离开,但它却不理我,继续盘悬着。
捧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我感觉到了这个人的愤怒。
半晌后,我被轻轻放到旁边的草地上,那双手在我眼皮子底下,拉开了一张纯金的弓,对准天上那只久久不愿离去的白鸟。
“喳喳~~~~”
在金箭出弦那一刹,我惊恐地大叫,发出尖利的鸟叫声,我瞪大双眼看着箭飞快地刺向白鸟。。。。。。
“啊————”
我从噩梦中大叫着惊醒,坐起身,摸到自已满脸是水,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又是那只盒子?
“云兮,你怎么了?”门外传来小玉的询问声,也许是我的叫声太大,惊到她了。
我披上外衣打开门,便见到小玉焦急的脸,轻笑道:“没事,做了个噩梦,现在什么时辰了?薰染起了没?”
“快辰时了,公子早起了”小玉见我没事,放下心来,不过提起公子又面露忧色地说:“公子今天很奇怪,一大早便在院子里弹琴,还反复弹着一首曲子。”
“哦?”倒真是不寻常,薰染一直都有个习惯,早晨起来便会给院里的花浇浇水、松松土,却从来没练过琴,他本身人对弹琴就很有天赋,一个月就最多练五六次,还都是午睡后抽一两个小时练,再加上他本人一直都很抵触做戏子,却又不得不做,因为他也知道,不做戏子他能做什么?
梳洗好后我打算去看看薰染,便顺着回廊向小院走去,小院离我和小玉的住所并不远,隔着几道回廊,出门就可以隔着回廊隐约能看见院里情景,只是薰染弹琴的地方在另一角,所以琴声只隐隐可闻见。
薰染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袍,削瘦的身影侧对着我坐在琴台边。微风吹过,桂树上飘下许多金色的花瓣,掉落到他的发上、肩上,他手下古琴发出的琴音空荡而凄凉,曲子却是我上次所弹的《大城大事》,没想到薰染能对曲子过耳不忘,这曲子经他弹出,无不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我眼泪忍不住湿了脸颊。
我站在回廊末端,不忍前去打扰他,他亦没发觉我的存在。
就这样,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琴上传来嚓~地一声,凝神看去,一根琴弦赫然断裂,薰染吃痛抓住被弦割伤的手指。
我跑过去抓过他右手一看,他白净上手上多了条两厘米长的口子,不断地向外冒着血。
“先等着,别用手碰,我去拿药箱来。”我起身去拿药箱。
他默默地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拿过药箱,半跪在一旁帮他包扎,心疼地斥责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那曲子有什么好的,听着悲伤得紧,以后不许弹了。”
他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远方。
“薰染,把心事说出来吧,不要闷在心里了。”
其实我昨晚就想问他,但回来得太晚,于是打算今天问。
薰染淡淡地看着我,半晌才启唇道:“你说得没错,我不应该沉溺在那样的一段感情里,我不能做别人的替代。”
“嗯?”怎么冒出这样的话来?
“她爱的是他,我知道,她在与我亲近时都会不自觉地喊出他的名字,我又是什么?我只是一个在她眼里很像他的人,她对我,根本没有一点心。”
薰染苦笑着叹了口气,接着道:“听过你这首曲子后,我试图忘记她,可是,我却会不自觉的去她常去的地方,做她常做的事情,这院里的花,都是她最爱的花,我日日替它们浇水松土,就盼着有一天她能来看一眼,然后明白我对她的心意。”
我算是理清头绪了,他在跟我说她与凤琪的感情之事,但他口中的他是谁呢?
长得像?我猛地想起秋墨隐,难道,难道慕容凤琪喜欢的是秋墨隐?
慕容凤琪那样的家世和人品,要嫁给秋墨隐也是门当户对,为何还会找薰染做这个感情‘替代品’?
“我与她本就不配,我不能要求她什么,只想远远地看着她,只要她幸福,已足够。”一口气讲完,薰染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继续看着远方发呆。
我抬头看着他,这样的薰染,令我心痛,我决定尽我所能地帮他,让他快乐。
“云兮,十一王府下人送贴子来给你,说十一王爷明日邀你去王府赏桂。”小玉拿着一张贴子来给我,看到我与薰染的表情面露疑惑。
我接过贴子随手扔到桌上,对小玉说:“小玉,等会我要出去一下。”
小玉看看薰染,再看看我,道:“去吧,我去拿点吃的过来,公子还没吃东西。”
我点点头,小玉便离去了,我侧头看了看仍在发呆的薰染,长叹一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看来,为了薰染这件事,我要亲自去会会慕容凤琪了。
穿了件算是正式的衣服便走了出去。
这里有个规矩,遮民要拜访有身份的人,一定要穿着正式的衣服,所谓正式,便是款式和颜色上都有规定的。
颜色,必须是素色,以青、灰、褐等颜色为主,特别忌讳白、黑、黄、红,白色和黑色常用于丧葬之服饰,故不太吉利;黄为皇家色,不光是拜访人的时侯,就是平常,遮民也是不允许穿的;红色太艳,若穿着去拜访会被视为抢主人风头,不尊敬主人。
款式,里衣必须为白色,长袍也必须束腰,长度应拖地,以遮住脚裸,只有最低贱的人才穿短袍,想当初在东江村时,除了村长,我们可都是穿短袍的,原来我们那时就属于木耀国最低贱的人,我却是后来当了薰染的丫环才知道。
不过薰染买给我的衣服大都被我改成小短裙了,虽然薰染也骂过我几次,却也拿我没折,有几次还伸出食指撮着我的脑门骂:人家是乡下人一到城里立马就换成长裙,你这丫头却是怎么也舍不得脱掉短裙。
和薰染相处的几个月来,觉得他对人好,一点都没有主子的架子,白班主也提议让我帮薰染作几首曲子弹给客人听,他都断然拒绝了,说我的曲子只要我自已弹就行了,这样的好曲子是断不能拿来买卖的。
递了拜贴,侍卫接过来看了半晌后,冷冷道:“我家八小姐身体不适,姑娘还是改天来吧!”
明摆着瞧不起我嘛,我咬咬唇,从袖口里摸出一些碎银递给他道:“劳烦大哥先通报一声可好?”
那侍卫接过碎银,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去通报了,看来,还是银子管用。
不一会儿,侍卫出来道:“莫姑娘请跟我来。”
说着便领我从侧门走了进去。
第一富翁还真不是盖的,这府邸怕也是木耀国第一府邸了,门口那两只和宜阳城门前姿态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几个号的青铜麒麟先不说,就是这园子里的景像怕也和御花园八九不离十了,虽是侧门,也和普通府邸的正门差不多大。
一进侧门便是一座天蓝色琉璃壁,上面用橙色琉璃雕刻着莲花牡丹等图案。转过影壁,是一座小庭,前面有一座圆拱门,靠门两边有假山花圃,踏进圆拱门,便见着是个大大的园子,迎面又是一座造型独特的假山,假山旁种着一个高的青竹。
跟着侍卫七绕八绕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来到一个更宽阔的园子里,园子的正中间用湖石堆砌成一座小山,山顶上建有一石亭,从这里往上看,这小山足有十多米高,如果再上到那石亭,差不多整个慕容府也尽收眼底了。
侍卫领我到小山下,指着一条通往石亭的小道说:“姑娘从这里上去吧,主子就在上面。”
我朝他点点头,转身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