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谷中生活(一)(1 / 1)
我躺在河边一处青油油的草丛中,嘴里叼着根鲜绿欲滴的草叶,满口的清香。双手枕在脑后,眯着眼,两腿曲起,左腿自然的搭在右膝上,不停地摇晃,一上一下,阳光就这么有节奏的,一明一暗。
这里离落水的地方已经很远了,没有什么陡崖,也没有什么激流,只是一处幽静的深谷,虫鸣鸟叫,好不热闹,让我想起“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没有想过要隐居,却实实在在地与世隔绝了。
谷中突兀地立着一两间草房,那是我们住的地方,不远处是条小河,清澈见底,人说“水至清则无鱼”,可是这里的鱼很多,仿佛是还未经人类开垦的原始自然,说鱼很多还因为,来了这么多天,我们每顿都在吃鱼,还是清汤煮鱼,唯一的味道就是浓浓的腥气。
看得出,不只是我不喜欢吃,迦尔总是紧紧抿着薄唇,我怕他饿着,威逼利诱下,他好看的五官扭成一团,一幅慷慨就义的模样,然后是若有所思的表情。青姨仿佛已经习惯了,每每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毕,我端着碗,苦兮兮的一张脸,喝一口吐两口。
当然也会有例外,比如阿罗,他吃的简直像美味一样,变态到极限,他还会很享受地看着我吃饭,但当看到迦尔的表情时,忍不住头一点,眉一皱,然后会抬头很严肃地问我,“你为什么不做饭?哥哥不是很喜欢吃这个。”
我哀叹,美男到哪里都吃香,阿罗每天把迦尔照顾的无微不至,至于我这个自封的姐姐,人家拿白眼看你都是你的荣幸,我极度怀疑自己的魅力。扯了扯原本就很破旧的衣襟,我很认真的告诉他,“我不会做饭。”
被他强行关在厨房一上午,当他再次把门打开的时候,我一个骨碌滚了出去。睁开迷蒙的眼睛,揉揉腰,无辜的笑,“忘了告诉你,我不会生火。”
然后他黑着一张脸,弯腰把火点燃,身处脏乱的柴堆中,他的姿势突兀的好看,我有些不懂,明明是个孩子,却偏偏装的老气横秋,一副身兼重任的模样,明明像是出身高贵,却对粗糙的劳动熟练的很。我偷偷走过去,迅速的往他白皙的脸上抹了一把灰,他气愤的吼道,“不把饭做好,不准出厨房!”
门在他身后重重的摔死。又是半天后,我端着我的胜利果实走出来,烫的我龇牙咧嘴,故作潇洒的往桌上一摆,盘子里正儿八经的挺着几具干尸,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
青姨捂着嘴直笑,迦尔眉头皱的死紧,一脸恐惧的看着我,阿罗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额上的青筋却突突直跳。
“这是什么,鱼呢,是不是你自己偷藏起来,放了两块烧焦的木炭在里面?!”
“偿偿不就知道了。”我伸出比盘子里的东西白不了多少的“玉手”,拿起一根“煎鱼”往嘴里一送,恩?没咬动?
“呵呵,太久没吃东西,都没力气吃饭啦。”
再使劲一咬,“嘎嘣”,我听见了骨骼清脆的碎裂声,“我咬动力,我咬动了!”我兴奋地高呼,青姨和迦尔一脸担忧,阿罗则像看傻子一样看我,脸上一抹鄙夷之色。
下一秒,“哇啊啊……呜呜”原来是牙齿碎了一小块。
青姨瞠目结舌,迦尔迅速的跑过来,拍着我的背,“不哭不哭,不疼不疼。”
“哇哇,还是我们家小安安最好了……”
“啊哈哈,易凡,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哈哈哈哈,你这个笨女人……”某兽撕心裂肺地大笑。
从此,我告别了厨房的痛苦生涯。
正在回想着这几天的事,忽然眼前一暗,嘴里的青草被人抽出,嘴角被叶片边缘的锯齿划得有一丝疼。
“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哪有女人像你这样子的。”
毫不意外的,声音里带着根小刺。
我睁开眼,斜睨着他,阿罗撩起衣襟,坐在我身边,姿势优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十五六的孩子,被封建社会残害的小精灵啊。
“哦?女人不像我这样,难道像你那样?”
“你,你这个老女人!”
靠,这一句“老女人”真是触动我的伤口啊,按这里的标准,我是个地道的老女人,可是 ……
“我易凡年方23,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美女见了回头,帅哥见了跳楼!你这个低智商的死孩子怎么会懂!”
阿罗听地一愣一愣的,不过”死孩子”三个字他还是能明白的。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你骂我,你居然敢骂我?!本来还打算晚饭换换口味的,现在,哼!”
我比他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这个小气鬼要换口味?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来回的晃动,“真的吗,真的吗,真的要换口味了吗,主啊,你终于听到我的祷告了!”
“停停停,你这个疯女人,住手住手……”
你要是偿偿连续几天只吃一种食物的滋味就会明白,我现在不这么激动,才是思想不正常。
他弱弱的喊声被我扼杀在兴奋的咆哮之中。
“哥哥,哥哥来了……”迦尔现在的身体情况,只能在房间躺着,青姨该在照看他才对,平日的换药都是阿罗在弄,害的我连点揩油的机会都没有。
我马上回头,连只鸟飞过的痕迹都没有,只有微风吹过,嘲笑着我的愚蠢。
我狠狠地一脚踹去,阿罗顺应我心意的跌进河中,他猛地站起,浑身湿淋淋的,不是我想象中的落汤鸡形象,而是电视剧中男主角落水的样子,还挺帅的。
我转身朝木屋走去,嘴角勾起,迦尔醒了该找我的,身后的人恨恨地跺着脚,溅起的水花发出好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