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1 / 1）
校场。
四十万大军，列队布阵，风沙起处，撕喊声震耳欲聋。
高高的主帅台上却空无一人，有的只是随风飞舞的帅旗。
已经第六天了，校场上一直未见驸马的身影，有的只是一道道军令。
真可谓是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驸马没有进宫，皇上和王爷只知道大军每日都在操练，同样的队列，同样的阵势。连同朝的文臣听了这些日子，也大概知道了那阵势的模样。皇上仿佛对这个驸马颇有信心一般，并不干涉。
王爷倒是在偷笑，这个莽夫看来也只是对行军打仗知道些皮毛罢了，根本成不了任何的气候。只要把他的阵势透露给突厥王子，那驸马这次就真的是有去无回了。
*****************
这些日子，洹洌从未离开过司徒庄，每日的他似乎又再回到了以往的生活。
平静而悠闲。
但在外人看来，那平静与悠闲中却带着孤独与凄清的味道。司徒庄再也没了大小姐雍容华贵的身影，再也没了三小姐俏丽可人的笑容，再没了子允，慕容与洹洌的把酒言欢，再也没有了洹洌深情的注视和醉人的笑容，最重要的是，再也没了“生”的味道。
一切都是寂静的，寂静的可怕。
洹洌每天派人送出一张军令，公主每次都截下信使查阅军令，而每天的军令都是一模一样的。公主不明白洹洌在做什么，她派人送去了许多精心挑选的兵书，却都被洹洌放在一旁，从不见翻阅。难道他真的准备在战场上送掉性命吗？！
公主终于忍不住敲开了洹洌的房门。
地上没有满布公主以为的空酒坛，洹洌也没有颓废憔悴，房间整洁的很，仿佛从来不曾有人用过一般。洹洌端坐在桌旁，桌子上铺着一张尚未着墨的宣纸，砚台上墨已研好，笔已停当。洹洌却只是坐在那里，眼睛定定的注视着那一片纯白，一动不动。
“驸马……”公主走过去，轻唤。
洹洌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她的人停落在了别的什么地方。有些消瘦的脸，轮廓更加鲜明，那面无表情的冷漠，仿佛可以冻结人的呼吸。
“驸马，你可是要想出什么新的阵势以来练兵？”公主颦起了眉头，看了眼桌旁已有些微尘的兵书，好言劝道。“驸马，你又何苦如此为难自己？行军打仗不比武功，参考些兵书，会大有助益的。”
“公主希望我胜吗？”洹洌抬头，看着公主的眼睛。
公主一时怔住，是啊，自己希望他胜吗？他对行军一无所知岂不正中了王爷的下怀，一步步按着王爷的计划进行，大功告成，王爷称帝指日可待。可自己为何要为他找来如此多的兵书，还会因为他毫无新异的练兵阵势而展转难免。
“我……我不会希望你胜。”公主紧咬着下唇，迎视洹洌的眼睛。“我只是不希望你死。”
“胜则我生，败则我亡。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公主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
“没有第三种可能。”洹洌冷冷的打断公主的话。
“……”是啊，还能怎样呢？
如果她不是公主，她不是王爷的亲生女儿，如果他不是司徒洹洌，不是司徒庄的主人，或许她会要他带她一起离开，到一个避世之所，就这样长相厮守。可是他们都有放不下的责任和牵挂。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对立的，一方的胜利就代表着另一方的灭亡。
***********************
“我们到了吗？”
“到了。”
马车停了，经过十天的奔波，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庄翼蝶掀开幔帐，晨光有些刺目，她眯起眼睛，慢慢分辨出自己身在何处。
那是一座有着陡峭石壁，高耸入云的山，顶端被常年积雪所覆盖，清冷而孤傲的矗立着。
庄翼蝶走下车，多日的长途跋涉，让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倚靠在车旁，呼吸着清冷的空气，仿佛寒意慢慢渗入了骨髓，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就住在山顶吗？”
“他住在山北顶的冰洞中。”
“他是神仙吗？”住在如此远离人烟的地方，大概也是为了躲避人间的一切，才选择孤独的在这里渡过余生吧！
“只是一个会法术的平凡人罢了。”
“是吗？……”
“你真的决定了吗？”慕容走到庄翼蝶面前，看着她，郑重的问道。
眉心仍残留着洹洌吻的炽热，庄翼蝶的手指轻触眉心，点了点头。“已经……决定了。”
“好，我们走吧！”慕容微微的笑着，轻轻拍了下正在低头享受青草的马儿，马儿一声嘶鸣，便掉头走向来时的路。
慕容向山的深处走去，庄翼蝶跟在他身后，双手紧紧交握着。
他，今天该出征了吧！
*******************
帅台点将后，大军踏上了征途。
洹洌穿着威武的帅服，骑在高大的黑马之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俨然一种将军之风，那眉宇间散发出来的自信的神采让三军将士为之一震。皇上亲自授予帅印，满朝文武为之送行。夹道送行的百姓，高呼声随着洹洌的出现，越来越炽热，人群仿佛就要沸腾了一般。
这一次，一定会胜利。
人们都这样坚信着。
“公主呢？怎么不见她来？”吉时已到，却仍不见公主，王爷问向一旁的亲信。
“公主身体不适，不能前来，此时在司徒庄休息。”
“病了？……快去请御医诊治，本王去回禀皇上。”
“是，王爷。”
******************
丫鬟如往常一般轻手轻脚走进公主的房间，为她准备一切起身所用之物。
可推开门的一刹那，丫鬟顿时面无血色的呆立在了门口。
房间里空无一人，床铺上锦被早已凉透。
这么早，公主不在房里，到底去哪里了呢？
丫鬟立即奔出门，边跑边喊，“公主，公主，你在哪啊？公主……”
*******************
“新婚就要经此离别，难免她心里难过。不如接她进宫里来住些时日，有众多姐姐妹妹相伴也好度日。”皇上体谅的说着，心疼公主心中定是担心驸马远征才会病倒。
“臣已派御医去给公主诊治，相信不会有大碍。皇上，吉时已到，请皇上下令，大军出征。”
皇上点了点头，走上高铸的祈愿台，四下里一片寂静，三军将士严阵已待，气势如宏。
鼓声响起，由慢而急，“碰！”最后一声鼓声停止后。皇上手臂一挥，洹洌高声喊道，“大军出征！！！！！！！”
四十万大军整齐有序的开拔出都城，踏上一条前途未卜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