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平静原来如此不易（1 / 1）
一早上就接到阿兰的电话说若曦今天不去上学了，涵的心里有些烦躁。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还是憋不住想去看看。
“你……没病啊……“涵一进门便说道。
他的出场实在让室内原本甜蜜的气氛更添了几分尴尬。
“啊……你来啦，正好昔澈也在……“若曦见没人支声只好随便应了一句。
“若曦，你先去休息吧，今天你也帮了我不少忙了，一定累坏了吧。”昔澈笑着示意阿兰带她先回房。
然而等她出门后，昔澈原本温暖的笑容却渐渐冷了下来，说的话充满了淡淡的火药味：“你怎么来了？“
那口气虽然依旧缓缓的，脸上也带着笑，但既不友善，又满是挑衅，谁听了都不会舒服，然而涵却丝毫没有的反应，俊秀脸上也寻不到任何不悦的迹象。
“听说若曦没来上课了。“他回答说。
“所以呢？“
“所以……过来接她……“
昔澈听了止不住一阵暧昧的假笑：“涵，你好像用错词了吧！对都已经回到自己房间的人，好像不用接吧？真有心接的话，你早该在早上来么。“
涵也笑了：“我原本就是个慢性子么，反应迟钝。“
昔澈立时接了上去：“虽然反应迟钝，不过堂哥你是明白人。“
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倒是脱去了平时王子的伪装，和涵越发像兄弟了。
涵摇摇头，露出无辜的表情：“为什么？我是因为高兴才来的。“
“高兴？若曦是来是去和不劳涵你多费心，我来照顾她就可以了。“
“她没事我为什么不能觉得高兴？“
“因为——你好像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哦。“
如此一来一回几回合，昔澈脸上如花笑意却始终没有消失。他今天仍穿着平时常穿的白色衬衫，整个人雪白晃眼，阳光也失去应有的光芒。不像涵偶尔还会穿西服系领带给人不可接近的距离感。
“不见得吧。怎么她和我没有关系？“涵要开始不紧不慢说道，“若曦是我的同学，又是我们乐团的成员，怎么和我没有关系呢？“
涵的话是说得没错，可是在这当口，尤其是昔澈最近这么敏感的时候出现，怎么也不能算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昔澈的笑容这时才不见了踪迹如飞鸟般难觅在空中划过的翼痕。他那对流转舒缓的如点深蓝的眸子也像一时失去了落点一样，左右彷徨着，但很快，他的眼神重又回到了涵身上。
“是么？不过，既然已经见到了，你现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吧？“
“昔澈，对不起，我的话还没说完。“涵的却丝毫不为所动：“今天来接若曦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昔澈抬起一根眉毛：“还有谁？“
“贵族学生会都说想正式见见她，现在都等着呢，跟我一起去么？“他看着昔澈的眼睛说道，然后伸手就去开门。
若曦之前见刚才的气氛不太对，就一直等在门外没有离开，结果一把就被涵抓住了。
“不远，马上就到。“说着，涵不由分说便拉着她走。若曦却完全不明白状况。
昔澈一个健步上前，紧紧地箍住了他堂哥的手腕，三个人就这样僵持在了一起。
“干什么昔澈？“
昔澈的眼神此刻不再缓慢，犀利地扫了过去。“我也一起去。“
谁也看不见，此刻放在身侧的昔澈的手，攥得有多么紧，以致透过皮肤能够清楚看见雪白的关节和幽蓝的血管，战栗着，带着不尽的恼怒。而此时涵的脸却挂着冰霜。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举动让若曦无法理解。
“这是要去哪里？我穿的还是宫里的衣服！”
两个的人的视线短暂交汇在了一起，依旧沉默不语。
“那，那个……贵族学生会是个什么？“
刚才好像听涵的嘴里溜出这个词，所以若曦就直接问他。
结果，首先回答她的却是昔澈：“听名字就知道啦。不就是几个王室子弟闲得无聊凑在一起，给自己取的名字。“
“那这是学习小组咯？“若曦觉得奇怪，就这种组织也要让她亲自去？
“学习小组？吃喝玩乐小组差不多！“
若曦和昔澈并排走在后面，涵则阴着张脸走在前面。
“那昔澈呢？你不是这个组织的么？“
昔澈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不会入会的。“
“噢，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个学生会很危险，若曦你也千万别入。“
“哟，为什么？“若曦突然来了兴趣，一脸的山花烂漫样。
“这个……要保密。“
“为什么？！“若曦不依不饶。
“因为这是一个危险的组织。“
哼！这两个人还是不漏半点口风，尽给她绕圈子，若曦赌气似的的不再问下去。听这名字，难不成会员们是聚在一起吟诗作画，鼓弄风流？
她正想着，涵便指着外宫一座洋楼说：“到了，就在那里。“
他双手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里面坐着的一群少年同时望向了他们。
顿时，若曦打消了刚才所有风雅的念头。
这这这，眼前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分明就是一群后街男生女生么。她诚惶诚恐地打量着他们，有人顶着漂洗得泛白的拖把头，有人穿着千疮百孔的牛仔裤，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电吉他；也有人长发披肩，穿闪亮的紧身皮裤；还有人十个指头有五个指头都套着硕大的戒指，晶光闪亮，她实在疑心那人是否连脚趾上也戴着戒指。
呵，呵。她在心里干笑了两声：吟诗作画？羽若曦你也太天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上流社会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场景！难道真的是平时压抑惯了，到这里来发泄青春的自由？！
果然，她的猜想是对的。那些人当中她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没想到平时在学校里正经八百的那些贵族公子和小姐们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你好哇，伍德小姐。“
若曦正式的穿着在这里显得太过刺眼，格格不入。其中一个人朝她招了招手，他的发型明显是在模仿“指环王“里那著名的绵羊头，看上去怪异又滑稽。
“你们好。“她极不自在地冲他们颔首并欠了欠身子，心情却跌到了谷底。这里到底是聚会还是僵尸新娘的化装舞会啊。没有思绪、脑袋一片茫然。
“好了，人我已经带来了。”说着，涵便回头示意了一下昔澈和若曦两人：“这是同龄人的私人聚会，不必拘泥礼节，两位自便吧。“
“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回去吧。”昔澈看着她不自在的样子，心里就是跃过一阵欣慰。
“以你我的身份，哪有落跑的道理，你难道连这点都忘了吗？”若曦勉强笑笑看了看他。
“要不我陪你去花园透透气吧。”
“不用了，既然人家指名道姓地说要见我，还是等在这里比较好。”
说着，真正的浪头就打了过来。一群穿着怪异的生物移了过来。同时背景音乐“铮铮铮铮“响起，那电吉他手抖动着一头长发，弹得十分专注（说实话弹得真不怎么样，那吉他倒是看着相当昂贵），没有丝毫的矜持和严肃。
“伍德小姐真的是伍德侯爵的女儿吗？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你现在怎么会住在宫里呢？”
“有传闻说你是国外的贵族，不知道是那个国家的？”
“我以前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是涵的女伴哦。”
……
背景乐再次响起，“哐哐哐哐“。
这些人说话还真是“不拘小节”，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若曦别的倒不怕，就是怕昔澈误会什么，所以担心地瞟了他一眼，看到他却是完全都在为自己担心，这心里不禁暖暖的。
“各位怎么突然当起八卦杂志的记者了！”涵摇着酒杯轻启薄唇，说的是轻描淡写，却很有分量，众人纷纷收了口。
接下来，又是一拨浪头。那一杯杯礼貌性的敬酒都充满了看好戏的意味。
这次聚会上竟然用的不是普通的水果香槟，而是纯正的红酒。若曦接过来的时候心里就开始担心……
“还是我来吧。”昔澈一把夺了过来，喝得一滴不漏，重重地将酒杯放到侍者的托盘上，眼神里泛着怒气，场面上有点尴尬。
好像是为了转换一下气氛，“紧身皮裤“扭过头，冲坐得老远的涵喊道：“涵，过来一起玩啊！来啊！“
涵此刻正一个人窝在角落的沙发里，听见有人喊他，便抬起半只眼，懒懒地说道：“你们不都玩得很开心么，不缺我一个。“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再不说话。
“啧啧，真没劲。“
吉他手也即时弹出一段生疏的旋律，唱道：“好没劲的皇家少爷……“
就凭这软绵绵的靡靡之音也想博得众人关注吗？若曦斜眼看了一眼吉他手，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这里的人到底怎么回事，涵他今天把自己拽来就是当花瓶放在那里让他们耍着玩么？！（这可犯了她的大忌讳，若曦有点生气了）
这时，“拖把头“发话了：“唉，昔澈和涵谁对你更好？“
听到这话，若曦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半张着嘴巴愣在那里，这人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哈哈什么嘛，不要不好意思嘛！“大家都笑了。
“不用问也知道，就涵那性格，也不会懂得怜香惜玉。“
吉他手应时弹出一段哀怨的旋律。该死的吉他！
“不过我听说涵对伍德小姐可是特别关心呢？““指环王“突然幽幽地说道。
“啊，啊？那就难选了！“
若曦惊得愣在那里，合不拢嘴——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可不是吗，我是在上次舞会看到的……想想那时候涵的呀眼神别提多温柔了。“
“拖把头“甩给“指环王“一个白眼：“你脑子进水了？这种话怎么能在昔澈面前说！“
“啊？！““指环王“像是突然惊醒，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唉，其实又有什么说不得呢？反正昔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嫉妒？哼，怎么可能？！
“没事，只是误会而已，是吧？“
还没触及她的唇瓣，若曦已经突然起身！
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近这里，在昔澈靠近的那瞬间一个用力将愣在那里的若曦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送两位回去！”
若曦眼角的余光好像忽然看到头顶有明亮的光线闪过。是闪电？无数道耀眼光芒交织在一起，在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同时无数根针狠狠刺向她的眼睛。眼看着那闪电就要把她劈成焦炭，忽然有股力量将她一拉，一个人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不必麻烦堂哥了，”昔澈压着怒气缓缓起身，冷冷地牵过她的另一只手，“我送她回去就好！”
那团迅捷无比的光芒落到昔澈身上。漂亮的霹雳与蓝光在她面前相撞，刺眼的光芒轰一声炸开。目光中波涛汹涌，火光四射，简直可以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激战声。
“你们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若曦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轻声说道。然后向下狠狠的甩开他们两人的手走了出去。周围的人全部呆呆地站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等众人追出去，她已经没影儿了。
想着刚才两个人无聊的举动，若曦翻翻白眼，将赶来的阿兰挡在外面，走到卧室去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床柱上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天花板。
她的身后突然穿出了一个幽幽的声音：“这两人要干吗？谁赢了谁和你在一起？”
若曦吓了一大跳，被水呛到，捂着嘴巴拼命咳嗽。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旁边那人，很善解人意地帮她递过纸巾，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均称，他低头向她微笑。
月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静静地洒在他的足尖，好像他的美丽让光线都臣服在脚下。
若曦赌气似的瞟了他一眼。他微笑：“怎么了？生气了？”
“嗯，是有点。”
他依然含着温柔的笑。“都犯了你的忌讳呢。”
“……”
对方的笑意更深了，“不过，好像不只是这些吧？”
“最近昔澈呆在我身边会很危险，还是找借口和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保护他。”
“你！”刚想为自己争辩，那个人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两兄弟走在路上，刚没走几步就从敌对双方转变成了同病相怜的战友了。
“都是你啦涵，若曦她这次是真生气了！估计这些天都不会理我们两个了。”昔澈垂头丧气，声音很是可怜。
“这段时间你还不是一样乱来！”涵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不屑地嘀咕了一句。
“总之是你先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啊！谁让他们说话这么口无遮拦！”
就在昔澈气得几乎暴走时，涵十分平静地说出残酷的话。“人家没说错什么呀。而且你也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昔澈冷静下来看了他一眼，涵依旧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一个字也没多说。
“涵……”他的脚步放慢下来，最后停住。
涵随着他停了下来，头也没有回，顿了数十秒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空气里都是虫鸣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
“我先回去了。”说完，涵便独自一人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