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关于父亲,和那个女人（1 / 1）

我的父亲是一个老师，教小学二年级语文老师，他在学校里并不出众，但却有一群拥护他的学生。

在很多人眼里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好人，而在我的心里他是一直是一个好父亲。记忆中的他个头不是很高，但却有一张很白皙的国字脸，戴着一副老旧的黑框眼镜，脸上永远是挂着温和的笑容。

他很爱干净，平日里总是把头发洗的很飘逸，风吹过去头发就飘柔散开。

穿的衣服都比较老旧,但却打理的整齐干净。他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像月牙,很喜欢把我顶在肩膀上骑马,逗的我咯咯的笑……那时候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

在家里他包办了所有的家务,包括洗我妈的内衣裤。不对！不能叫她妈，她更本不配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叫“那个女人”把她叫做那个女人算是尊重她了，要不是因为我血液中也流淌着她的血，我会直接称她为□□。我的父亲对那个女人是极好的，应该算的上新世纪好男人的典范，他可以为了她随口说喜欢吃某样东西，大冷天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买,买回来后她却说她不想吃了。父亲也不会生气，他只会笑着说：“没关系,等你想吃什么了,在说,我去买。”

在我记忆中那个女人只会打麻将，很会打扮，穿的衣服都是光鲜亮丽。父亲所有的工资大多数被她奢侈的花费掉，但父亲对这个从来没有在意。

听说她年轻的时候还是我父亲班里的班花，父亲对她一见钟情，可当时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父亲只能眼睁睁的着那个女人跟当年学校的风云人物恋爱。

也许爱情这东西真的能让人入魔，父亲想尽了办法,花了不少钱财,牺牲了前途，才抱得了美人归。也许在很多人眼里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但在父亲的眼里绝对物有所值。

她平时很少抱我,就算我到她面前哭闹要她带我出去玩，她连看都懒的看我一眼,只会大声斥责我，把我吓哭,有时候我感觉她看我的眼神是厌恶的，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

有时候她赢钱了，也会高兴的想要抱抱我,可是我已经疏远她了,死活就不让她抱.她一抱我我就哭，她也只好作罢。

我天天粘着我的父亲寸步不离。他去教书，我就坐在教室后面，安静的听他讲课。他去买菜,我也是紧巴巴的跟着。总之他去哪我跟哪，像一只粘人的小哈巴狗。那时候还小很多事情记忆都已经模糊……只剩下零散的记忆片段。

但有一件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它已经成了我身体里一个无法泯灭的疤痕,一直丑陋的留在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时不时的总要出来戳穿我的神经。虽然那时候我才6岁,但我总是清晰的记得，犹如昨日发生的事情。

那一年春节的时候，父亲带着我去看望乡下奶奶，本来父亲是想一家子一起去,但那个女人说不喜欢乡下，我父亲见她态度坚决也就放弃了要她一起去的想法，原本我跟父亲要呆在乡下一个星期的，但父亲说想那个女人了，于是我们提前回来了只去了5天。

永远忘不了,打开门的那一霎那,我看到两副的肉体纠缠在一起,那个女人雪白的乳房上下起伏,嘴巴发出痛苦的□□声。

我的父亲呆愣在那里,当时我还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的手使劲的抓着我小手臂，眼睛里拼出一根根红丝，手里的青筋都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父亲吓人的表情，还是因为手臂的疼痛，我“哇——”的哭了起来。

我的哭声，把床上的那一对狗男女带入现实。他们终于发现有人站在门口了，我现在想起她们那时候估计是太过于忘我,以至于有人开门进来都浑然不知。床上的男人已最迅速的动作从床上滚下来,提着裤子光着屁股夺门而出,我父亲没有去追他,他用愤怒带着哀怨的眼神看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惊慌失措的缩在被子里。凌乱不堪的床上看上去更加荒凉,父亲走到那个女人面前，高举起手掌，手停滞在空中数时,却轻轻的放下了，终究舍不得打她。

自那次之后，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用什么手说服了我的父亲，总之父亲是原谅了她,那段时间她果然也变的很贤妻良母,很少打麻将了,开始陪我玩.我和父亲都很高兴,但好景不常,也就维持了几个月,又故态萌发了,还是打麻将,有时候出去一连就是几天不回家,听邻居三爷说常看到那个女人跟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

我父亲一边要照顾我，一边到处找她，还要承受邻居们指指点点。我明显的感觉到父亲一下子变老了,额头上多了几道皱纹，父亲开始变的不爱笑了,头发也不打理了,满脸的胡渣子,就像落魄潦倒的书生。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的重复着……直到两年后的一天。

那天刚好我8岁生日。天空阴霾，太阳躲在乌云低下不肯出来,偶有凉风吹过，落叶瑟瑟起舞。

失踪好几天的那个女人回来了。穿着红色的吊带连衣裙,连头发也染成了暗红色，那时候我只想到了一种动物“火鸡”像极了。手上拿着离婚协议书递给父亲,父亲显的很平静,拿了她递过来的钢笔在上面签了字,我想他估计一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该走的人终究是留不住。

她走了，只回头看了我一眼,毫不犹豫的走了。父亲追到门口,我本以为他要挽留，但是却只是帮她提那沉重的箱子，可那个女人连这个小小的心愿也没有让父亲实现,坚持自己拿走——

父亲望着她离去背影直到天空剩下一片青灰，我发现那一刻父亲苍老了许多……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傍晚的时候，我听到楼下嘈杂的声音，我从阳台眺望，发现一堆人围在下面,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平日里我不是一个爱看热闹的小孩，但父亲说出去帮我买蛋糕，已经过了数时还未回来。

于是我决定去楼下看一看,到了楼下就发现人们都高抬着头，手指着天上，我抬头仰望,发现了我熟悉的身影,没错是我的父亲,那时候我不知道他要在上面干什么，没有觉的恐惧,只是跳过一丝的担忧，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人们开始尖叫，人群开始往后退，只有我一人还站在那呆楞，我看到父亲就像一只小鸟一样，从顶楼飞了下来,落地一声巨响，血贱了我一脸.我开始觉的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洞,在无尽的虚空里, 堕落, 堕落……四肢百骸，瞬间崩离四散,恍恍惚惚间，我看到了几张放大的变形的脸,，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之后就昏迷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一切都是触目惊心的白,旁边是林阿姨.眼睛红红的.她是父亲的同事，我焦急的问她父亲呢?

她带着一脸的担忧,轻声的对我说：“小梦,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声音里带着颤抖。”

我在太平间见到了我的父亲,他就像睡着了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空气里飘散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丝血腥味,我用尽了生平最大的声音嚎啕大哭,我哭着叫着……

虽然那时候我才8岁,但我知道父亲在也不能在我身边陪伴我了，就像我5岁养的一只小鸟.有一天早上我起来,发现它身体僵硬,呆板的躺在那里,我还替它盖了盖被子,我以为它睡着了,但却在也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