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晴天霹雳（1 / 1）
琼州庙会在暹池国是出了名的热闹的，在为期十天的庙会上，来自天南地北的商贩们都带着他们最好的货物。
沿街叫卖的各种小吃吸引着很多小孩子，什么糖人桂花糕几乎是人手一份。玲琅满目的珠花饰品摊前则是围满了大姑娘小媳妇，挑挑拣拣的试戴着。
还有街边打把势卖艺的，说书唱曲的。整条琼州大街上是人山人海，从这头看不见那头，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
梁禄炜左边挂着范婉儿，右边吊着才蝶儿，无奈的陪着一张笑脸，却是比哭还难看。
一想起今天早上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就更是如槁木死灰一般无精打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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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人来了，您看看？”今天是新伙计来上工的第一天，明叔站在楼梯口向上面喊着话。
“哪呢？我先看看。”一听接替自己的人来了，梁禄炜跟个兔子似的从厨房蹦了出来。
一指门口穿着灰布衣服的小伙子，明叔等着肃无陵下来。
“小子，叫什么？”长得还不错，黑黑壮壮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干活的好手。
“九筒。”
酒桶？
脚下一划，梁禄炜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这什么世道啊？饭碗菜碟就够一桌了，又来个酒桶？还让不让人活了？
“兄弟？您没事吧？”自己的名字是不太好听，但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九筒看着地上的梁禄炜，心下纳闷。
“以前是做什么的？”站在楼梯上有一会的肃无陵自然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底。
“我在‘春风斋’做过两年跑堂的，因为我哥前阵子把脚伤了，干不了活我就辞了工，回家帮忙去了。”有些事情在他看来还是先说的好，免得犯话。
“多大了？”
“十八。”
“嗯，每月五十两银子，休假五天，供吃住，但是这三层楼全归你看，有问题吗？”
“五......五十两？”还是银子？
“不够？”一听对方的口气，打算上楼的肃无陵又折了回来，难道伙计的行情涨了？一个月五十两银子都不够了？
“够够够，太够了，那我什么时候上工？”以前自己起早贪晚，累死累活的也不过一个月十两银子，还没得休，这个东家是真的银子太多没地方花，还是他真的遇到好人了？
“就今天吧，俊儿你把工作交接一下，”说完起身返回楼上，“对了，第一个月是试用期，合格了才能继续留下来，这些明叔都说过了吗？”
“说过了，我没问题。”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眼，晃得梁禄炜一阵眼晕。
“那就好，先去把合同签了。”很好，至少这一口白牙很对她的胃口。
带着换上了一身天蓝色工作服的九筒，梁禄炜介绍着“风云渡”的每一个地方。
“对了，你为什么叫九筒？”很好奇怎么会有人给儿子取这么个名。
“哦，这个呀，我也问过我娘，她说是因为在生我的时候，我爹正跟人赌牌呢，抓了张九筒胡了，一高兴就给我取名叫九筒了。”一摊手，其实他也很无奈。
“哈，哈，这样也行？”南瓜是因为他娘在怀他的时候爱吃南瓜，才给他取名叫南瓜。这位是因为他爹在他出生的时候胡九筒，就叫他九筒。要是自己的亲亲娘亲在他出生的时候正躺凉席上，那他岂不是要叫凉席？
“当然行，咱们穷人家的孩子有个名叫就好，不都说起个癞名好养活嘛。”
他倒是看得开，梁禄炜却为自己凉席的想法忍不住感谢自己出生的不是寻常百姓家。
“潘哥！这三层就我一个人？”看着从头到尾就只有梁禄炜跟自己穿的一样，九筒很虚心的请教。
“不，”看他大大的舒了口气，梁禄炜把接下来的话吐了出来，“还有今天休假的我。”
啊？就两个人？
张大的嘴里半天没说出话来，想他在“春风斋”的时候，比这里还要小的酒楼还要四个伙计呢，怎么这么大的“风云渡”就只有他们两个？难怪月钱五十两银子，真不是人干的活啊！
“没事没事，适应就好了。”同情的拍拍九筒的肩膀，他算是找到了一点心理平衡。“一楼都是平常的老百姓，吃的很少，也用不着咱们费什么心，二楼就更好办了，江湖上的人，除了牛肉就是酒和馒头，送给谁都一样，反正银子一样，三楼都是有钱人，点的菜也不是能一起做出来的，出一样上一样就好，很简单的。”
“怎么我听着一点也不简单？”苦着一张脸，已经签下“卖身契”的九筒有一种上当的感觉，难怪老娘会说“天下的老板一般黑”。
“俊哥哥？我们来接你了。”正当梁禄炜想要安抚一下九筒幼小心灵的时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两位大小姐来提人了。
“唉，命苦啊！”摇摇头，对着楼下应了一声，转头凄凄惨惨切切的看着一脸同样表情的九筒，“交给你了，实在忙不过来就喊门口的陆虎帮忙吧。”
拖着万般不愿挪动的双脚，梁禄炜下了楼。
一见心上人下来了，两个人像见了花朵的蝴蝶一样，飞着来到梁禄炜面前，一左一右的架起他就往门外走。
“俊哥哥，你看！是舞狮子的！”才蝶儿摇着他的手臂指向左面人群中舞狮子的队伍。
“还有个小的，你看你看，多好玩！”右面的范婉儿也看见了。
看着高兴的像小孩似的两个人，梁禄炜猛翻了个白眼。
拜托！舞狮子的有什么好看的？他家每开一家分号都会找人舞狮子的好不好，他从小看到大早就腻了。
“俊哥哥不爱看舞狮子吗？”看到了梁禄炜四处游荡的眼神，范婉儿大胆的猜测。“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说完拉着来不及答话的两人冲进了人群，直奔捏面人的摊位。
“俊哥哥，你看，好有趣哦。”拿着面人的范婉儿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不时的回头看梁禄炜一眼。
看我干嘛？我可没钱买这些玩意。那老妖婆可是一毛钱也没给过我，我可是一级贫户。
“真的好有趣哦。”一旁的才蝶儿也加入了范婉儿的行列，显然这会儿她们对面人的兴趣远远高过俊哥哥。
“啊！好漂亮的珠钗，”一抬头又看见了隔壁卖首饰的，范婉儿放下手中的面人直奔她相中的一只凤尾珠钗。“俊哥哥，你看，这珠钗仿的好真啊！你买给我好不好？我要做个纪念。”拿着珠钗，范婉儿笑得可爱。
却听得摊主黑了一张脸，什么叫仿的好真？说的好像他再卖假货。
梁禄炜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跟摊主解释。
小人！竟然这样？
一旁的才蝶儿也不甘示弱，拿起摊位上的一只翠绿色的手镯看向梁禄炜。
“俊哥哥，你看这只镯子虽然不是那么晶莹剔透，质地也不是那么细腻有光泽，手感也差了些，”随着才蝶儿说出的每一句话脸色就黑下去一些的摊主终于承受不住了。
“姑娘，我只是个摆摊卖货的，混口饭吃，再说我可没说过这是玉的，还质地手感？你真当这是什么玉器店呐？”一把抢过她手中被批评的一无是处的镯子，摊主气得不轻。
“我还没说完呢，你这镯子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做工还是可以的。俊哥哥你别拉我啊！”被梁禄炜尴尬的拉走的才蝶儿一脸气愤，“我是好心告诉他他被人坑了唉！”
“我的大小姐，你那是好心？人家没打你就不错了。”要不是他手疾眼快拉着两个小傻瓜逃离现场，恐怕这会儿又要上演全武行了。
“蝶儿当然是好心，其实他摊子上的东西几乎都是假的，就只有做工还算可以以假乱真。”
听着范婉儿认同自己的话，才蝶儿猛点头。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无论他怎么解释，这两位大小姐怕是也不会明白这街上的摊贩们都是卖假货糊口的吧！“我们去听说书的吧！”一抬头，看见远处有一个被官家请来说书的老头，听他说书用不着花钱，这才是梁禄炜最大的目的。
“好啊！好啊！我最爱听人说书了。”才蝶儿拍着巴掌表示赞同。
“婉儿呢？”回头看向不说话的范婉儿。
“只要他说的不是恐怖的就好。”皱着眉头，范婉儿真的很不想去。
哈？什么意思？
“婉儿......怕鬼？”小心翼翼的求证。
“嗯。”换来一个大大的点头作为回答。
不是吧？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辣椒居然怕鬼？
“婉儿，那都是他们说来骗人的。”才蝶儿对她的态度不敢苟同。
“我知道，但人家就是怕嘛！”
看着眼泪在眼眶里转的小美人，梁禄炜有点于心不忍。
“不会啦，他们怎么会说那么可怕的东西嘛，不信你去听听就知道啦。”哄着范婉儿和自己一道来到茶寮下，听着说书人口中说出的，有关天下第一的海宿国的花魁---凤栖墨的故事。
“话说这凤栖墨长得是国色天姿，倾国倾城，那可真是连天上的嫦娥见了都要自叹不如啊！”
她好像也就只有那么一咪咪的好看吧？
梁禄炜心道。
“她正式出来接客的那一天可是人山人海啊！可以说是把那整条花街的人都给招了去，可是她就是不肯出门，你们道是何原因？”丢下一个问号给台下听他说书的人。
“什么原因？她不会是害怕了吧？”一男子用着夸张的语气说着，逗乐了所有的人。
“唉！？可不是那么回事呦，”说书人一拂手中折扇，“她可不是那么胆小的人呦！”
“难不成你见过？”男子又说。
“客官休要胡说，老朽那等好福气？要是各位听了老朽后面的故事，就知道她是不是个胆小的人喽！”
“那你倒是快说啊！”
“你不一直打岔早就说到了，”白了说话的男子一眼，继续道，“话说那晚的凤栖墨，开出了个天价，一夜万两黄金，黄金啊！诸位，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敢开出这等价钱，可不是她说出来避祸的，而且你要是出了这万两黄金也不一定就能抱得美人，你还要和她玩牌赢了她才行。这里插一句，她所在的那家妓院的鸨儿就是没经得住她的诱惑，白白献上了自己所有的财产，变成了给她做工的伙计了的。”
“那她那么有钱，还干吗非要卖身啊？”
“就是啊？”
一摆手，吵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因为她要逼着她的情郎现身啊！”
“情郎？谁啊？快说快说。”一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海宿国谁最有钱？”
谁？除了“万寿山庄”的沈仲涛，还能有谁比他有钱？
“嗡”的一下，梁禄炜觉得这一刻是天旋地转啊！一个老妖婆做自己的姑姑不够，还要来一个妖女做自己的小舅妈？他可不可以昏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