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关云长(1 / 1)
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这些天,简直就是我的噩梦,大脑似乎就没有清醒过,整天的昏昏欲睡的,要不就是不停地恶心呕吐,我感到五脏六腑都快被我吐干净了。
“彭”的一声,我从座位上摔下来,然后习惯性地就摸索着往上爬。怀里的玉箫突然被抽了出来,我蓦地睁眼,对上两张放大的脸,粗壮汉子手里拿着我的玉箫,一下一下的轻轻拍在掌心,黑树皮一样粗糙的手指不断地在上面摸来摸去,另一个人眯起猥琐的老鼠眼,单手环胸,右手把玩着黑痣上的那根又长又粗的汗毛,我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不少。
“莫非我们倒了,路上还真是辛苦两位大爷了。”我堆起一脸的谄媚,一边笑着问道,一边随意地伸手去拿我的玉箫。他的手往后一收,给老鼠眼使了一个眼色,我心里一个“咯噔”,坏了。眼睛从车帘缝里往外瞧了瞧,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老鼠眼笑嘻嘻地看了粗壮汉子一眼,“就这么解决了她真是可惜了,不如咱们先享用享用吧,忍了这么多天,我还真有点等不及了呢。”我暗骂这是正宗的先奸后杀啊!可是面上还是要装出唯唯诺诺的样子。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你快点办完咱们还得好回去复命。”粗壮汉子说完漫不经心地撇了我一眼,然后一掀帘子走了出去,马车动了一下,就听见栓马缰的声音,那人跳下马车,脚步声渐渐远去。
车箱内的空间比较狭小,老鼠眼往前迈了一步,我装作惶恐地往旁边缩了缩,垂下脸,落下的一缕缕发丝遮住了我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我倒是异常地镇定,或许就这么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人在彻底绝望的时候总是最勇敢的,已经是一无所有了,还会害怕什么失去吗?
我蹲在一个角落,手指自然地搭在靴子上。
下巴忽然被一只干巴的黑手抬起,捏的生疼。他色眯眯地,发出一声邪恶的□□,自顾自地脱去上衣,我一阵恶心,偏头干呕起来。
“贱人,你敢嫌我恶心!”
他一个猛扑压了上来,嘴巴在颈间像野兽一样地啃咬,双手开始不停地在身上游走,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我,带着一丝欣赏,我的手慢慢□□短靴,触到一抹冰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微微一愣,我迅速地抽出短刀,另一只手使劲地勾住他的脖子,他反应过来,身子一侧,短刀扎在他的后背上。
“妈的,敢暗算老子!”他“啪”地甩出一巴掌,我的头重重地撞在马车上,疼的仿佛没有了知觉,未等我抬头,他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我本能地伸出手,疯狂地乱抓着。
人说,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最可怕的人就是不要命的人。此刻,我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
我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拼尽全力地与他撕打着,扭在一起,马车“吱嘎吱嘎”地响个不停,仿佛随时就会散掉一般,那匹老马不安地发出一声嘶鸣,马蹄有些凌乱地拍打着地面。可是,这一切似乎都与外界隔绝了一般,丝毫没有引起那个粗壮大汉的注意。
我感到脖子被一双手紧紧地掐住,呼吸越来越困难,头晕乎乎地,只有双手还在盲目地乱抓着,然后我握住了那柄插在他背上的短刀,使劲拔出又狠狠地刺进去,趴在身上的人发出一声惨叫,手上的动作一滞,我不管不顾地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姑娘,你没有事吧?”
突然的出声让我混乱的思绪稍稍恢复了丝理智,这才发现,整个车厢内只有我自己在拍打和喘息的声音。老鼠眼眼睛大瞪着,嘴巴里汩汩地冒着鲜红的血液,他的背上插满了无数个血窟窿,我的双手一片殷红。
一阵阵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胃里在不停地翻滚,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头看向车帘外面的人。
他大约有三十几岁的样子,剑眉星目,皮肤略黑,一身的锦衣紫袍,腰间挂着一柄宝剑,浑身散发着凛凛之气。马车的旁边多了一匹体形纤细的马,高大、清细、勃发,它前脖部位流出的汗呈血色。我一愣,这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吗?
汉武帝为争夺汗血马种曾两次派兵远征西部,他还派百余人的使团,带着一具用黄金做的马模型前去大宛国,希望以重礼换回大宛马,汗血宝马应该是极其稀少和珍贵的才对,可是眼前的人……
“你看见一名穿着麻布衣服的粗壮汉子了吗,他手里拿着一根玉箫。”他是谁跟我没有关系,我淡漠地看着他,毫无感情地问道。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一丝疑惑一闪而逝,他点点头,伸手给我指了个方向,“他在那边的一棵大树下坐着,手里是有一根玉箫。不知道是不是姑娘要找的人。”
我“蹭”地站起来,不屑地看了看脚边的尸体,随意地踢了两脚,将手上和短刀上的血渍胡乱地往身上一抹,然后从他身旁走过,跳下马车,就要走去。
“姑娘?”
我扭头,那名男子看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低头一看,发现衣衫已经凌乱地敞开着,撕裂地不成样子。我用手整整衣襟,对他微微一笑。
“姑娘为何要去找那名男子?”
“拿回我的东西。”
“是那根玉箫?恕在下直言,姑娘的胆识着实令人钦佩,可是刚刚姑娘不过是侥幸逃脱而已,现在为何不赶紧逃走,反而要回去自投罗网?”
“我要拿回我的东西。”唯一的,仅有的东西。
他眉头皱了皱头,然后不发一言地跳上马匹。过了不过一晃神地功夫,他已经回来了,握住缰绳的手里拿着我的玉箫,而另一只手里竟然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如此短的时间,如此快的速度!我甚至没有听见打斗和哀号,可是他的神色却依旧未变,仿佛杀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突然间,我就想到了温酒斩华雄的关云长,他比之关云长或许并不为过。
他将玉箫递过来,我伸手接住,然后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件衣服,“换上吧,虽然你穿有些大,但总比你一身血衣要强。”
“谢谢!”
“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大约半天的路程就可以进城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接着道,“以后切不可鲁莽行事,东西丢了可以再找回来,但是命丢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过,你的性情,我很欣赏。”说完,未等我反应过就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我捧着一套男装,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靠,这也太不仗义了吧,就把我一个人丢在空荡荡的荒野里了,亏我刚刚还把你比作关云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