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离魂】（1 / 1）
“姐姐，钟离姐夫，吃饭咯。”忙得灰头土脸的苏乔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对这楼上喊道。
屋里，无瑕都有点无奈了，每次都这样，这小丫头，谁让她这么叫的！一旁倚柱而立、双手抱胸的钟离痕却笑得一脸灿烂：“钟离姐夫？我喜欢！”
“老实交待，是不是你给了她什么好处？”无瑕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道。
“呃，这个嘛……”
“说！”
“我不过就……”
“嗯？”
“不过就给了她两张银票而已啦。”
“我就说……”无瑕还未来得及说完，嘴就被堵上了，一股温热的气息在身上蔓延开来。瞪大眼睛，钟离痕的脸在她面前放大了几倍。
没等她推，他就移开了唇。伸手，无限怜惜地将无瑕反锁在怀里。他把头靠到她肩上，再闭上眼的那一瞬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他想让瑕儿知道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也不愿意始终被他当成是孩子。他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爱她，保护她。从认识开始，就觉得瑕儿没有真正开心过。似乎心里藏着什么东西，却不愿意让他知道。尽管朝夕相处，为何她的心……离他这么远？远到不知道自己除了这样霸道拥她入怀之外，还能做什么.
被他抱着，无瑕已忘了去计较刚才那蜻蜓点水的一吻，心下竟有一丝莫名的窃喜。如今，他在她的眼里还能只是个孩子吗？
“瑕儿，从今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可好？”许久，钟离痕松开手，认真地看着她。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他怕自己等到的却是他不想面对的答案。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一刻无瑕在心里骂自己好傻，你寻了那么久的元枫一直都在你身后，你却固执的没有回过头去。宫无瑕，你真的好傻！有些事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永恒，你却连自己深爱的那个人都认不出来！前世的元枫，今生的痕，两个人都深爱着你，上天对你有何曾不公？
“我……”无瑕凝望着他，嘴角上扬，笑了起来，可那笑却瞬间凝固在脸上。她竟然忘了，她的肚子里……她怎么可以怀着别人的孩子对痕、对元枫说爱？宫无瑕，你还有资格爱吗？
“我不逼你，晚上再告诉我答案，好吗？”钟离痕轻声语道。这短暂的一瞬，他将无瑕的情绪尽收眼底。虽然不明白她的眼神为何从热烈转变成暗淡，可他知道她在犹豫，“我可以等！”
看到他失落的样子，无瑕听到自己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不准哭！你说过要坚强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宫无瑕，我不准你哭！
“痕，我愿意，但不是现在。等把肚子里的孽种处理掉，我就和你一起相伴天涯，一生不离不弃！”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
“乖，瑕儿不哭。”痕抬手，替她拭去颊上的泪，“来，肩膀借你靠靠。”
知他是担心自己，无瑕深呼吸一口，破涕为笑。
“下去吃饭吧，今天可是小乔亲自主厨哦。”钟离痕牵着她，尽管心里说不出的乱，却依然笑得明媚如同阳光。
“嗯。”
“你们总算下来了啊。”苏乔一边摆着碗筷，一边说道。
看见她满脸花猫的样子，无瑕扑哧笑出声来。见她如此，痕也放心的笑起来。
“怎么啦？”苏乔伸手在脸上摸摸，却没想手上比脸上还黑，无辜地问道：“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给。”钟离痕从袖子里拿出一面小铜镜递给她。
“啊？”苏乔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这黑炭是谁啊？”
见她嘟起小嘴，两人相视而笑。
“诶，等等。”她不甘心被笑，故意问道：“我说钟离姐夫啊，你一个大男子汉怎么随身带着女儿家用的东西啊？”
“呃……”钟离痕被她问的语塞，侧过头看着无瑕，无瑕却笑了，他曾经说过：因为瑕儿是女儿家。
“你看看你，弄得像灰堆里爬出来似的，可不要告诉我你不会做饭哦。”看着苏乔，无瑕转开话题。
“平时酒楼做饭做菜又不需要人家亲自动手，况且以前在家都用天然气做饭来着……”苏乔自知失言，忙闭了嘴。
“天然气？”钟离痕抓住了重点，皱眉看着两人。
“这个嘛……”无瑕傻笑道：“这是我们家乡用来生火做饭的，和木柴差不多。”
“哦。”痕虽然点着头，却仍然怪异地盯着她。
……
月色暗淡得仿若一盏昏黄的街灯，几声凄厉的乌啼不时从窗外传来。房间里，无瑕只点了一支细长的红烛，坐在桌边，定定的看着下午好不容易得来的堕胎药，碗里升腾起几丝若有若无的热气。
喝下它，就可以解脱了，就可以勇敢地告诉痕她爱她了，是吗？无瑕有些迷乱地端起碗，正欲喝下，背上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知道有什么利器刺穿了她的身体。力气一点一点流失，她吃痛地咬着牙。
眼前出现一张邪恶的笑脸，眉黛之间冰蓝色的梅花印记幽幽透着寒光。
“你是谁？”无瑕的唇变得苍白，嘴角渗出血丝。
“小女子玉尘，见过姚姑娘!”
姚姑娘？无瑕手扶桌子尽量不让自己倒下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无冤无仇？”玉尘眼里发出嗜血的红光，尖锐地道：“枫少那么多女人我不杀，却偏偏要杀你。你想知道为什么，那好，我告诉你。那些女人在他眼里不过万物而已，我不在乎，因为他爱地人是我，是我！可是，你的出现竟让他变了，对我越来越冷漠。他说他爱你，凭什么？所以……你必须得死！”
看她几近疯狂的样子，无瑕竟笑了起来。
玉尘怒斥：“你笑什么？”
“呵，我觉得……你好可怜！”无瑕脸色惨白如同薄纸，艰难地说着：“他的爱……他的爱又怎样？我不稀罕！我告诉你，我是宫无瑕，不是姚芷馨！”
“什么？”玉尘惊疑地瞪大眼睛。
“你们要找的姚芷馨已经死了，我不是……”无瑕跌到地上，呼吸越来越弱，此刻她只想再看一眼那袭火红的袍子。
“瑕儿！”门被推开，钟离痕风速跑到无瑕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无瑕没有看到他眼中的痛楚。
“钟离痕？”玉尘见状，飞身跃出门去。
“痕……”无瑕抬手抚上他的脸，眼里有泪却没让它掉下来。难道她的异世界之旅就要结束了吗？为什么……这么短暂？以前曾千万次地想离开，可如今当她终于决定想要留下来的时候，却已来不及。老天爷，可不可以让时间暂停？她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有好多话没对他说……她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上午她就会点头告诉他她爱他，她愿意用一生来陪他，尽管这一生又是如此短暂。她想告诉他隔世离空来到这里只为找到他，再续前缘！可是，她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
“瑕儿不哭……”钟离痕鼻子红红的，忍住已经打转的眼泪：“来，我们去找大夫。等瑕儿的伤好了，我们就去浪迹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说着就要抱她起来。
“不行了，没……没用的……”无瑕止住了他，却已经气若游丝，身体变得冰凉。“我……我好冷！”
天气这么热，不是吗？瑕儿怎么会觉得冷？呵呵，瑕儿不要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不好玩，因为……心会痛！
咬着牙，他痛苦地紧紧抱住无瑕，他不敢放松，他怕他一松开，瑕儿就会消失不见，他怕！
“瑕儿，你答应过晚上告诉我答案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任他如何地想要抓住，无瑕的气息却越来越弱，直至消失，眼角滑出一滴清冷的泪……
“瑕儿不要贪睡了，梦里很黑，不好玩，快点醒过来吧！”钟离痕眼神迷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好奇怪，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眼泪竟然是苦的。
“瑕儿，你好残忍！我很孤独，你不是知道的吗？那你为何还要抛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怕冷，只有抱着你才能暖和一点，你就忍心看我一辈子活在冰冷里面吗？瑕儿，求求你醒来好不好？不要睡了……”
“瑕儿，我知道你怕黑，我来陪你，可好？”说着，便拔出无瑕背上的刀，欲向自己刺去。
“姐夫，你干什么？”从门外冲进来的苏乔见状，慌忙将刀抢过来丢开，泪流不止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姐姐已经走了，她看到你这样会伤心的！”
“瑕儿会伤心？”钟离痕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滞，“不，我不能让瑕儿伤心，不然她会打我的，你不知道，其实她打人很痛的……”
“姐夫……”苏乔哭得越发厉害起来。
窗外，一个黑色的身影显得有些瘦削。宇文枫目光阴鸷，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跃下。
“姐夫！”苏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尖叫起来：“你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