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落定(1 / 1)
一天一地
一山一水
一树一屋
一琴一剑
一夫一妻
一子一女
一狐一箫
展颜吹着手中箫,易安柔目的望着正在舞剑的一大两小,身旁蹲着一直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白狐。这是她的家人,这里,是她的家。一个深爱自己的夫,一对可爱的儿女。这就是她的生活,想要的生活。
箫声停下,墨玉剑收入腰间。玄越俯身,左右手各抱起一子,走向易安,黑眸深情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娘亲!”将近身边,一对儿女挣脱父亲的怀抱,纷纷将小脑袋扎入易安的怀中。
冲劲太猛,眼见易安就要连椅后倒,玄越极快的赶到身后托着,口中宠溺的叫道:“不要把娘亲弄摔倒了。”
“有爹爹在!”一个稚嫩的女声睁大可爱的蓝眼睛说道,脸上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
“娘亲,吹吹。”一个清脆的小男娃指着易安手中的玉箫道,眨着黑黑的大眼睛。
易安懒懒的靠在玄越的怀中,一边搂着一个孩子。形成一个夫抱妻,妻抱子的画面。
“玄越,”易安轻轻的唤道。
“嗯?”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易安闭上眼,回忆着。
玄越将下巴抵在易安的发上,嗅着那淡淡的发香。
“我梦见了一个人,可是看不清。穿着青色的衣衫,样子很模糊。不过,可以感觉到他的笑,很温暖,很像熟识的一个人。可是,我却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个人。玄越,总觉得心里闷闷的。”秀眉紧皱,那样的感觉很不好。
早在易安说到青色衣衫之时,玄越的身子已僵直了片刻,却很快掩饰了。只是转蓝的双眸,却无法消掩去那份淡淡的悲伤。那样的男子,若不是命运开错了玩笑,怎会如烟花一般消逝人间?
搂紧易安,玄越的声音自上方传下:“梦而已,不要难过。而且,梦中人不是笑的吗?那就说明,看到你现在的生活,他很开心的。”
沉默片刻,易安睁眼,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恩,那人笑的很温暖。我现在也过的很好。”
如果只是梦,只是梦……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易安和玄越看向地上的碎片,玉箫从小娃儿手中滑落,发出生平最后一声音调。
小娃儿的嘴瘪着,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再看看姐姐,又看向了玉箫,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片刻,两个孩子一同哭起来。
易安怔怔的看着玉箫,不知不觉眼角溢出泪来。却抱紧了孩子,道:“不哭不哭,娘亲让爹爹明天去买个更漂亮的。”
小娃儿的哭声在母亲的安慰下转小,许是哭累了,许是先前看父亲舞剑累了,渐渐在母亲怀中睡去。
玄越从易安手中接过孩子,带入房中。
易安再看看那一地的碎片,心猛的一纠。俯下身,拾起片片碎片,不意中却割伤了手。滴落在玉箫碎片上的鲜红,如此刺目。瞬间,一张眉目弯弯,常带笑的面容晃过脑海。霎时,易安松了一手的碎片,仍那眼泪如串珠掉落。竟是忘记了他,竟是忘记了他。
玄越出来时,所见的便是蹲在地上,对着一地碎片隐隐哭泣的易安。那声音如此压抑,听得玄越全身如被抽空一般无力。
感知到玄越的气息,易安没有抬头,低声的说着:“他,在哪?我想见他。”
终于还是来了,玄越知道,总有一日,她会记起。只是没想到,那日,来的这么快。
如果今生的相遇、相知、相识,只是前世的缘未解,那请让我继续牵着今生的缘线离去……
伫立在眼前的小孤冢,很干净,看来时常有人来清扫着。
“娘亲,这是什么?”
“这是青衣叔叔。”易安无心的应答着,目光怔怔的看着青衣的孤冢。不知不觉,眼泪竟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受控制的滚落。
“娘亲不哭。”小男娃眨着乌黑的大眼睛说道,一边还伸出小爪子往易安的脸上擦去。
看着易安脸上的难过,玄越心中疼的发紧,却不能多言。就是这个男子,成全了自己与她的幸福。
然而,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伤心流泪,他时候无论如何做不到的。一把拉到怀中:“他只是睡着了。他现在的生活很安宁。”
埋首玄越怀中,轻轻的抽搐,渐渐抽的越加厉害,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知道她的难过,知道那个人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紧紧的搂着,给与她,他所能给与的温暖。
许久,当身子渐渐平缓,玄越的衣襟也已湿了大半。
哭吧,好好的哭一场,不然,会憋坏的。玄越低头看着怀中的人。
而易安的耳边却似听到风声:
你的样子很像小猫……
你可以叫我青衣哥哥,小猫……
青衣永远都不伤害小猫,一辈子保护小猫好不好?
小猫,别哭……
那个人,那个声音,今生竟是再听不到了……曾经觉得厌烦,如今却如此思念着。
小猫别哭,别哭。
不哭,不能哭。这是他的眼睛,要好好保护着他的眼睛。这是他与自己相系的唯一了。
提着果物在一旁站了许久的冥医,看着易安渐渐平稳的身子,又拽紧了下手中的信,塞回了怀中,面上是释然的神态。老眼细看可见有泪花:“徒儿,你可以放心的走了,她,不会再有大事了。”
那封信,就让他这个老人带走吧,带走一切的故事。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