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完结章（1 / 1）
“他没事吧？”等行痴大师给楚孤雪检查完，我问道。
“大师，他到底怎么样？”锦宁看上去忐忑不安。
“他受了极重的内伤，依贫僧看，这内伤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儿造成的，似已累积很久了。”大师轻声道。
“那到底怎么样？可以治好吗？”锦宁的声音因为发慌而有些急促。
“很难说。”大师的表情有些严肃。“等明日天亮了，贫僧上山去采点药试试看。”
大师医术精湛，他说得这么犹豫，可见楚孤雪的伤并不轻，有好几秒钟，我竟傻呆呆的看着他，脑中不知在想什么。
外面的雨已经慢慢变小了，大师靠着一个角落睡去，锦宁守在楚孤雪身边也睡着了。
我和天羽坐在一个角落里。
“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吗？”我轻声问。
“对，这段时间和大师在一起，经过大师的精心调理，已经没有大碍了。”天羽含笑看着我。
“我离开，是因为想去外面走走。”我解释道。
天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他清亮的眼睛似乎洞悉一切。
我一时间竟觉无语，只是默默的看着天羽。我的思维却透过这张脸，陷入了一场深刻的想念中。
阿烨，你现在在干什么？你睡了吗？
阿烨，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
我成全了什么？又毁掉了什么？这样真的就是好吗？说好不准难过的，说好一切都要为大局着想，只是，为什么，我内心强烈的后悔，我不要成全什么大局，我不要背负什么明辨是非，我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后悔了，我很后悔。
大师和天羽上山采药去了，我和锦宁留在庙里照顾楚孤雪。
大师临走前给楚孤雪扎过针灸，楚孤雪清醒了不少。
锦宁忙着给他擦汗，我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思维甚至是停滞的。
“楚公子，你喝点水好吗？”锦宁柔声道。
楚孤雪没有回答她，他的眼睛一直睁着，却没开口说话。
锦宁也不追问，将手中的水又放了回去。
整个时间都在一种寂静中度过，直到大师和天羽回来。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我陷入了一种奇特的自闭中，即使对着天羽我也很少交谈，我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我将自己的心困在一个孤岛上，终日得不到救赎。
楚孤雪的病也在慢慢缓解中，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离开，也许是因为寂寞，也许是因为无所谓。
看着眼前的蚂蚁成群结队的从眼前爬过，无意识的踩死了几只，好像从中获取了某种残忍的快感。
“雨恒。”温和的声音在秋日的午后带着某种清朗的气息，我没有回头，依旧踩着蚂蚁。
身后一声长长的叹息，“你这样下去不行。”声音带着某种焦虑。
我回过头，望着身后那双澄澈的眸子，有些微的怔忪。
“我没事。”为了强调，我努力扬扬嘴角。
“跟我走好吗？我带你回玉蝶谷。”天羽的眼中闪动着温柔的波光。
我没有说话，对我来说，无论是宁静美好的玉蝶谷还是纷扰烦乱的市井都没有什么所谓，我失去的，没什么可以取代。无论在哪儿，我都不会快乐。
“你慢慢想清楚再告诉我。”天羽对我温柔的笑笑。
那种温柔，让我眼圈一红，我始终没有哭出来，一直以一种倔强的姿势微笑着。
天羽没再说话，他静静的在我身旁坐下来，任我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了。而他所带来的温柔意味却始终环绕在我的周遭。
夜很深了，我独自在偏僻的小路上散步回来，却不愿进入那个破庙。坐在庙前的台阶上吹风。
“楚公子，我不走。”清晰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是锦宁。
“别傻了。”是楚孤雪的叹息。“漫雪就是漫雪，你无法取代。”冷冷的声音透着些许残酷。
是啊，有些人、有些事是没有办法取代的。
“我可以放弃公主的身份。”锦宁的声音竟有着哀求的意味。她和阿烨在某些事情上竟十分的相似。多日疼到麻木的心，为她再次疼了起来。
不愿再听下去，虽然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要听的意思。
进入破庙的时候，大师已经睡着了，天羽没有睡，看到我走进来，他微微一笑，眼中隐隐的担忧消失怠尽。
他一直在等我回来吗？鼻子猛的一酸，这样美好的男子，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办法爱上呢？
对他也有深深的眷恋，可是只有爱过玄烨才知道有一种爱可以让整个人燃烧怠尽而至死不悔。
如果当初最开始遇上的是他，如果永远遇不到玄烨，也许，我会爱上他，只是，人生没有如果。
“昨晚，你都听到了？”冷冷的声音在初秋的清晨泛着微微的凉意。
我点点头。
“你说明朝无法复国是真的？”他再问。
“是。”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藏着某种畏惧，不是很明显，但仍是有。
“告诉我改变历史的方法。”他的语气有些强硬，有着恐吓的味道。
我突然笑了，“你总是用这种方法威胁人，一直没改过。”
“楚孤雪，历史之所以是历史，是因为它无法改变，你知道吗？”
“你不是知道后面历史的发展吗？告诉我。”
我摇了摇头。
“你……”他上前一步，强硬的握住我的手，力道很大，我觉得疼。
“到此为止吧。”虽然疼，但我还是望着他，心底泛起怜悯，他终生的信仰只是镜花水月，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堪的。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他有些恼怒。
其实我不想同情他，对他来说，那只会更加不堪，但我还是不小心流露出来了。
“对不起。”他的人生信仰垮了，虽然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但说出来的是我，毁掉他信仰的是我，我觉得很抱歉。
“不要说了。”他的眼越加锐利阴鸷，“快说方法。”
我再次摇了摇头，“我没办法改变，没有任何人有办法改变。”
感觉手中的力道突然变轻，他有些颓然，眼中有着水雾，我不确定是不是眼泪，我看不真切，他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望着他的背，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突然有种奇怪的认知，觉得我们同病相怜。
他突然转过身望着我，我愣住了。
他的眼底有些湿润，他，哭过了吗？
我难以置信，我几乎以为他是没有眼泪的，虽然他的脸上早已看不出哭过的模样。
“你……”我迟疑的开口。
他突然上前抱住我，我一惊，条件反射的拼命挣扎，然而他并没有象我以为的那样对我进行逼迫，只是紧紧的抱着我。
“放开我。”我叫道。
“只要一会儿。”他的声音有些脆弱。
我没再挣扎，反手迟疑了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什么？我不知道。
“大师，是不是这样弄的？”锦宁微笑着问道。
“对，对！”大师浅笑着点头。
锦宁不知道大师就是她的父亲，但父女天性中的东西无法藏匿，他们相处得融洽而温馨。
也许锦宁是幸福的，至少她比玄烨幸福，有时候没有期待，反而更好。
如果玄烨在这里是怎样的场景呢？我站在门边，随着他们的笑容而微笑。
“天羽，我无法跟你回玉蝶谷。”我轻声道。
天羽眉头微蹙。
“对不起。”看到天羽那般模样，我的心有些疼，只是，即使这样，我也无法不拒绝。
“你想清楚了吗？”天羽依旧蹙着眉。
“是。”我有些哽咽。
天羽叹了口气，将我揽入怀中。
他捧起我的脸，深深的凝视了我很久，眼中的温柔颤动着我的心，我觉得丝丝缕缕的疼痛。
他的唇轻轻贴上我的，蜻蜓点水般，浅浅的，却很久才离开。
他的脸微微一红。
带着某种无法后退的坚决，他松开我。
最后留下的是他飘逸出尘的背影和身上余留的幽香。
他那温柔而带着忧郁的笑容，多年以后都还磨砺着我的心。
天羽走了，我也决定离开。
离别总让人悲伤，我没有和他们道别，一个人静悄悄的踏着晨露离开。
两年，我到过很多地方，认识了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
在这种自我放逐的过程，我摆脱了自闭的状态，过得乐观而积极。
夏天又到了，登上五台山的最高峰——海拔3058米的北台叶斗峰，山之背面是四季不化的万年冰雪。五台菩萨顶，顶下环绕着檀林宝刹，法驾黄云。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即使站在山顶，我仍没有开阔的感觉。
放不下的始终放不下，强迫不见得真的可以解脱，我不愿强迫自己。
这两年，当过侍女，当过帐房，当过先生，甚至当过讼师，虽然这个社会的生存状态并不好，但在这里不需要学历，甚至对就业经历的要求也不算高，只要勤奋，总有机会。其实，在这两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人情世故。
站在顶点呐喊，胸臆间充斥着畅快，即使心里仍然一败涂地的荒芜。
清凉寺没有丝毫改变，突然失笑，我怎么会以为它有什么改变呢？两年的时间除了人，很多固定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改变。
恢弘的钟声传来，寺里的和尚正鱼贯而入的做早课。
我站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如同旁观者般静静的看着，而事实上，我确实只是个旁观者。
当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我眼帘的时候，我惊愕不已，我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僧人居然会是楚孤雪！他一身灰色的僧袍，神色淡定的从我前方，目不斜视的走过。
我想要叫住他，终究还是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我面前走过，这是他的选择，我无法干涉。只是，我心里仍是觉得难过，有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凄凉感觉。
不知是怎么走出清凉寺的，站在陡峭的悬崖上迎风而立，四周是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
“阿烨，你好吗？”对着山谷我大声喊，山谷中回荡着我的呐喊。
“阿烨，你好吗？”我一直喊，撕心裂肺的，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一双手从背后将我紧紧圈住，带着我熟悉的味道，我颤抖了一下，没有回头。
“不好，没有你，我不好！”颤抖的声音在我耳边缱绻，带着温热的鼻息。
心漏跳了好几拍，我不敢回头，我怕。
他把头埋进我的肩窝里，呼吸缠绕在我的颈颊边。
我慢慢的转过身子，玄烨的脸荡漾着深深的温柔。
我含着眼泪笑了。
“不要离开我，永远！”他说，低哑的嗓音含着迫切，他的眼中有泪。
“好！”不离开了，为什么要离开，我点头。
“我爱你……”这三个字被他吻进我的唇腔，有温热的液体滑进我的味蕾，原来这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味道，在完全沉沦前，我偷偷的想。
——完——
终于，终于写完了，从三月份拖到现在，近五个月。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没想到自己可以花这么长的时间去做一件事，十多万字，对这么懒的我来说，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这期间，经过考试的停写，也有无数瓶颈的时候，很辛苦，很郁闷，但从没想过弃坑，因为一直有很多JMS支持，谢谢大家：）
从今天起，可以正大光明的看霸王文了，可以看奥运了，可以重新履行我的学习计划了，感觉好好！
谢谢所有陪我到这里的朋友，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