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黯然神伤】（1 / 1）
无瑕刚想躺下，却见屋里的帘子动了动，仿佛后面藏着什么似的。这时门却开了，见君香一脸担忧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丫鬟。
这君香，到底祸害了多少无辜少女啊，无瑕万分惋惜地叹了口气。
“瞧你这丫头，才出去就出事了，”君香坐到床边，握起无瑕的手，竟仿佛一个母亲在心疼自己的女儿般，“要是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出去了。”
无瑕心里冷笑一声，她关心的究竟是她的安全，还是因为她怕失去她这块肥肉呢？
突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无瑕打了个冷颤，她……竟是越来越喜欢冷笑了呢！可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如果自己不对别人冷，就轮到别人来冷漠自己了，不是吗？
世俗人的眼里终究都只有利，为了利，不管是陌生人，还是亲人，都是可以利用的。人情……真的如此冷漠呢！眼前这个老练的女人，无瑕打从心里厌恶她！
“君香妈妈……还真是关心无瑕呢！”语气里尽是讽刺，她宫无瑕能有今天，不全是拜她所赐么？
这君香也不怒，只是深邃地看着她。世间冷暖她又岂是没经历过？人情淡薄她又怎会没体会过？如果不是没经历过，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人活一世，就为一个“利”字，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也学会了某些人——不择手段！
“那是当然！无瑕姑娘可是我手心里的宝，我又怎么舍得你受到伤害呢？”依是满脸堆笑地看着她，君香不紧不慢地说道，话语间却隐隐有一股凌人的气势，让人生畏。
“无瑕昨天要是不出去看看，”她轻蔑地看着君香，“妈妈的思香女儿可就没了呢。”
“那有什么！”说话时，君香眼神里满是凉薄。
这句话却仿佛寒冬里一盆冷水浇到头上，让人从头冷到脚，无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人的生命……在这个女人的眼里，竟连草芥都不如么？人生最宝贵的东西，她却可以如此云淡风轻地忽略，她的心肠当真冷漠！
也像极了那个曾经逼死她的人呢！
究竟要经历过什么，人心才能够变得如此……冰冷？
“无瑕没事了，不牢你费心，妈妈请回吧！”脑子里一阵晕眩，无瑕不想再看到眼前这个女人。
“那我今儿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君香刻意加重了的语气，告诉无瑕她心里的不悦。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无瑕脸色苍白，胃里仿佛翻江捣海般难受，人……怎么可以如此自私！
有些无力地闭上双眼，她需要平复一下混乱的思绪。
蓦地，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手心传来，很……熟悉！无瑕睁开眼，漂亮的容颜便落入眼底，她欣慰地笑了笑，原来他真的没走呢。这种时候有他在身边……真好！
嘴角的弧度却瞬间消失不见，无瑕有一丝错愕，为何他的眼神又变得如此孤独，如此……忧伤？渐渐、渐渐……爬满全身，一袭火红更衬得他可怜得仿佛一个受伤的小孩！
“痕……”无瑕惊疑地看着他，昨晚还好好的，不是吗？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因为她？
还是因为……君香？
未等她说什么，痕却一下抱住了她，那么小心翼翼地抱着，就像抱着自己的小心翼翼得来的幸福般！可是，无瑕却分明感觉到他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他在怕，是吗？
可是，这个孩子怕的是什么？
“不要说话，好吗？”抱着无瑕的手紧了紧，他把头埋入她的颈里。
或是出于本能，无瑕的手不自觉地围上他的腰，他的身体……竟也如此冰凉！
究竟是怎么了？无瑕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依然不敢开口说话。
她怕，她怕一开口就会碰触到他心灵的底线；她怕一开口，这个孩子就会崩溃！
他……该是受到了多大的伤害，才会变得如此柔弱！仿佛一只小小的刺猬，蜷缩起身子，不想去伤害别人，却刺得自己伤痕累累……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从前的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尊重着父亲，她天真地以为父亲并不是那般凉薄，她以为父亲会爱她的，只要她乖乖听话。所以她一直都照着他说的做，她不愿意违逆他。可是到最后，竟是他生生地逼死了她，不是么？
退缩，受伤的从来都只是自己！
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就这样相互依偎，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仿佛过了许久，感觉到他的身子渐渐温暖起来，无瑕终于松了一口气。
“瑕儿。”痕松开她，握住她的手，轻柔的声音划破了不房间里的静谧。
“恩？”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过，听起来竟是如此温柔！
无瑕抬起头，对上他脉脉的眼。见他眼里孤寂的味道已消失不见，她嘴角微微上扬。
“谢谢你！”痕眼里换上坚定，他发自内心地谢谢她。如果这种时候没有她在身边，他……要怎样挺过去？
没有说话，无瑕微笑地看着他，这个孩子……会好起来的吧！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看她这样看着自己，痕的脸不禁可疑地红了一下，“我……该走了！”
咦？这家伙竟然还会脸红？！无瑕在心里偷偷狂笑，脸上却一表正经的样子：“恩，这么晚了，是该回去了。”
放开握着的手，痕扶她躺下，掖了掖被子，然后伸手抚上她的脸：“乖，瑕儿好好睡觉，我会再来看你的。”
这声音温柔地仿佛春日里拂过湖面的轻风，在无瑕心上留下一片温暖。看着他转身离去，她安静地闭上眼。
……
车水马龙，眼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好熟悉的场景！
鼻子酸了起来，无瑕发现自己早已是泪眼朦胧。在异世界生活不过短短几日，看到眼前的情景，竟恍若隔世！
自己终于回来了么？回到了那个她曾经生活了二十四年的世界？
身旁人来人往，到处都充满了现代气息。说不怀念是假的，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能不怀念么？虽然这里有她恨的那个人，可是也有她爱的人，不是么？满腹的心酸，她多想一吐为快，只是，元枫……还在么？
上次的梦……
无瑕一个人在大街上落寞地走着，眼神四处游移，她多想觅得那个熟悉的身影！
……
湛蓝的天空渐渐被墨色掩去，五彩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将夜色笼罩着的城市装饰得五彩斑斓。
无瑕依旧漫无目的地走着，绚烂的街灯衬得她的背影如此孤单！
“无瑕！”
耳畔突然响起久违的声音，呵…竟出现幻听了呢！枫，原来无瑕想你都想到这种地步了啊！
她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
“无瑕……”
声音再次响起，她的心撕裂般痛起来。这么熟悉，这么……熟悉！真的是你吗？元枫，真的是你吗？
可是她不敢回头，她不敢！
她怕一回过头就会失望，她怕回过头去，却看不到那张熟悉的脸，她会崩溃的！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再经受不住任何的打击了！
她怕……
来不及想下去，她却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多么熟悉的……怀抱！她终于确定了，是元枫！真的是元枫！她日夜思念的元枫！压抑了这么久的泪水，此刻再也忍不住，任由它排山倒海地袭来。她不怕了，再也不怕了！有元枫在身边，她就是勇敢的。
不知何时，她的手已经围住了他的腰，紧紧的，仿佛一放松就会失去似的！她已经失去了一次，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这一次，她决不放手！
“枫，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那里好孤单，真的……好孤单！”任由泪水肆意地流下来，无瑕依旧紧紧地抱着他。
“到处都是算计，到处都是冷漠，我真的好怕！为什么你都不在我身边？知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无瑕真的生不如死……”
“傻丫头，不要怕，我这不是回到你身边了吗？”元枫瘦削的手捋了捋她披着的长发，轻柔的动作，仿佛在呵护自己失而复得的宝物般，“不要哭了，”他松开手，轻轻拭去无瑕眼角的泪，“看，我的瑕儿都哭成小花猫了。”
看着他温柔的笑，无瑕却哭地越发厉害起来。
忽然唇上一湿，元枫俯身吻住了她。
无瑕先是一丝错愕，瞬间反应过来，她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颈，加深了这一吻。
“瑕儿别怕，你再也不会孤单了，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枫，这是你给我的承诺么？”
元枫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紧紧地抱住了她。
长街上，两人就这样幸福地依偎着。
……
仿佛感应到一双眼睛在打量着自己，谁这么无聊啊？无瑕扫兴地睁开眼。
“呵呵，小姐做什么梦呢，竟然笑地这么幸福？”
阿宝立在床边，一双好奇的眼睛正盯着她。
就在看到阿宝的那一刻，她已经彻底崩溃了。
又是梦，是吗？为什么总睡梦？难道，元枫……真的就只能出现在梦里了吗？
视线模糊起来，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不然怎么会痛呢？明明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你的气息、你的拥抱、你的声音、你的吻……为何竟只是梦呢？
为什么……
元枫，你到底在哪里？在哪里啊……你真的不要无瑕了么？真的不要了么？无瑕求你，如果你真的来了，你来找无瑕好不好？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