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笑许诺言情初生(1 / 1)
“飒飒死了的话,我不就成寡妇了?!”展念清突然大嚷。
展念清的头脑在瞬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记不起,只有唇上那一片柔软,酥酥麻麻的。贴住她的那具身体越来越炙热,水淼的手正用力地扣住展念清的后脑勺,唇密密地吻上去,意乱情迷,在不知不觉中,唇舌就已经纠缠在一起。
展念清眼前迷迷蒙蒙,仿佛置身在一片云海之中,只想软软地睡倒。她如薄扇的睫毛轻轻一颤,睁开眼时,眼中布满了氤氲雾气。她把手伸到自己的脑后,然后缓缓拉开水淼的手,缓慢却坚决。
“停下。”对上水淼的眼,展念清一字一顿。
水淼一怔,然后将展念清的双手反扣在她身后,身子继续前倾,再次吻上去。
“不要。”
展念清敏捷地侧开头,声音平静无波,道:“如果你继续的话,那我以后就真的不再见你了。”
水淼身子一僵,松开自己的手,目光复杂。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低下头,沉默片刻,声音沙哑地开口,道:“你可以走了。”
“随你去什么地方,到时候别忘了贺寿的事儿就行。”
“……我知道了。”展念清低低一叹。她站起身,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只是望了水淼一眼,嘴唇动了动,说出口的却是,“好好休息,别太勉强了。那么,到时候再见。”
然后,门被重重地关上。
门一关,室内一片冷清。
水淼缓缓闭上双眼,手指深深插入发丝之中,喃喃道:“我到底在干什么……”又到底想做什么,甚至,自己当时又为什么要冒充火焱来萧家呢?身子往后一躺,他直接仰倒在床上,伸手轻轻触摸嘴唇,刚才的触觉还停留在唇上,温温软软的,全是展念清的气息和味道。水淼半睁黑眸,“原来是这种感觉……”
当日,展念清便与玄飒、潋月一起离开了萧家,神不知鬼不觉。
水淼也在同一天跟萧铭稀辞行,前去灵天城和展朝阳一行人会合。
从头至尾,萧铭稀都没有要求潋月替司徒岭解毒。在潋月他们离开以后,萧谦自然是急坏了,萧铭稀不动声色,下令让萧奇到司徒家跑一趟,给司徒家老爷捎个信儿。
当然,这只是表面工作。萧奇虽然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可还是心存疑虑地去执行任务。然而,萧奇前脚跨出萧家,萧铭稀就在暗地里派出杀手,让杀手在途中处理掉萧奇。将萧奇调离萧家,萧谦一人绝非她的对手。萧铭稀便趁此机会将萧谦和萧落英除去,最后,将尚在昏迷中的司徒岭也一并解决。
萧铭稀记得那时萧谦倒在血泊之中,双目不甘心地瞪大,气喘吁吁地道:“铭稀,你果真……六亲不认……”
她缓缓擦拭着竹笛上的血迹,笑得谦虚,说话的口吻甚至有些伤心:“大伯你们不也一样吗?”
她回过头,只见萧落英的尸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角竟然还有泪滴凝结在那里,或许,她到死都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铭稀最后望了他们一眼,没办法,弱小也是一种错误。她若不动手,那死的或许就是自己,蹲下身,她轻柔地合上死者的眼皮,如咏唱般地叹息道:“安息吧。”不用担心,今后的萧家,一定会在她手中称霸武林。
当时投靠萧谦和萧奇的人里面,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萧铭稀安排的内应。在短短几天内,她便将叛徒清理得一干二净。当然,在这一次的流血事件中,萧家元气大伤。
萧铭稀布告天下,萧奇野心勃勃,意欲夺取家主之位,甚至为此丧心病狂地杀死父亲和亲妹妺,还将撞见其恶行的司徒岭灭口。顿时,萧奇便成为武林中人人唾弃的奸恶之徒。或许,有很多明白人隐约能猜测到萧家发生了什么,可是,没有人来插手多管闲事,毕竟,这只是萧家的家务事。
在萧铭稀的计划中,杀了萧奇之后才真正算是大功告成。只可惜,萧奇在后来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在途中成功逃脱,之后便杳无音信。
萧家的事变,至此暂时告一段落。
从离开萧家那天开始,展念清便跟着玄飒、潋月一起前行。碎石山虽然地处偏远,可是以这三人的脚力来说,也不需要多久的时间。一段并不算长的路,却在他们奔波了七天的情况下,仍然还有一半的路程。展念清在心底掐算着贺寿的日子,苦笑,再这样下去就真要迟到了。
其实,这种速度展念清并不介意,那几年她大江南北到处闲逛的时候,也是这么悠闲的。可是,展念清忍不住咬牙切齿,她当初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过的又是什么?
想当年,她吃香的喝辣的,住的是最昂贵的客栈,用的是最奢侈的物品。可现在呢?不过行了七天的路途,其中却有五天是风餐露宿的!
偷眼瞄向那两人,展念清眼中隐藏着忍耐的怒火。以她对玄飒的观察和了解,这个男人是对什么事情都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而且行事超级随心所欲。对这种人来说,风餐露宿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那个花枝招展的潋月呢?
那个潋月每次遇到漂亮的女人就看得目不转睛,若是时间允许的话,这个花花公子还会上前搭讪几句。但是这七天里,只有两天是在城镇度过的,也就只有这么两天,他才有机会去调戏女人。结果,这该死的潋月就整天烦个不停,什么寂寞啊,什么无聊啊,什么没女人的日子怎么过啊……
展念清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两个人,牙齿都已经咬疼了,她遂低下头,发现手上那个白花花的馒头已经被自己捏得不成形状了。展念清没好气地张嘴一咬,一点都吃不下去,而且还想吐。不是她太娇气,任谁五天下来只吃白馒头都会吃得想吐!
她若不是想在玄飒面前保持良好的淑女形象,早就暴跳如雷了!
潋月正对着湖面打理自己的长发,仔细摆弄了老半天,他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顺手拍了拍自己华丽的长袍。潋月回头向展念清展颜一笑,道:“念清,如何?觉得我风度翩翩了吧?真搞不懂你的眼光,怎么会看上玄飒那个没情趣的家伙呢?他哪有我英俊潇洒啊?”
“哼哼”,展念清冷哼两声,皮笑肉不笑,“如果改穿裙子就更漂亮了!保证男人一窝蜂地前仆后继。”
潋月眼神一亮,疑惑道:“真的?”他问完还闪到展念清身旁,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那再好不过了,下次到了镇上,我就去买套女装,和念清装扮成一对绝色姐妹花,迷死那群男人!”
展念清嘴角一抽,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笑眯眯地捏住潋月脸颊上的肉,道:“是啊,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多水灵啊。你只管放胆地去,有我在后头给你撑腰,再不然,还有飒飒在呢。”
“玄飒那人只会站在一旁看戏,才不会给我撑腰。”潋月的口气似乎很委屈。他眨了眨邪魅的桃花眼,凑近展念清的脑袋,悄悄指向睡在草地上的玄飒,“说真的,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脸蛋没我俊,脾气没我好,对你又阴阳怪气不冷不热的,既不温柔又不体贴,他唯一强点儿的也就是武功好。”顿了顿,潋月的态度稍稍认真了些,“念清,像你这么个千娇百媚的绝色佳人,不找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缠上玄飒有什么好的?”
这算是试探吗?管它是不是,展念清双手抱肩,斜眼望去,很真诚地道:“潋月,你和玄飒真的是朋友吗?我怎么觉得你在不遗余力地诋毁他啊?”
潋月的桃花眼一刻不停地眨着,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那边本来闭眼睡觉的玄飒坐起身来。他单手撑在地上,似笑非笑地望来,道:“潋月,我都听到了。”
潋月的桃花眼眨个不停,眼神看上去特别无辜。他倏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今天天气真好啊。”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破了你的相,你以后是不是就会安分一点?”玄飒的语气很认真,那神情看上去仿佛正在考虑这个提议。
展念清回头看看立刻变得乖巧的潋月,又转头望望沉默思考的玄飒。然后,一副笑得很开心的模样,她跑到玄飒身旁,道:“你的提议我赞成,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玄飒的声音特意顿了顿,“对付潋月,我一只手就够了。”
潋月的嘴唇动啊动,嘀咕不停:“我交的朋友怎么都这么怪异,碎石山有一个,这里有两个……”
听他说到碎石山,展念清歪过头,道:“说起来,碎石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从来没人能活着上去啊?你们把他们都杀了?”
玄飒望了展念清一眼,然后闭上眼继续睡。潋月一脸“我们干吗杀人”的表情,道:“你以为杀人很好玩吗?因为碎石山上本来就是住尸体的坟场。”
展念清睁大眼,咦了一声。
“其实说到底,我和玄飒并不是住在碎石山的。玄飒住的时间还稍微长点儿,因为他比较懒,有时候会懒得出门。而我一年也就去那么几次。”顿了顿,潋月暧昧地眨眨眼,“你知道的,我一般都喜欢住在女人那里。”
“那碎石山上就只有死人吗?江湖中想上山的人为什么都会死呢?”展念清提问的同时,不忘鄙视一下潋月那个龌龊的家伙。
“因为冥不喜欢活人。”玄飒突然开口解释,虽然眼睛仍是闭着的。
“嗯。确切地说,冥不喜欢人类。”潋月颔首,还装出一副怕怕的样子,“那女人很恐怖的,整天和尸体为伍,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她认为碎石山是她的地方,所以不喜欢别人来打扰。来一个她杀一个,来两个她杀一双……总之就是不留活口。”
“她的武功很厉害吗?”展念清继续提问。
“也没那么厉害啦,说不准还是我强点儿。”潋月解释,“可是,她会操纵尸体。碎石山那种满是尸体的地方,有的是尸体让她操纵。念清,你要知道尸体是不怕疼的,而且又打不死。即使割了他们的头,他们还是会自由地来去。”
听起来真的让人毛骨悚然,原来碎石山上住着这么一个女人啊。展念清咋舌,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那你和玄飒为什么能上去啊?”
“因为玄飒很强啊,那些尸体赢不了他。”潋月回答得理所当然,“他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上了碎石山后,发现那里很安静,所以常会去住。”
果然我行我素,还有点厚脸皮。展念清干笑,道:“飒飒,你喜欢住那种满是尸体的地方?”
“那时候听说碎石山无人能入,所以就想试试。”玄飒睁开眼,正好对上展念清的目光,然后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有点孩子气,有点冷淡荒芜,还有一点唯我独尊。
已经是第八天吃白馒头了,展念清终于忍不下去,没好气地道:“潋月,你们吃馒头就吃不腻吗?而且是八天前买的,该死的,这馒头都跟石头一样硬了!”
“等年纪大了就咬不动硬馒头了,还是趁着年轻时多吃点吧。”潋月振振有词,望着展念清顺带还语重心长地道,“你要惜福啊。”
展念清脑中那根忍耐的神经骤然迸裂,低头看看手上那颗干得裂缝的馒头,她缓缓抬头,沉默地望着潋月,将那颗干馒头举到他面前,道:“要惜福?”语气相当的恐怖。
玄飒站在他们旁边,颀长的身材背靠大树,正在一口一口地吃着馒头。他本来无意去理会他们两人,瞥见潋月略带僵硬的面色,再盯住展念清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庞,突然不自觉地咧嘴一笑。他两步走到展念清身旁,指着那馒头,道:“真的很难吃吗?”
这人感觉不出难吃吗?而且还是一连吃了八天。展念清抬眼,道:“你不觉得吗?”
“嗯,总体来说,所有食物的味道不都一样吗?”玄飒认真地反问。他望着展念清气得快要发黑的面庞,似乎觉得很有趣,“你真的不想吃了?”
“真的!”展念清急忙点头,“现在看到馒头就想吐。”
玄飒颔首道:“那我们换一条路走吧,今天就赶到镇上去。”
这句话在展念清听来,简直就如同天籁之音,她兴奋地忙不迭点头。可再仔细一想,展念清又怔住了,疑惑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提出这点要求,我们就仍然要风餐露宿只吃干馒头?”
潋月同情地望了她一眼,道:“和玄飒同行一般都要带着干粮徒步野外的。”
展念清呆呆地望着玄飒,似乎想要求证。
玄飒瞥了她一眼,颔首道:“在野外行走,心情会比较好。”
展念清闭上眼,深深地呼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忍耐啊,再忍一忍,展念清,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不好忍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怎么能因为几个馒头就丢一个男人呢?多不划算啊,一定要忍啊……
展念清的脑中正在拼命地自我安慰,可突然听到潋月大叫一声“哎哟”。她抬眼望去,只见潋月委屈地望着自己,地上还有个馒头躺着。低头望向手心,方才发觉她手中的那个馒头已经不见了。
“你为什么砸我?”潋月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有点儿生气。
呃,这让她怎么回答?她自己也不知道啊,发觉的时候已经砸出去了。展念清无辜地摆摆手,道:“我以为凭你的功力一定能接住啊,哪知道会这样?”
潋月瞪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施展轻功向展念清掠去。展念清见此慌忙后退,一个翻身就掠开六七丈。潋月赞赏地吹了声口哨,道:“好俊的轻功。”
展念清脸上挂着笑,内心依然防备。她渐渐后退,一步一步,忽然之间,也大叫一声:“哎哟!好痛!”她立刻低头望去,却见一只捕兽夹紧紧地钳住了她的右脚。
见此情形,潋月幸灾乐祸,道:“上天果然是善恶有报啊。”
展念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弯腰取出捕兽夹,疼得龇牙咧嘴的。运气真差,怎么会夹住脚啊?真的好痛啊!她可怜兮兮地望向玄飒,道:“飒飒,我走不动了。”
玄飒一顿,道:“那么,我们今天继续住在野外?”
“不要不要!”
玄飒又是一顿,道:“可是你没办法走到镇上去,不是吗?”
展念清偷偷望了玄飒一眼,很快低下头,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可以背我。”她边说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我不会背人。”玄飒的回答很迅速,“而且,也不想背人。”
展念清手一顿,又抬起头来,道:“飒飒,你不是对我的幻术很感兴趣吗?如果你背我到镇上,那我就教你幻术。”她说完,脸上还挂着一副舍不得教他的神情。
“我没有学的必要,你的幻术本来就是我的。”
展念清立刻垂下眼,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看上去就像被丢弃的小动物。
玄飒定定地望了她很久,面无表情地向展念清走去。他很久都不说话,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终于开口道:“我背你。”
展念清的一张弃妇脸顿时喜笑颜开,道:“我最喜欢飒飒了。”
潋月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地望着展念清,最后耸耸肩,无奈摊手,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玄飒的背脊很宽阔,把头靠上去还能嗅到他身上清新的味道。展念清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靠着,脸颊贴在玄飒的脊背上,笑靥如花。玄飒轻功绝顶,即使背着一个人仍能健步如飞,动作敏捷利落。
潋月紧紧跟在身边,笑嘻嘻地调侃道:“念清,你一个尚未出嫁的大姑娘,让玄飒这个年轻男人背着,觉得好意思吗?”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展念清朝他做了个鬼脸,“而且,我将来就要嫁给飒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吗?”潋月笑得意味深长,还特意拖长了尾音。
展念清神色不改,笑道:“当然是。”
玄飒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只是突然加快脚程,将潋月抛在了后面。
三人赶到镇上后,就随便找了家客栈定了两间房。在此之前,玄飒还包了雅间,点了几个菜。三人坐在雅间之中,用膳期间,还听到楼下一些江湖中人的议论,他们讨论的自然是如今最热门的话题,这些话题中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发生在萧家的动荡。
展念清咬着筷子,略有沉思道:“原来我们离开后发生了这种事啊……”
“萧铭稀实在不简单,下手够狠也够快。”潋月挑起嘴角,“我敢保证,这些事儿全是他做的,呵呵,如今居然全被他推到了萧奇身上。”
玄飒沉默地夹菜吃饭,动作简单不多余。
“……他只是自保而已。”想来想去,展念清说出了这句。
“念清,你不必替他辩解。什么自保,他真想自保的话就应该放弃一切,直接离开萧家。”潋月不屑,“说到底,也就是野心作祟。”
“他若离开萧家,说不准就会被萧奇和萧谦追杀啊。”展念清放下筷子,“而且,他可以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解决一切,说明他早就具备了一定实力。有实力却不动手,说明萧二少也在犹豫也在顾念亲情。若非萧谦和萧奇逼得太紧,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也有可能他是在等待时机,才迟迟不动手。”顿了顿,潋月意外地挑眉,“念清,你很帮他啊。”
展念清咬唇,沉默不语。
玄飒抬眸望了她一眼,出人意料地开口道:“念清,你总是喜欢把人往好处想吗?”顿了顿,他继续低头吃饭,“太过善良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念清你也太过情绪化,这些都会惹来麻烦的。”
“是啊,念清你表达感情太直接,很容易被别人算计的。”潋月插嘴。
展念清低下头,闷声道:“生气的时候生气,高兴的时候高兴,这样有什么不对吗?想教训人却要忍着,喜欢一个人却要躲藏隐瞒,讨厌一个人却还要装着笑脸……这样子的生活我不喜欢,会憋疯的。我活着,只是想要享受生活而已。”
玄飒一怔,静默片刻,道:“我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方式了,随你的意思吧。”
潋月也是一怔,若有所思。
三人静静地用餐,在饭菜都快要吃完的时候,潋月突然伸了个懒腰,提议道:“玄飒,念清想去碎石山的话,你就带她去吧,我还是不去了。”
玄飒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展念清奇道:“你为什么不去?”
“那山上都是尸体,我本来就不喜欢的。”潋月顿了顿,突然贼贼地一笑,“而且,我突然想起这镇上住着我的一个红颜知己,想去探望她几日。”
玄飒淡淡道:“好。”
潋月动作很快,站起身轻笑,道:“那我就在此告辞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玄飒面前,无奈道,“虽然知道你又懒得吃,不过还是给你。前两天给你把了脉,玄飒,你是不是又用了九重剑法里的功夫?你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啊。”
“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才怪!连性命都不珍惜的人,还好意思这么说!”潋月忍不住抚额长叹。
九重剑法?展念清拿着碗的手一抖,道:“九重剑法应该是九重宫的绝学吧?”
对上展念清那道不可置信的目光,玄飒微微颔首,道:“是的。”
展念清的内心重重震撼,稍稍闭了眼,脑中的心思早转了好几圈,硬生生压住自己想问的问题,她转开话题,道:“九重剑法和身体健康有什么关系?”
玄飒没有回答。
“念清,你见过他动手的样子吗?我是指那种快到连看都看不到的动作。”潋月停下声音,看到展念清点头后,继续解释,“你以为凭他的年龄会有这么高的内力来支持?”说到这里,潋月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恶狠狠地扔个白眼给玄飒,“九重剑法消耗的根本就不是内力,而是生命力!”
“怎么可能?”展念清惊呼。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怪异的武功?
“就是可能。”潋月的脸庞添上一抹忧色,“每用一次九重剑法,玄飒就要减寿一次。根据我的预测,现在的玄飒想要活过六十都很难啊。”
“六十岁已经很老了。”玄飒不冷不热地笑笑。
潋月又给了他一个白眼,道:“是啊,你再继续用九重剑法,以后就只能活五十、四十……说不定就直接死了!”
“飒飒死了的话,我不就成寡妇了?!”展念清突然大嚷。
潋月忧愁的神色顿时僵硬,生气地道:“我说念清啊,”他头痛地揉着太阳穴,“我在说很严肃的事,你这时候就不必开玩笑了。”
“我才没有开玩笑,我无论何时都很认真。”展念清没好气地瞥了潋月一眼,又转向玄飒,恳切地拜托,“飒飒,九重剑法虽然很厉害,但你还是少用吧。”
玄飒终于把最后的几口饭吃完,他的目光似笑非笑,也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侧过头靠在椅背上,合上眼,嘴角一勾,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