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高傲的心（1 / 1）
念薇一跑出这座城堡就接了电话——是懿轩。
“到家了吧？”他的声音如水般温柔，温柔到能让念薇烦躁的心情立刻平复下来。
“嗯。”念薇尽量放慢脚步，又用手护住话筒那边，生怕他听到周围的声响。
懿轩轻声叹了一小口气，却被念薇捕捉到了，像是放下心中一块石头一样。后来他又像遮掩似的问了些学校里的琐事。这时，念薇才渐渐明白过来，他中午和放学后特意陪在自己身边原来是在保护自己，心里顿时觉得暖暖了，脸上不禁泛起了笑容。晚风吹过她那如瀑布般垂在背上的长发，几缕俏皮的青丝在风中曼妙起舞。她享受着这自然的梳子划过自己的发丝，竟闭上眼睛，慢慢朝庄园的门口走去……
可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怔住了——这里是哪里?她连自己家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可以问路——完全都是那座庄园的地盘。她被“运送”过来的时候，完全处在昏迷状态，根本不知道这路是怎么走的。
忽得，从侧面射来一道耀眼的光芒。念薇在指缝间看到了渐渐向她驶近的加长轿车。
“小姐，请。”
念薇侧身坐了进去，坐定后用手轻撩了一下刚才滑到胸前的头发，抬眼的一瞬间，发现对面一双碧绿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不禁倒吸一口了冷气。
她不喜欢那种像在看玩物一样的眼神，和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邪笑。念薇回瞪了他一眼，把头偏向另一边，干脆无视他的存在。
“他还真挺关心你的嘛。”
“只是问学校的事情罢了。”
“是他让你扮成这样的吗？”
“这与你无关。”
“明天你就按你真正的样子来学校。”
“这是我的自由。”
一阵轻笑——没有像刚才在房间里念薇顶撞他时的那样恼怒，反而好像挺享受这种斗嘴的乐趣。
车在念薇家门口停下。
“很期待你明天的演奏呢。”
“谢谢您的关心，古维学长，我会认真对待。”念薇实在有些受不了和这个人搭话，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甩上车门前，给了他一个最为淑女的微笑，用最为甜美的声音回答道。
啪——车门带上了。
“哼哼——真有意思……”
汽车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念薇开门进去，伍德老爸和老妈居然都还没有回来。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该不会也是那个家伙安排的吧……
没过多久，他们回来了，兴奋地谈论着聚会上的趣事，还拉着念薇说给她听。见双亲如此高兴，念薇就把今天放学后的事情全都咽到肚子里面去了。
“呀，你脸上的伤完全好了呀，一点痕迹都没有！”伍德老爸突然发现了，指着念薇原来受伤的地方说道。
“念薇，你原来这么漂亮呀。”
“我……原来不是这样的吗？”念薇怎么听都觉得母亲说的话有些别扭，但有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不，不是的，我是说你越长越漂亮了。”两位家长的表情显然都有些尴尬。
“那……以后你就不用贴着邦迪贴去上学了吧！”伍德老爸立马扯开话题。
念薇眉头一皱，“不。还是再用一段时间吧。”
说完，她便进了房间，留下丝毫弄不明白的父母在外面面面相觑——好好的，干嘛把自己扮成个丑姑娘？
念薇回到房间，反手关上门，心想：如果那样的话，不就让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古维学长称心如意了？！
想起他，念薇心里就气。而且，这个人竟能影响到自己的思绪和生活，这让她心里更很不好受。
“明天……”
念薇的轻轻抚上了那根熠熠生辉的长笛……
下课后，念薇和明伊两个人带着乐器如约去了管弦乐队的排练厅。明伊看了看念薇手上拎的笛盒，不禁感叹道：“好漂亮呀。念薇，你手上的长笛一定不比他们的差！”
“谢谢，其实也不算是我买的。之前遇到个老贵族，算是他送的。”
“还有这么好的事呀……哎呀！”
明伊突然停下来，瞪大眼睛指着念薇的手。
念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腕上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难道是昨天——混蛋！
“你没事吧？！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明伊激动地晃着她，焦急万分。
“没、没有，我自己不小心……”念薇极力找着借口，可又不是撒谎的高手。她连忙摘下另一只手上的手表想掩饰一下，可那只手腕上也是这样……
“念薇，你这样子还能演奏吗？你……真的没事？”
“没关系！一定行的！”念薇重新拿起笛盒，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心里竟有一种想要痛宰那帮自以为是的贵族的心情。“明伊，我们一定要加油！”
明伊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像变得坚强的好友，“嗯”了一声。
走进排练厅，这里的人显然比上次多了一些，一看就知道是新进的会员——果然只是对特优生有设限制吗？！
念薇环顾四周，目光很快地落到了那双也正盯着她的绿眸上，满目的邪魅，嘴唇微微上挑，自然天成的勾人魅力，无形中隐含的富贵之气和霸王风范，彰显得淋漓尽致。一抹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她的脸，两个人的目光在交缠，念薇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是来进行测评的学生吧。”迎面走来一个儒雅的男生，带着眼睛显得很温柔，“你们好，我是乐团的副团长，茵奇俊。”
“你好。”
“如果准备好了，就开始吧。你的乐器是……”
念薇打开笛盒，取出里面静静躺的“美人”，“是长笛。”
“哦？！真是太好了，我们乐团里会长笛的只有硅明月呢。”
他很客气，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念薇礼貌性得向他微笑。
“什么嘛！她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念薇朝那个声音的来源望去，原来是前两天在走道上遇到的“巫婆”小姐！
“音乐本无国界，更无高贵低贱之分。平夏斯·祖克曼本是市井街头的小混混，贝多芬只是平民出身，舒柏特也只是近郊一个中等市民家庭的孩子……”
“别在那里给我耍嘴皮子！”那个女生气势汹汹地冲到念薇面前，“那就让我们来见识一下你没有阶级之分的演奏水品吧！”
她拿起一本厚厚的乐谱放在窗口，风哗啦啦将书一页页地翻过。
“为了公平起见，就让老天爷为你选首曲子如何？”
一阵风吹过，书页慢慢停止翻动……
“就是这首！”她抓起一看，“哈哈哈哈——”笑声诡异到让念薇觉得她已经成魔了，简直有些得意到忘记自己的淑女形象。到底是什么曲子？难道还会有比那天老公爵点的曲子更加难的吗?
“就是这首！《里诺之歌》！”
什么？！念薇完全愣住了——诺里维是法国现代乐派的作曲家,以独特的节奏,怪异的和弦著称.不仅仅写美的声音,各种各样的音色都会在作品中运用.有尖叫,呐喊,哭泣等等生活中常常伴随着的声音都有出现,是音乐多元化发展的产物.里诺之歌是长笛曲目中技术最难的作品之一,也是国际比赛的惯例作品.在长笛的最薄弱的低音区演奏快速有怪异的7/8拍舞曲,快速度的演奏加有超吹高音的大跳.这些技术都是高级长笛技法.里诺之歌是一种类似哀歌的一种低声鸣唱,从快速的特殊音阶开始,引入悲伤的主题,进入大段的类似尖叫呐喊似的音程大跳,然后开始独特的7/8拍舞蹈,最后在五声音阶中结束。怎么会选这首曲子？！
念薇接过乐谱，只听到周围一片幸灾乐祸的讥笑声，抬头一看，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盯着自己，只是少了那份邪魅。
她一咬牙，“我有伴奏吗？”
“什么？她还来真的吗？”
“别开玩笑了，职业级的都不一定吹得出来。”
……
“哦，”茵奇俊反应过来，“当然。”
“谢谢,那请给我五分钟。”
“可以。”
念薇拿了谱子就转身出了门，留下一个厅的人议论纷纷，夹杂的让她厌恶的笑声。
她不喜欢，也不会认输，更不会向人低头，她高傲而圣洁的心永远不会允许……
“可以了吗？”茵其俊有些担心，“这么短的时间实在太为难你了，要不……”
“不用了，谢谢。”念薇微笑着打消了他延长准备时间的想法。
“那好吧，晨玲！你来担任一下伴奏。”
“我来！”
又是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穿过了拥在前面看笑话的同学透过来。顿时排练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涵的身上，房间里安静地只听得见他的皮鞋一步一步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接着是他翻开钢琴盖的声音……
念薇望着他，握着长笛的手握得更紧了——是你的话，我更不能输。
钢琴声首先响起，连贯的长笛声如血液般流淌进来，连续不断的变化音符丝毫不显得突兀和急躁，一气呵成。第二段的钢琴首先发起了突进的挑衅，长笛和不示弱的正面迎接，接着是用舞步的拍子互相较量着，虽然哀伤有无助，但依旧挣扎，它在呐喊在呼唤。整首曲子黑色的鬼魅立刻笼罩了整个排练厅……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拥有着高超技艺的两个人，令人眼花缭乱的指法，纯熟的技艺让他们目瞪口呆。
曲毕，全场静悄悄的。良久，随着涵“啪”的合上琴盖，掌声雷动……
“古维学长你好厉害。”
“太棒了。”
……
“太好了，念薇。”明伊一下子跳到她身边，两个眼睛闪闪发亮。
“伍德同学，欢迎加入我们乐团。”茵其俊惊讶之余微笑地表示肯定。
之前那个女生，气得将念薇还回乐谱摔在地上，一个人冲出去了。
“加油，明伊。”
“嗯。”
明伊的演奏，虽算得上优美，可是懂行的一听就能感觉出她的生疏，技艺上也有欠缺的地方。念薇心里有些担心，这些挑三拣四的贵族们会不会把对自己的愤怒发泄在好友身上。
果然，最后茵其俊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评价。虽然没有拒绝，可也没有肯定的接受。
念薇有些愧疚地望着明伊，她的脸上很明显的写着失望。
“我们今天先到这里吧，大家把自己铺架和椅子放好。”茵其俊招呼着团员收拾琴房，然后微笑着对两个特优生说道：“两位也一起帮忙吧。顺便熟悉一下同学，以后就一起努力啦。”
他倒是和其他同学不同，态度很和善，念薇和明伊遂也开始帮着收拾东西。
“跟我出来……”一个声音从念薇背后飘过。她眉头微蹙了一下，跟了出去……一个拐角处，被拉住。
“这次倒是很听话么。”
念薇把头一甩，不想看到他的脸。
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被拉起，一惊。
“没想到你的皮肤这么细嫩，才握一下就已经这样啦。”一双冰冷的唇不负责任地印在了她受伤的手腕上。
念薇本能地甩开，愤怒地盯着他。
涵的嘴角翘起，轻笑一声，“你可知道刚才那首曲子的故事？里诺本是一位优秀的乐器高手，最后却因冒昧跟阿波罗挑战音乐而自取灭亡。”
“从故事本身来说，是这样没错。可神话毕竟是统治者奴化民众的工具罢了，它的发展也必将会随着统治阶级的意愿所进行。就音乐本身来说，我并不觉得里诺会输给阿波罗。”
他笑着靠近她，一手再次伸进她的发丝，把她的头发放下来。
“我说过了，你应该这样来上学。”
说着又伸手想摘下念薇脸上的邦迪贴，却被她一把抓住。
“请你适可而止，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念薇边重新整理好头发，边要往回走。
“放学后，去以前海明懿轩一直接你的地方。”
“做什么？”
“排练。”
“这里不就是么。”
“你才刚来，还有很多小合奏需要加紧练习。硅明月已经快毕业了，你要快点熟悉起来才行。”
“那也不用在今天晚上吧。”
“顺便……讨论一下你同学的事情。”
念薇回过脸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早有预谋的男人，转身就走。
“念薇，你刚才去哪里啦？一转眼就不见你人影了。”
“嗯，出去了一下。”
“唉你说，他们会不会到最后把我给开除了呀？！这样的话，我就没学分了……”明伊悄悄地贴着念薇的耳朵问。
“不会的，你先别急嘛。”念薇心里复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