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最后的结局(1 / 1)
时隔四年,萧敬才如愿再次踏上素商的土地,终于可以在这里安定下来了,为此他付出了太长的时间代价。
当年流觞的不告而别,他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她追回来。可是,流觞现实,他更现实,眼下御宇集团的事迫在眉睫,又是萧启,又是姚家的,他必须先解决这些事,才可能谈其他。所以,他生生地克制了自己的情感,理性地面对应有的现实。
第一年,他把萧启父子的权力完全架空。第二年,他清理整顿御宇集团的内部势力,集团在他手上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第三年,他使集团完全摆脱姚家的束缚。第四年,他用整整一年的时间将集团的重心真正意义上地移植到了素商。
四年了,他和流觞不曾联系过,因为他害怕,如果联系了,他怕自己坚持不住,静不下心来对付这些烦人的勾心斗角。现在他回来了,却不敢贸然找上门去,又怕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自嘲地笑了,他萧敬什么时候这么畏首畏尾过?全拜纪流觞这个女人所赐,她是他命里的劫,逃不了,躲不过。
他坐在他们两人一起过生日的餐厅,低头喝着咖啡,思索着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与流觞见面。
突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他背后的邻桌传来,“妈咪,我要吃好多好多的布丁。”
然后应答的是他镌刻在心上的声音:“琪琪乖,最多只能两个,吃多了会拉肚子哦。”
这是流觞的声音,他猛地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还是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原来,他和她的距离是如此近,只是背对着而已。
坐在流觞对面的是一个模样大约三四岁的女孩,可怜兮兮地嘟起小嘴说:“妈咪是坏人,明知道琪琪喜欢,还不让多吃。”配上她粉嫩的小洋装,显得极为水灵可爱。
可这一切看在萧敬眼里,却像是一个噩梦向他袭来。她叫她妈咪,她是她的女儿?他不觉握紧了双拳,仿佛这样的痛楚才能让他克制住自己的理性。他深呼吸了数次,才平静下来,悄悄地换了个方向,继续观察这对母女的对话。
流觞不客气地出手在小女孩的额上轻拍了一下,说:“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不得不当坏人呀。”
这时,侍者呈上了两分晶莹剔透的布丁,“小姐,请慢用。”
流觞侧过脸,笑着对侍者说了声谢谢,然后对小女孩说道:“快点吃吧,待会儿来接你的人才更坏呢。”小女孩听罢,神情一凛,连忙低头认真吃了起来。
方才流觞的侧脸微笑,让萧敬一阵恍惚,仿佛这四年的时间是不存在的,她还是之前会在他身边撒娇的她。他眯眼仔细观察那个小女孩,这样的年纪,再联系他们分别的时间,似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莫非是……
时间很快从指间匆匆溜走,小女孩对着布丁奋战完毕,流觞亲昵地帮她拭了拭嘴角。
“琪琪!”一个男声在她们旁边响起。
小女孩抬头一看,欢喜地唤了一声:“爸爸!”
男人一把抱起小女孩,在她脸上亲了亲,宠溺地问:“今天吃了几个布丁?”
小女孩弱弱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转而对流觞笑道:“她又缠着你来这了。”
萧敬此刻的唯一念头就是上前撕了那个男人温和的笑脸,他从来不知自己如此暴力,但是看到他们三个宛如一家子站在一起,心就遏制不住地疼痛起来。他只想问清楚,这一切到底都怎么了?
萧敬起身抬脚走去,他们的对话越发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流觞答道:“这里的布丁确实不错,不怪琪琪喜欢,小孩子天性嘛。”
男人说:“今天辛苦你了。”
流觞笑笑,“不客气,刚好我今天有空。”
男人对小女孩说:“琪琪,谢谢你妈咪。”
小女孩乖巧地对流觞说:“谢谢妈咪今天陪我玩。”
流觞轻捏小女孩的鼻子,笑着说:“琪琪玩得开心就好。”
听到这里,萧敬顿住了充满煞气的脚步,思维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觉流觞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似乎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生疏的客套。
男人接着道:“流觞,那我们先回去了。有空来我家玩。”
“好。”
等男人和小女孩离开后,萧敬一把从流觞的背后抱住她。
流觞显然没有料到在公共场合下,有人对她做出这样非礼的举动,正要挣扎着喊人,就听到耳边一声她魂牵梦绕的低语:“殇殇。”她的身子顿时一僵,愣愣地问了一句:“萧敬?”
“是我。”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最后由流觞开口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这一换就换到了流觞的住处。
萧敬四下打量,发现一切如四年前一般,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随意地开口问:“刚才的两人是谁?”
流觞想了想,才明白他指的是琪琪父女,解释说:“陈露的男人和女儿。”
萧敬眉峰一挑,疑惑道:“小女孩为什么叫你妈咪?”
流觞白了他一眼,说:“认作干女儿不行啊?”
她其实没想收干女儿的,她一直觉得小孩子都是很麻烦的。无奈某天跟陈露开玩笑着,陈露笑称自己有着猫一样的姿态,“猫咪,猫咪”地叫着玩时,被她家正在牙牙学语的琪琪听了去,又学了去,却把“猫咪”叫成了“妈咪”。于是,她就这么硬生生地多了一个干女儿。
萧敬听罢,便跟她说起他看到这一幕的感受。他说以为那小女孩可能是他们俩的小孩时,流觞嘴里含着的水尽数喷了出去,还被呛到不行,咳了起来。
他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流觞缓过气后的第一句便是:“您太异想天开了吧?”
这时,萧敬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双手捧起流觞的脸,使她与自己对视,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一直一个人吗?”
流觞没有答话,垂下了眼眸,她那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了一片阴影。
他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心中一阵狂喜,接着问:“你一直都在等我?”
听到这里,她抬起来眼眸,看着他,轻轻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骗人!”他不由分说地把她揽入怀中。
流觞把头埋入这个阔别了四年的胸膛,嘴上弯起了一抹苦笑。她没有说谎,她真的没打算等他,她以为他们之间的缘分尽了。这一段情殇,鲜有人知晓。因而总有人不厌其烦地热衷于为自己介绍对象,她不是没尝试过敞开心扉去接受别人。只是,在爱过萧敬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之后,她的眼中很难再容下其他男人的影子,仅此而已。
突然头顶传来萧敬坚定的声音:“这次,再也不分开了。”
本来一直淡然地对待这次重逢的流觞,在听了这句话后,再也平静不能,任由泪水溢出了眼眶,身子也随之颤动起来。原来,她的心还会因此而剧烈跳动,就像冰封已久的河面陡然被划开了,春的气息慢慢扑面而来,春暖花开。原来,硬撑着的心理暗示终是敌不过潜意识里的渴望,她确确实实在等他,尽管那希望看起来是那么渺茫。
觉察到怀中女子的异样,他勾起了嘴角,他很满意她的反应,她总算是有了情绪的波动,这才是她真正承认恢复两人原来的关系。他缓慢地抚着她的背,静待她平静下来。
在经历了漫长的刻骨相思之后,两人却同时表现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迅速恢复到了四年前如胶似漆的状态。也许,对他们而言,这四年的空白,只是一种考验,心不曾远离。过了之后,只是更加坚定了他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话说,两人在床上完成了阔别已久的肌肤相亲之后,萧敬看着身边一脸疲倦的流觞,十分坏心眼地朝她丢了一枚重磅炸弹:“殇殇,你不会介意我结过婚吧?”
流觞一下就愣住了,随即眯起双眼,眼神极具杀伤力地盯着萧敬,咬牙切齿地说:“姚雨菲。”
萧敬把她抱到自己眼前,以手为梳,为其顺理有些凌乱的长发。五指滑过,指间的柔软,让他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流觞看着他一脸闲适,且不打算把事情解释清楚的样子,一时气急,狠狠地朝着他的锁骨,用力咬了下去,满意地听到他“嘶”的一声。
她想抬头看他的表情,却被他一把按住,声音略带暗哑地从头顶飘下:“我和她只做了两年名义上的夫妻,一年前就离婚了,她有自己爱的人……”
还不等他说话,流觞忽的挣开他的怀抱,冲着那一开一合的嘴,张嘴咬下,把他接下来的话都吞进肚子里。就算是名义上的又怎样?还是发生了不是吗?她真是气得想把眼前的人一口一口咬下来,啊!
萧敬趁着她闪神的片刻,反守为攻,在她口中卷走她最后一丝空气后,才笑意盈盈地放开她,道:“殇殇吃醋的方法越发血腥了呢。”
“哼!”
看着她吃醋的模样,他心里乐开了花,这证明她在乎他,把他当做自己的私有物,不容许他人觊觎。他等这一刻,着实等太久了。他捏住她的下巴,转回她别开的脸,眼神开始混沌,嘴角勾起邪魅的笑,说:“殇殇刚刚咬痛我了,这可是要还的,嗯?”
于是,流觞连自己最后是怎么睡下的都不知道了,累昏过去了。
第二天,蒸腾了一夜的两人一起睡到极晚。
流觞尚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就觉得有人不停地在骚扰她的手指。当她不耐烦地睁眼时,萧敬的脸几乎贴着她的面颊,她眨了眨眼,才清醒地问:“怎么了?”
萧敬深深地看着她,无比专注地说:“殇殇,我们结婚吧。”
“啥?”有必要这么一大清早就开口吓她么?
萧敬在她的唇上啄了几口,才又道:“你和我,结婚吧。”他抓起她的左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流觞才发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赫然带着一枚流光溢彩的钻戒,敢情就是他偷偷带上去而吵醒她的?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瞪大了双眼,鼓起腮帮子道:“喂喂!哪有人这样求婚的?况且,我都没同意,你怎么可以随便帮我带上?”
“亲爱的殇殇,这种笃定了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萧敬答得很是无辜。
流觞转了转眼珠子,没有反驳,但也扔出了一个炸弹:“那还得看我家双亲是否接受你这个二手的女婿?”
萧敬顿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懊悔,这种已成事实的事,他不能怎样。随即,他又恢复了平日里自信满满的神态,故作神秘地说:“山人自有妙计。”
最后,流觞拗不过萧敬的密集攻势,把他领回家见家长了。
结果,萧敬长相讨好,能力讨好,不一会儿,就深得纪家二老的欢心。纪家二老笑眼咪咪,暗中在心里给这未来女婿打了九十分。至于那被扣掉的十分,大家心知肚明,只是纪家二老打算忽略不计,谁没有过往?何况,能让自家女儿带回来的男人仅此一个,她都不介意了,他们介意有用吗?
流觞倒是没有料到萧敬可以如此轻易地过关,心中忿恨:怎么不见自家爹娘对自己那么既往不咎?稍微有个小错,就要在耳边叨念许久……
婚事就此定下,两家人都如火如荼地为婚礼而积极筹备着。
要说此刻最忐忑的人,非流觞莫属。看着自家爹娘谆谆教导萧敬自己的喜好和缺点时,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从今往后,在她生命里,与她密切相关的人,就变成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她和他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处,她和他的名字会一直并肩站在一起。胸口有一阵暖流经过,仿佛在示意着她,这样很好。
密友陈露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妥,关切地问:“因为要当新娘,高兴傻了?”
流觞呆呆地反问:“你结婚前,忐忑过吗?”
陈露思索片刻,说:“你说婚前恐惧吧?这大概是每个新娘的通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克服一下就过去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真觉得不安,尽可以当一回逃嫁新娘。”后面的语调竟成了调侃。
“咳咳”的示意声响起,循声望去是陈露的男人抱着琪琪在提醒着她什么,然后就看到了立于他们身后的萧敬。
陈露对流觞露出了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很不仗义地找借口带着家人离开了,留她一人僵硬地面对萧敬。
“逃嫁新娘,嗯?”他的声音有些阴森森的。
流觞干笑道:“呵呵,玩笑而已。”
萧敬强势地掰正流觞的身子,不容置疑地宣布:“你是我的,哪都不许逃!”
流觞“噗嗤”一声笑出来,搂住萧敬的腰,喃喃道:“都说是开玩笑了。”这是她选定的男人,她有什么可忐忑的呢?他的结过婚的过往,她决定遗忘了,反正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已经成为云淡风轻的过去,她要的是他的现在和将来。此后,她就乖巧地等着当新娘子,脸上时时洋溢着的是名为幸福的表情。
最后的结局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