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暗中的真实（1 / 1）
一切均按照若曦的计划进行着。而她一心等待的“某人”究竟是谁呢？她暗暗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情急也急不得，说来就来，还是以平常心对待吧。只是不知道昔澈看到留书会有什么反应，大概又要伤心了。若曦拨弄了两下依然热热的水煮蛋，开始往上画表情。虽然有点生气，不过对着做法有点孩子气的昔澈她就是气不起来。
“现在昔澈的脸应该是这样的吧。”
书房里，昔澈一个人趴在书桌上盯着若曦的相片发呆。那是以前两个人溜到海边玩的时候，他偷偷拍的。现在也只好睹物思人了。国王走进来看着儿子这副无力的模样，把事情也猜到了大半。只是这种事无法言传，也罢，为爱吃苦也是年轻必经的过程，走到他更前一手拨乱昔澈的头发。
“爱地专一是好事，值得褒奖，请我儿子多多加油，只要把你那张遗传了我相貌的俊脸的功用发挥到最大极限，应该还有胜算。”
“？…………父亲！”
昔澈一脸黑线，这父亲的安慰方式也太冷了吧。
“若曦‘刻意’生气离开，总要获得相当的补偿。”
闻言，昔澈神情转为锐利，低声问道：
“……最近那些人的动静如何？”
“还不是你舍不得她受伤，故意去学校把安全漏洞堵上。现在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语气如同闲聊天气一般从容自在。
“若曦真是什么都敢做啊，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事情发展至今，真希望对方好歹也应该发现我们已经注意到了，就此罢手吧。”
“……算了，我看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你还是不要过多干涉了，暗中护着她就好了。”
昔澈微露苦笑。
蓦地，阿兰停下脚步，似乎听到声音。
“……是他对不对！”
是若曦的声音，阿兰不禁蹙起脸。——殿下房间里难道有人？！
“我……——不会……让——得逞——！”
这些话牵动了她的思绪，随即循着继续继续续的声音所在方位走去。
奇怪的是完全听不见另一个人的声音。倏地，若曦的声音中断了。阿兰有股不详的预感，尝试撞开房门。
房内只有一个玻璃茶杯打碎在地，不见其他人影，阿兰不觉吃了一惊。
难道刚才是——。
阿兰随即高喊。
“殿下——殿下！！”
正当她急速冲出房门之际，若曦芳踪已杳。
若曦处在黑暗之中。身体好重、动弹不得。连一根手指都没办法动。不明白自己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眼睛是睁开还是闭合？思考能力几乎被剥夺殆尽，脑中一片空白。感觉有人正搬运着自己的躯体，但动作实在算不上轻柔。她知道更温柔的手……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在无力抗拒的状况之下被人抬着走，下一瞬间，若曦感觉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仿佛超越了人类世界与非人世界的交界。——黑暗。完全的黑暗。虽然刚才也一直处在黑暗之中，但肌肤所感受到的黑暗色泽愈加浓厚。内心有股莫名的恐惧。身躯被随便平放下来，嘴上被缠了一块布之类的东西。似乎有人在说话，但是听不清楚。就像抗拒着黑暗一般，她的意识到此中断。
“……等一下。王子殿下请冷静，如果是绑架的话，应该不至于发生危险，因为——”
此时，一个物体由敞开的窗口射入，划破空气而来。
昔澈反射性地护住阿兰，随即奔到窗边，探出身子往外查看，轻声咂嘴之后又返回室内。
“逃得还真快！”
随着一声利响插/进地面的是一只缀有黑色鸟羽的箭。阿兰迅速拆开绑在比一般来的更细的短箭箭身上的纸条。昔澈从她手上抢过纸条浏览内容，双眸目光如炬。
“殿下。”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所在位置，用起了这么原始的方式么。若曦那里由我去就行了。”
“您该不会打算单独前往吧。”
“阿兰，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声张，等我消息。”
这个弥漫着淡淡香气的房内，与刻意伪装成废墟一般的外观恰恰相反，不但整洁舒适，摆设的家具也十分雅致。然而若曦冷漠的眸子之中所映照的不是家具，只有眼前的人物。
“好久不见了，可以这么说吧。——乖侄女儿。”
他一如往常面露和蔼的微笑，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泰然自若地继续说道：“在我和我哥哥一起拼搏的时候，也是历史的转折点——可以这么说吧。我们不顾一切力争上游，目的正是一心希望能博得先王的赞许。”
“叔父，你成功了，你现在权利地位屹立不摇，已经成为领袖之一。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
“因为我下了一个赌注。”
“……赌注？”
“至高无上的地位——当时我抱持的心态是比较单纯的，然后后来我发现了一件事，也是我永远也无法站上最顶端的位置，纵使我能够对你们这些晚辈颐指气使，大哥永远只会在乎你们。就连现在你的地位也远在我之上。没错——永远。”
不同于谈话的内容，他的语气显得十分冷静。
“……但你也已经爬上了亲王的地位呀。”
“我是个平凡人，以成功、名誉、地位、权利——这一切为目标，付出了比常人多三倍的努力，拼命力争上游才得以到达这个地位。老臣在平凡人之中也只是个俗人罢了。然而你不同，你对这些名利权位完全不感兴趣，假使这只是一种假象还说得过去，但你是来真的，总是一脸悠然自得地处在我之上。既然如此，你何不帮帮叔叔的忙，让你父亲发出公告传位于我呢！”
若曦无法打断对方。因为她的人生相较起他保经历的岁月实太过短暂。——究竟能说些什么呢？
“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做法。拥有目标，并为此而活着、努力着，直到达成为止。拼命往上爬，超越他人，回望那些曾经高高在上、藐视自己的人是一项乐趣。现在我的目标几乎都达成了。——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他回过头，直视着若曦，“来，乖乖地打个电话给你父亲。我很快就会放你走的。可别想着逃哦，要不然在发生上次那种事情我可不管。”淡淡的香气似乎转浓，味道刺鼻，令人目眩.
“既然这样……”若曦虽然手背绑着，可却稳稳起身，“你也不要怪我了，叔父！上次的人果然是你派的！虽然上次的证据都已经被你的手下毁了，不过这次……”蓦的，若曦的目光泛起怜悯之情。全身散发出王族气质郑重宣告：
“……你已经鬼迷心窍，想让我做摇尾乞怜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个阶下囚，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朝中势力即将改朝换代，你已经错失了大好良机。”
他瞠大双眸，若曦则冷笑道：“——还有，我的父亲并非你所想像那般软弱无能，而我，也并非你所想像那般唯命是从。”
“……看来的确如此——那么只好请你听话了。”
他以惊人的速度推倒右手边的熏香炉，倒在地板的精油撒得满地都是，令人窒息的香气扑鼻而来，下一瞬间，若曦已被十名以上的蒙面男子团团围住。
“控制意志的方法多的是，你不愿意配合，我也大可以拍张照片或者录段相让你父亲知道。看看他是心疼你呢还是心疼王位。”
他忽地眯细双眸。“把她软禁起来！”
这群蒙面男子蜂拥而上，若曦肃然，“俊，你还等什么！”
一阵细微的风声传来，十多名蒙面男子在眨眼之间已被击毙，若曦像是松了口气，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身体不听使唤。
“这味道很香吧？”
没有被眼前的惨败吓倒，远处传来一声询问，冷不防袭来的微醺感让若曦甚至无法抬头。
“殿下，你再坚持一会儿。”俊已经将枪口对着他了。
而他却笑着转过身。“是啊，你最好再坚持一会儿，好戏马上要上演呢！”
“你的人都已经死了，就连在路上赶来的援兵也被我的人截住，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不错么，没想到是故意引我上钩的。哼，不过你以为，我会输给一个小丫头？！我可是做了两手准备来款待我的好侄女儿呢。”他轻哼了两声，凑近若曦说道：“人质不听话的话，再找一个人质不就行了？”
“混蛋！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的小情人你在这里，让他只身前来做个交换。”
“你卑鄙！”
“呦！这不，他已经来了，好好看着吧。”
若曦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皮，缓缓转身坐起，躯体感到十分沉重，脑中传来阵阵刺痛，然而光是站起身就极其吃力，感觉眼前不停天旋地转。
“你们两个最好乖乖听话，要不然他会出什么事我可管不着！”
昔澈抿紧唇瓣。——如果箭书的指示无误，若曦人就在里面。他推启半开的门扉，里面一片漆黑，悄然无声。
脚步——裹足不前。对于无法独自适应狭窄空间的若曦而言，单独处在黑暗之中是难以忍受的恐怖，她会因此被迫回想起——放多过往的记忆，然而……
昔澈重新握紧拳头，表情为之一变，深吸一口气，走进门内。
“——若曦在哪里？”
语气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怵的冰冷。
“说！”
此时，冷不防传来两起钝重的落地声，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密闭的空间回荡着。
“——这里！”
对方的声音很刺耳，而且其另有同伴。昔澈绷紧神经，前方的黑暗之中的确感觉到两个人的动静。
“……真的是、若曦吗？”
“没错。你过了，我就放了她。”
（不、不对————！！昔澈，那不是我！他们是要诱捕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澈一步一步走近那两个人的攻击范围，却又为了他的人身安全不敢出声，痛苦的泪水弥漫开来。
昔澈微微一笑。
“——我知道。”
下一瞬间，两名刺客明白自己的胸口已被匕首刺中，口吐鲜血的同时，男子们徐徐转头。
“……你不是通过了金属检测仪了么，怎么还有武器……”
“这是象牙做的。——很不巧，若曦身上可没有汗臭味。”
说完，昔澈甩了甩沾满血渍匕首，立刻摸索阶梯直奔而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俊已经反手将他擒住，“王爷，看来你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
“若曦，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轻声细语，若曦的泪水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
“傻瓜，你来做什么。”
昔澈一语不发地紧紧拥住重获自由的若曦。
“……幸好你平安无事。”
她放松地吁了口气，已经无力回抱他。
“……这里这么黑，你一定很害怕吧……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再黑的地方……只要有你在，我一点都不怕。”
昔澈听着她细声低哝，脸颊紧挨着带有淡淡香气的秀发，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全身打颤，他的手上都是血……以两个人相拥的地方为圆点，周围横七竖八地还躺着十几具尸体。
若曦的玉臂伸向他背部打算安抚他，就在纤手刚搭上宽背的那一刻。她的手忽地放开，随着紊乱的呼吸，心如刀绞一般紧按胸口，身躯不自然地弯下——缓缓地倒下去了，手中的那个鸡蛋娃娃滚落下来。
“……若曦？”
若曦在昔澈手臂上的指尖逐渐丧失力气，扶住瘫软的娇躯，昔澈惊喊：“若曦——！”
众女官的脸色苍白地熙攘往来于宫里。
昔澈面如白纸般伫立在一扇房门之前。不知经过多久时间，房门轻轻推启，昔澈倏地抬首，面容憔悴的医生与若曦的父亲出门来。他一见昔澈便当场怒斥道：“笨小子！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若曦的父亲之前只是看到女儿上学“胡闹”，要来强行把她带回国的，没想到一到这里就看到了被抓的叛乱弟弟和昏迷不醒的女儿。
“伯父。若曦她……”
医生见状连忙解释：“不必惊慌，殿下。公主她只是会昏迷一段时间，药力散了就自然会醒的。”
昔澈轻轻松了口气，一下子不顾礼节地跑到若曦的床边抓住她的手。
“既然你没事，那就快点醒啊！”
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情。这种感情宛如雪花飘落一般无声无息，在自己的不知不觉之间悄悄累积……
翌晨，若曦迷迷糊糊醒来。
……奇怪，感觉好温暖。而且有个物体沉甸甸地压在手臂上，不过很奇妙的不会觉得不舒服。意识朦胧地撑开眼皮，视线略往下移，手臂上有张端正的脸庞，睫毛生得又浓密又整齐，这张脸长得还真俊，让她忍不住疼惜地以手背抚摸他的脸颊，露出幸福的笑容……
等等等等一下————！！
难道整晚被他握住手入睡的？一瞥清这个状况，若曦顿时涨红了小脸。
怪不得在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一直能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将爱源源不断地传送过来。大概也正是这种感应，让自己在昔澈身边一直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而且自己好像知道那是他的手，这种心里甜丝丝的感觉真的好舒服。
她凑近他的脸，开始抚摸他整齐的眉毛。
一下，两下，三下。忽地他眉毛一挑，把她吓了一跳，连忙躺回原来的姿势。
“若，若曦！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