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只是，无论我采取直接逼问或是旁敲侧击的手段，她都守口如瓶，甚至让琉璃也不多话。临行前一晚的相处，她的态度更是异乎寻常，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当时我竟莫名其妙地产生了那是最后一面的感觉。”
“你想太多了，鬼鲛。”鼬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不，虽说我从不相信直觉这类东西，但这次真的不太一样。”鬼鲛的语气显得格外认真，“即便是拜托了佩因派人多加照顾，我还是很不放心，再加上岚雅曾提到过有不明身份的人要对她不利……”
“没有人敢闯进晓组织基地去找她麻烦的。”鼬起身走近火堆，在鬼鲛身旁坐下，往火堆里添了些木柴，随手捞起一根树枝拨弄了两下，火苗立即高高窜起，周围又明亮了许多。
鬼鲛不说话了，情绪依旧低落。
鼬偏头瞥了一眼，对于搭档这些时日的反常，他早已看在眼中，并深知其原因，却也只能保持沉默。他不由再次想起了临行前那一晚的情景——
“为什么找我，你难道就不怕……”
“不，当然不会。因为我心里很清楚，你和其他人并不一样呢。”
“你……算了，为什么不把这一切告诉鬼鲛？”
“除了增添一个人烦恼，又能改变什么？”
“为什么不在摊牌之前选择逃走？”
“既然已经暴露，逃得了一时，又怎可能逃得了一世，而且，我也不想逃。”
“你会死的。”
“我知道，我不怕。”
“真是固执的家伙。”
“呵呵，说起来，鼬先生也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呢。好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琉璃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谢谢你对她的照顾。如今我最后麻烦你这件事，一切就拜托了。”
最后定格在鼬脑海里的，是那个女孩一脸从容地说完这些后深深的一弯腰。看来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呢，鼬忍不住叹息。本来，他的确打算遵照她所言，一直隐瞒下去直到那天为止。可是，每次看到鬼鲛忧虑低落的样子，总不禁令他产生动摇，很是不忍这两人从此再无可能相见，甚至连最后的告别也没有。
“呐，为了她，你能做到什么程度？”静静思考了许久，鼬终于略带犹豫地问道。
“我？当然是什么都愿意去做。”鬼鲛侧过头，有些微愕于搭档提出的问题。
“即便与整个组织为敌也在所不惜么？”鼬语气很轻。
“这话是什么意思？”鬼鲛竭力让自己冷静，他看得出鼬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的不安感慢慢扩大开来。
鼬没有说话，从身上取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鬼鲛赶紧接了过来，发现是一方白色的帕子，待打开之后，顿时愣在当场，却很快惊醒过来，焦急地问道，“岚雅的这只紫铃怎么会在你这里？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岚雅她，是不是有危险？”
鼬叹了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到另一个话题，“鬼鲛，你应该知道，组织这几年来最急于寻找的东西是什么吧。”
“尾兽吗？”鬼鲛皱紧了眉头，忽而又想到什么纠正道，“不，应该是那个，用于封印尾兽的‘冥王’神像。”
“没错。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上次在山洞中，岚雅为什么能在中了‘幻龙九封尽’后能爆发出潜在力量打破那座假神像，而在那之后，她额上的封印便消失不见。”鼬继续说道。
“她说曾有一位高人在她眉心处施下了奇特的术，似乎是封印了某种力量在里面，从而在关键时刻提供保护。”鬼鲛努力回忆岚雅曾经所言。
“唉，普通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来反弹回那种封印术的能量的，即便那个容器是仿造的。而且，岚雅眉心印记所封印的，是原本属于她自己的力量，以及她过往的记忆。”鼬顿了顿，“在那份记忆中，还包括了她所在一族在九年前被灭族的真相。”
“失忆，封印，灭族的真相……”鬼鲛一时理不清所接受到的信息和鼬之前的问题有何关联。
“鬼鲛啊，灭她们一族之人不是别人，就是我们晓。”鼬抬起头，对上了鬼鲛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那一族是生活在冥之谷的神夜一族，他们世代守着‘冥王’神像和载有幻龙九封尽的封印卷轴。而岚雅，是那一族在遭到屠杀后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巫女筱苑唯一的女儿。”
“你说什么？”鬼鲛瞪大了眼睛，“照你的意思，一直以来，我们要找的目标实际上就是岚雅？难道她藏有那个神像？”
“是的。九年多前，佩因带人前往冥之谷，在杀死岚雅母亲筱苑之后，取回了她拼死所护的卷轴和神像，然而经过一段时间后，发现那原本供在大殿的神像尽管具有特殊能量，却只是混淆真伪的仿制品，根本无法承载尾兽的强大力量。自那以后，他开始怀疑在灭族当天有人秘密带走了真正的神像。岚雅的出现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许有一部分是由于母女容貌相像，而宴会那天，岚雅醉酒后亲口说出‘神夜’这一姓氏让他证实了她的身份，从岚雅身上被人施下封印来看，她极有可能隐藏了某样重大的秘密。而那个秘密，便是神像的下落。”鼬缓缓地叙述。
鬼鲛已完全被事实所震惊。他如论如何也没想到，想对岚雅下手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所在的组织。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自己竟也是岚雅的敌人之一。
“不，不行，佩因他，不可以伤害……”鬼鲛攥紧了拳头，蓦地，又好像明白了什么，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糟了，这次到这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难不成是为了调开……等，等一下，鼬桑，岚雅让你交给我这个紫铃，该不会是她……”
“她早已知道这一切，并做好了准备，因为不想你牵涉其中，才向你隐瞒实情，并让我在她死后将紫铃交给你留作纪念。她说，她确实已不再记恨于你，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地继续活下去。”鼬说完低下了头。
“我要马上回去。”鬼鲛心中揪成了一团。他再也按捺不住焦虑和恐惧，猛地站了起来。
“恐怕是来不及了。”鼬摇了摇头，“她向佩因要了一个月时间用来安置琉璃，然后便会自愿回晓。现在时限已近，从这里回基地差不多要五六日行程，估计……”
“再怎么不可能也要回去，我绝不能任由她去送死。”鬼鲛握紧了鲛肌，决心已定。
两日后——
“有发现了？”佩因静静地坐在塔顶，注视着远方。
“是的，那女人竟然真的回来了，预计明日就将抵达基地。”绝探出半个身体，报告道，口气里似乎有些意外。
“呵呵，有意思，这一点我倒挺欣赏她的。”佩因嘴角微扬，“绝，明天就辛苦你带她进来吧。”
绝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恐怕不太妙，鬼鲛正放下任务往这里日夜兼程地赶路，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要阻止他吗？”
佩因沉吟片刻，摆了摆手，“算了，不用管他，应该不可能赶上的。”
“可是——”绝似有顾虑。
“放心，我有分寸。”佩因笑了笑，“不管怎样，鬼鲛是我们的同伴，不妨就给他一个机会见这女孩最后一面吧，如果他真能赶到的话。”
25 霭尽岚消
又是阴沉灰暗的雨天。
岚雅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领她进入基地的绝侧身朝她瞥了一眼，未发一言，缓步走入了一个多月前岚雅才进过的山洞。
水珠从斗笠边缘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很快被土地吸收，只留下一点深色的痕迹。岚雅停下脚步，将斗笠轻轻放下，抬手理了理额前稍显凌乱的发缕。山洞内静悄悄的，绝已然隐身离去，只有那位冷傲的橘发男子在不远处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你依约归来了。”佩因缓缓转过身，口气保持一如既往的清冷。
岚雅微点了点头，抬起眼睑，对上佩因的视线。
“其实，你没必要把女儿藏起来。只要你交出那样东西，我可以放过你，甚至将允许你带着女儿在晓长居，这样的话，鬼鲛大概也会很高兴。”佩因淡淡地说。
“这可真不像是你的处事作风呢，佩因。”岚雅的唇角泛起一抹讥诮，“九年前，你为了得到冥王神像和幻龙九封尽的封印卷轴而灭我一族，几个月前又杀死威胁到你势力发展的雨隐村首领半藏，并毫不留情地将所有与他有牵连之人彻底肃清。如此冷酷无情的你，怎可能突发善心留下我们？对于神夜的族人，你多少是有些忌惮的吧。”
“似乎对我的制裁手段，你十分了解。既然你这么坦白，我也不妨直说好了。的确，为了我所理想的世界，我不想放过任何有可能造成威胁之人，包括你在内。”佩因缓缓走近几步，嘴角挂着一缕冰冷的笑意，“冥王神像能够封印除了神之外的任何力量，是成就我们未来终极兵器的重要工具，而你们神夜族的巫女，却能够将这个容器完全封印，留你下来，实在是令人有些不放心。”
岚雅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当初，你便也是由于这个原因而杀害了我的娘亲吧，你果然是心狠手辣。”
“呵，没想到幼小的你竟能逃过那一劫，当年我还真是大意，不过今天不会再失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