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早晨公园里晨运的人还真不少，老年人打打太极拳，年青人也会来玩玩单双杠，打打球。不知道我的一双眼睛是不是只为了搜索他，人群中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高高的个子，瘦瘦的，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装，他是为数不多的穿运动装依然彰显示帅气的大男人，干净立整，随意洒脱，我觉得他就是我脑子里那幅不变画面的男人。远远的看着他，玩起来像个大孩子，矫健的身躯随着小小的羽毛球上窜下挡，左攻右打，只是这样看着他，也让我觉得高兴。慢慢的走近他，想象着他会像网恋故事的男主角一样，跑过来抱起我。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眼前的他，棱角分明，比视频上更让人觉得舒服，伸出手能触摸到他有温度的脸颊，估计我那样做了，他一定会把我当成是精神病或是女流氓的。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直白，他感觉到我在盯着他，看歪着脑袋用眼神向我询问。
“Hi！这么巧啊。”
“Hi！”显然他Hi得有点疑惑，他认不出我，不论是雪地的企鹅还是黑夜的乞丐，他都认不出。
“你是小惠吧？”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惠啊？那天走得那么急，我记得没告诉你啊。”我努力装得很无辜，把自己定位在那天晚上受过他十块钱恩惠的傻姑娘身上。
他看我的眼神更迷惑了，“恩人哪，你认不出我了吧？一年前有天晚上在KTV门口，你给过我十块钱”
“啊，那么久的事了，我都忘了。”好半天他因为疑惑而紧锁的眉头才张开了，笑了，又是那个笑容。他不常笑，可是笑起来很好看
“我没忘啊，没想到今儿在这儿碰上你，你早上常来这儿玩？”
“也不是，今儿在这等一朋友。”
“女朋友？”
“不是，普通朋友，打会羽毛球吧？”
“好啊。”当初的死猴子就在我面前蹦来蹦去，梦里面想想会有这样跟他一起玩的情景，今天的一切竟然是真的，只是他不知道我是那个爱他的小惠。
“累了吧？你一定不常运动。”
“嗯，这倒是真的，整天上班，下班的，也没什么机会让我多运动。”
他比我高好多啊，他的一个不小心发球，我就得跳起来去接，不过一般时候他还是挺照顾我的。
“完了，又高了。”
“我跳。”
我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打球上，根本没注意旁边的一切，一个高跳，还没落地，我的身子就受到重力的推击，向右边飞了出去，重重的侧摔在地上，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胳膊上，腿上，身上就挨了好几脚。根本也没来得及想，来得及看，我又被人拉了起来，围着我的人也被推开了。
“干什么？干什么？”
“关你屁事，闪一边去。”
是小锐，他第一时间冲过来把我拉起来，藏在他身后。这时候我才看清对面有三男两女，都是十七，八大小。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对我下哪门子的毒手啊？仔细一看我才发现，有个短头发的小姑娘我见过。上次我妹妹在学校被同界的男生缠上，我去了学校，请那男生吃了饭，跟他谈了谈，当时那男生态度挺好的，以后也真的没再找过我妹妹。这小姑娘我妹妹跟我说是给那男生“拉皮条”的，当时我也没怎么她，连话都没跟她说一句，今儿她演这一出，可真有点犯不上。
“让你站一边去，听着没？干嘛？想表演英雄救美啊？21世纪不流行这个了，老土。”
我想上前一步说两句，可是小锐把我挡了回去。
“小逼仔子，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是不？赶紧给我滚，别自己找不痛快。”
没想到这些小仔子气焰还真是器张，对着小锐妈妈的就骂上了，气得小锐那脸都变色了。我站在他身后真不是个滋味，连累他让人骂，真倒不如骂的全是我，哪怕再让人踹几脚，也好过现在这样。其实碰上这样的小仔子最难办，年轻气盛谁都不服，可是跟他们动手不是没风度，就是欺负小孩。上次我跟单位一姐妹逛街就遇上一回，我姐妹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小姑娘的脚，马上就说了对不起，可是那小姑娘还是狠狠的骂了我姐妹一句就走了，当时气得我姐妹站那儿半天没说出来话，跟她骂是没素质，跟她理论是没风度，不吱声还憋屈。我想就凭小锐跟他这哥们想搞定他们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们肯定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位才是纯正的社会人。
那几个小子嘴里还是不干不净的骂着。这种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到关键时刻我就跟那白痴上身似的。一会儿的工夫，公园门口一阵乱，进来好多人，足有三，四十号，冲着我们这边就走过来，那阵式看得我都呆。这是谁的帮手啊？这要真是那帮小仔子找来的人？我可真要害得小锐死在这儿了。这些人把我们七个围在中间，有人问小锐怎么回事？一听这话我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我怎没注意他们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呢？
“没事，遇着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仔子，我合计我要是动了手算欺负他们，叫你们来，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地方还轮不到他们几个横晃。”
这次脸变色的是那几个小仔子了，不过不是气变色的，是吓变色的。
“大……大哥……我们……”
“我叫小锐，要是想找我报仇，你社会上打听打听，就能找着我。”
“不……”
“刚才骂得那牛逼，现在怎磕巴了？赶紧滚。”
姑娘我也是头回见一阵式，就一直一动不动的在他身后站着，一句话也没敢说。等他的那些哥们们都走了，小锐跟我说话，我刚才那个木劲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呢。
“几个小逼仔子，真能装，气死我了。”
“不好意思啊，因为我……”我怎么觉得我这脸皮有点厚呢，非说一男的为了我整这么大个场面。
“没事，主要不是赶上吗？没吃饭呢吧？不介意的话一起去那边喝点豆浆？”
“好。”我木得就只会说好，只会说不好意思了。坐在小摊子上喝了几口热豆浆，算是缓过来点。忽然想起来小锐今天在这儿是约了小惠的。
“对了，你不等你朋友了？”
“算了，她不会来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想见我。”言语中竟有一丝难过，这是我不想见到的。
记忆中的第一顿早餐结束后，他留下了早已被我铭记于心的他的联系方式。
他的电话号码在我的手机上按上了若干次，可是却从未按过发射键。我不敢给他打电话，我知道不该再招惹他，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有日子，我们再继续下去，结果只会让两个人都伤心，难过。我放弃了所有的奢望，泯灭的所有的幻想，只是把他当作高高在上的不可触及的精神支柱，偷偷的想着，偷偷的爱着，还是会像以前跟他在网上聊天一样的跟他沟通，只不过是自已在心里沟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精神病的前兆，但我知道想起他我的嘴角会自然上扬。
“锐啊，我今儿打算哪都不去了，就只在家洗洗衣服，如果你在的话，肯定会夸我能干的。”
卫生间里被我弄得满地泡沫，满地水，场面够宠大，我一边玩着，一边干。
滴滴滴，短信到。
我满是泡沫的手指在上面按来按去，只是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就已经让我欣喜若狂了。
“在干什么？在家了吗？”
不知道他是怎样想起的我，也没想到会再接到他的消息。
曾经看过一篇文章，题目就叫深夜你的手机关机了吗？说的是一对男女的恋爱故事，男孩手机深夜不关就是怕女孩有事情找不到他，我的手机也从来不关，大概也是怕错过了某年某月某一天他恰好打给我的那一通电话吧？
“在呀，洗衣服呢，啥指示？”
“真能干，一会上网不？”
我用调侃的语气问他“想我了呀？那一会上网看看你去”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直想让我们之间的这种交往轻松随意点，不想用沉重的爱压得他喘不过气。
“嗯，我等你”
衣服当然是没洗下去，蓬头乱发的就坐在了电脑前面。
“我到位了”
“我郁闷”
只是三个字，一句话，就把从山顶拉到了深渊，我清清楚楚感受到他的难受，他跟我一样向来不会无病呻吟的。他一直有解决不了的麻烦，这我知道，可是自始至终，我都帮不了他，有时真恨自己的这种无能
“怎么了？”
“觉得自己做人太失败，二十大几的人了，一事无成，前途一片渺茫，也许这辈子我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
“平平淡淡不好吗？也许还有好多人羡慕，嫉妒你的生活呢？”
“嫉妒我什么？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个人。”
我不喜欢他这样，我想让他高兴，可是我却不知道说点什么才会让他好过，假装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小女人？又怕他会嫌我小题大作，嫌我啰嗦。假装幽默风趣的小可爱？又怕他嫌我看不出火候，不够体贴。一到关键时刻就跟那白痴上身似的。
“别这么说，咱活得坦荡荡的，没对不起，没杀人，没放火的，凭什么不配做人？又不缺胳膊不少腿的，
人家卖菜的苦不苦，也照样活得乐呵，人跟人不能比的。“
“是，我是没到那份上，只是一个人混着有时特难受，如果有人陪着，哪怕是卖菜也好，至少有个精神支撑。”
“我不可能是那个人。”
“我知道你不可能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想你你。”
“听你这么说，我挺高兴的，真的，只是我太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说什么，只是跟你闲唠会，虽说那些让我头疼的问题还是一样的解决不了，可是心情总会好很多。”
真的，我是从心里往外的高兴，本以为直到我病死，老死，我的名字都不会再在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下了，今天却是意外的惊喜。我愿意守在原地，当他累了，倦了，回来靠靠，也会让我觉得幸福。当我沮丧失望，郁闷迷茫时，我想的又何尝不是他呢？只是让我加油，陪我努力，听我哭诉的却不再是思念的那张笑脸了。
“过段日子，看了朋友，我准备消失了。”
“去哪？”
“不知道，只想去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过自己的日子。”
“不管到了哪，能给我个消息吗？我不算你的朋友。”
“不是朋友是什么？”
“随便你把我当什么，只要你不对我消失。”我知道他不属于我，他的消失与否对于我没多大区别，可是至少我知道每天想念的那个人，在这个世界的那个位置，或许偶而我还能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如今我怕连这一点点的幸福也要失去。
“看看吧，如果我上网，会的。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我想不能算欺骗吧，只能说是对我有所隐瞒，但我愿意相信那是善意的谎言，我会原谅你。
“对，绝对不是欺骗。”只一会的工夫，他就把QQ的个人资料改成了“绝对不是欺骗。”好几次我们都把想跟对方说的话写在资料里，有些事情有些话，不用亲自说出来，对方都读得懂。“或者是因为对你的欣赏吧？但是我早晚会让你知道的，一定会让你知道的。”
“想告诉我的时候我等着你。如果我也隐瞒了你什么，你能原谅我吗？”
“能，我能原谅你的一切。不管曾经你骗过我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不想知道，我只信你。说实话认识你真的挺高兴的，如果我们能早点认识，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也许吧，也许有些事情早就注定了。”
“如果我有钱，一定娶你，小惠”
我掉了眼泪，不是感动，是怨恨，曾经想用一辈子去演译对他的爱，如今美梦成真，我却没有再爱他的资格。曾经我为他努力着，我以为风水轮流转，只要我加油努力一切总会过去，可是我努力再努力，结果……我竟做了悲惨的代言人。
“我们没缘份跟钱没关系。”
“对，跟钱没关，只是造物弄人，相见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