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越狱(1 / 1)
男人与女人上床,存在很多偶然性。
例如说,女人的某一部分足够勾起他的性幻想,女人的肢体语言传达需求信息,女人长得像同桌的她,又或是寻求一次又一次的感官刺激。所以斯文的男人可以在公车上当色狼,顾家的男人可以怀抱小秘,有野心的男人更可以把女人送来送去。
不过,男人要是向红颜知己以外的女人倾吐心声,只有三种可能
-懦弱
-炫耀
-有求于她
他的故事是这样开始的:十八年前,顺天府的库银失窃,有人一口咬定是分管库银的知事监守自盗。铁证如山下,全家被判了秋后处决。
夜很深了,云把仅有的月光收了起来,从殿上映射下的烛光时有时无地扫过他的脸。很平静,看不出任河端倪,嘴角微微扬起,有些嘲弄的意味。
与知事有着八拜之交的一位大人,冒生命危险偷天换日,用自己四岁的幼子换对方一抹血脉。那一年,他六岁。十八年之后,这个孩子位列庙堂之上,只是,费尽心机搜罗罪证也只是些皮毛,动不了仇人半分。
我看着他的眼睛:“被仇恨蒙蔽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讥讽:“七郡主教诲的是,这个孩子本应该以德报怨”
我回敬:“这倒不必,以德报怨的话,拿什么来报德?”
他不答我,接着说。
山穷水尽之际,事情有了一丝契机。十几年来但凡涉及到库银的案子,无一人生还。只这一次不同,仇人的女儿阴差阳错地卷入一宗大案。
我倒退,再倒退。颤抖:“你想我说什么呢,我又能说什么?”
他的眼里有希望,只是一闪,取而代之的是黑暗吞噬过后的空洞。
“罢了,是我太过儿戏” 他长叹一声。
月光从云的彼端倔强地冒头,薄薄地洒在他的肩上,侧影拉得老长,说不出的孤寂。空气被霜凝冻住,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想到余先生,想到囚车中最后那一眼,我紧握住的拳头中,指甲已嵌入肉里。
迈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好!你先把我带出王府,其余的从长计议!”我没有勇气答应他什么,唯一能想到的是先离开这个地方。
狐疑的目光在我身上探寻,难怪他不相信,这一刻的我是疯了的,有一点很明白,我是他唯一的希望:“过了元宵就来寻你!”他斩钉截铁。
我们一前一后往回走,谁也没有言语,移动着的影子在某一处交汇又散开,又汇合。
心乱如麻,无意识地攥住衣角,低头走,却不料前面的人急停住,差点儿追尾。
从他袖子后面探出脑袋看,只见木雕泥塑般站着一人,正是田哥哥!
在乎一个人是这样的,哪怕只是片刻不见,也会想方设法知道行踪。不知道他矗在那里多久了,从这个方位估摸着能看到我们窃窃私语。没心情解释,我绕过赵大人接着走我的。
殿里差不多要散了,我赶得很及时,摸回座位上,滥竽充数地听了一小会儿经,上头就吩咐各自回去歇着。
长夜将尽,出来的时候雾气很重,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上的虎皮,听远处敲:
“笃,笃笃笃”已然四更。
兰昔已经一天没有给我好脸色:“田郡马可去找你了?”
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回来的时候见着”
“他待你情深义重” 言下之意我对他狼心狗肺?
“笑话!存心给我添堵是不是,他老婆欺负我还不够是不是?莫说你看上他,你们所有人都看上他,干我底事”我像刺猬一样冲她发脾气。
背后被人猛推了一把,一个趔趄,我怒目回头,春雷朝我拼命努嘴。祸不单行啊,农历初一就这么范太岁。田恬同志不远不进地跟在春雷后面,想必刚才的豪言壮语也被听了去。爱谁谁吧。
回去之后倒头就睡,一直到晌午,醒了也慵懒地蒙着被子。
外屋有人抽泣,有人在劝。哭得我更烦心,把被子捂得死紧。
忽然什么声响都没了,挣扎着踢开被子想看究竟,忽被一只冰冰凉透心凉的手拽了出来,猛然间光线太强,不适应。被塞到一个怀抱里强按下,接着唇被咬住,一寸一寸,蚕食,呼吸急促。睁大眼睛,他一定是疯了,疯了。从小到大,我心目中的田哥哥永远是那么温文尔雅,我可以肆意胡闹,他始终温柔微笑。脸红得不成样子,从耳根到脖子,他的手摩挲着我的脖颈,推不开又躲不掉,把心一横,瞅准了机会反咬他一口。
蓦地松开了嘴,捧着我的脸,难以置信:“谁教的?”
自尊心是一把双刃剑,勉强勾起一个笑:“自然有别人!”
脖子被一只手用力地卡住,近乎窒息的感觉涌上。
与此同时,身体也压了过来,他如野马脱缰般撕扯我的衣衫。
不争气的眼泪一双一对急速往下落,终究是怕了的。
身上的人叹了口气,起身圈我入怀,手臂环得更紧,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好了好了,别哭,磨人的丫头~”
下巴枕着我的肩自言自语:“要我拿你怎么办?”
在他怀里的每秒每分都是煎熬,前世的我是自负与自卑的结合体。穿越之后,亲情友情爱情什么都割舍了,为什么连仅有的自尊也要夺去。我的父亲不再是能端出一桌好菜的和善长者,我的母亲也不是那个柴米油盐酱醋的中年妇女。与我朝夕相处的兰昔不理解我,青梅竹马的邻家大哥哥也这么对我。每个穿越女主都风生水起,但这种快窒息的感觉是爱么?王爷爹每天派兵禁锢我,唯一的姐姐视我如眼中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过两年找个人家风风光光嫁出去。先不论对这个社会有什么贡献,只说与笼里的鸟儿又有何分别。
孟老夫子说: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
就算是禽兽,兔子急了也咬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他,赤着脚退到墙角瑟瑟发抖。
先开始他也一愣,想不到我还剩这么大气力,之后就甩甩袖子没事人一样踱着方步出去。
男人就是这样的,他们的耐心很有限。
自他走后,屋子里能摔的都摔了,方圆百里内的生物都对我敬而远之。
出了一身汗,才发觉腹内空空。可不是么,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绵软地瘫坐在椅子上,不料窗下多了一个赵大人,方才两眼一抹黑地砸东西,那么大一个活人,竟没瞧见。苍天啊~~十四岁是本命年么。
我用手指着他:“你你你~有门不走,梁上君子!”
他很自在:“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听说七郡主把圣上的屋子都掀了,特意过来瞅瞅”轻车熟路地打开柜子,找了件衣服扔给我。
脸马上就红了,蓬头垢面,衣裳还破了,眼睛和嘴唇都肿。
很认真地问我:“十五之前,需要打点些什么?”
“男人的衣裳,□□,私铸的银两,落脚的地方,最好是偏远的商铺之类。等风头过了,派人跟我回江海关一趟。”
我俩站在瓷器片废墟中一问一答。
“再没有了?”他饶有兴致地问。
“没有!”
“可要带人走?”
“不必!赵大人安排即是,离开丫环婆子我也活得自在”
话锋一转:“怎么?他怎么你了?”
我反击:“赵大人,男女异群,话都问完了,您该回去歇息”
他笑着跳窗而出,看来爬窗户的习惯一旦养成就难改。所以刘备才痛心疾首地教诲他儿子:勿以恶小而为之。
之后的几天,我闭门不出,哪里的设宴都告病。
兰昔与春雷每天离我远远地,在她们眼里我乖张成性,不亲近也好。
盘算好了,衣服只带不起眼的三两件,首饰凡有宫里或王府标记的都不带走,人参堪比黄金,私底下包了一些,还有常备药。胭脂水粉略带一些,自行研制的花露也揣上。
想到要离开,心也豁达些。每日听爹娘训教表面上至少温良恭顺,杀千刀的五姐在我眼前冷言冷语也能等闲视之。
官吏们初三就离宫,我们作为皇亲国戚要住到十五,这一晃就过了十天。宫人们忙着扎花灯,春雷玩心重,时不时拿一些半成品来给我瞧。兰昔病了一些时日,籍此另找了房间给她。
我患得患失地思来复去,终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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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终了。本章推敲了几日,反复改。
若各位觉得还有问题,请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