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旧事解迷(1 / 1)
千阕被打扫屋子的下人抬了出去,看着她不瞑目的眼睛,我轻轻一拂将她眼睛合起,一个年轻的生命死于过度的贪婪,地上已然暗红的血铸不久后就会被洗刷干净,再不久以后或许除了昭姨再也没有人记得她,人在这大千世界里仅仅只是一粒不足道的尘埃。我轻轻一叹。
“大娘,关于千阕的事我不得不给您一个交代。”温言昕到是直接。
“老身惭愧,对她管教不言才会给您带来那么大一个麻烦。何须说交代,折煞老身了。”马大娘有些苦笑的说。
“昭姨,让她回家颐养天年吧。”温言昕看到马大娘的苦笑想了想说。
“二少爷,老身对不住您啊,虽然千阕是小妹的女儿,却一直是我养在身边,她如今这样都是老身教导无方啊。老身如今年纪也大了,剩下的事只怕老身想帮您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就让老身告老还乡同小妹过几天舒心的日子罢。”继而马大娘言辞恳切的说。温言昕蹙起了眉,而我亦不清楚马大娘这唱的是哪一出,不过我明白了一点,昭姨就是她的妹妹。
“大娘,您说的是什么话?现在大局初定,府里也没有人帮我照应着,朝上还有那么多事情,大娘您这一走让我如何是好?”温言昕马上出言相留。
“这……那老身就再帮二少爷管几日,物色好了新的管家老身也就该走了。”马大娘迟疑片刻,终于还是答应了温言昕,只是她神色中的慌张和悲伤不知为谁,又为什么要慌张?
“二少爷,老夫人来了。”守在门口的小厮隔着门说到。
“昕儿……”温夫人刚进门就流下了泪来。
“娘,莫哭。怎么了?”温言昕只是淡淡的劝了句,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表示,看来他们之间母子情分有问题。
“你,你如何在这里?”温夫人拭了拭眼角抬起头骤然看见马大娘顿时吼了起来,似乎马大娘和温夫人有什么间隙吧。
“老身见过夫人。”马大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对温夫人施了个礼。
“娘,您来找孩儿又何事?”温言昕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娘知道总有一天你会那么做,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既然事实已然如此,娘只想求你让娘再见他一面;在有,再有就是不要杀他。”温夫人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温言昕。
“您想什么时候见?”温言昕没有犹豫,看来他是已经想到过的。
“就现在,我和他还有一段旧事未了。”温夫人大概没有想到温言昕回答应的那么利落,怔了下说到,然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马大娘,马大娘却把脸别向了另一边。两个女人的表情勾起了我无限的兴趣。
“好。”温言昕带着同我一样的疑惑答应了温夫人。温老爷被带上来时已经悠悠转醒,虽然从一家之主沦为了阶下囚,依然把面子功夫做的很足,骄傲的仿佛他并没有怎么样。
“徽儿,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这样对我。你竟然会这样离我而去,我真的很失望。”我记得原来温老爷似乎也是那么叫马大娘的,大概徽是马大娘的小名吧,温老爷站定依然带着他习惯了的主子口气说到。
“老爷,妾身只想问您,您当时可曾后悔过?由始至终您可曾将妾身放在过那里?”马大娘并没有回答,反而是温夫人先开口了,只见她指着温老爷的心。
“做过的事情就不存在后悔,这世上没有如果不是么?徽儿?”温老爷不在乎的笑道。
“别说我待你如何,现在只谈你待我如何;如果你失望,那么早在二少爷和我的瑾儿才出生时我就对你失望了,你曾经做的一切都深深的烙印在我心里,这二十年来我从未忘怀过,还有夫人;不,或许这时我应该唤您一声彩儿吧。”马大娘不无讥讽的说到,而我和温言昕对他们的这段哑谜只感到一阵茫然。
“徽儿你在恨我?”温老爷若有若无的笑到,他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种征服后的快意,因为没有爱就没有恨,所以马大娘至少是爱过他的。
“我当然恨你,因为我爱过你,爱之深自然恨之切。”马大娘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却把她的感情表露无遗。
“你们,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温言昕越来越迷茫,情不自禁的问。
“昕儿,不愧是我们温家的人,这事做的很干净,以后祭祀之职你可要做好了,不要让温家的列祖列宗失望才好,你很好。徽儿,有你这句话我就在黄泉路上等你。我欠你的确实很多,不曾想还过你什么,只能在九泉之下伴你不孤单。”说完以后温老爷居然就断气了。我和温言昕均被这措不及防的事件愣住了。
“呵,你竟然连这样都不肯回答我,你我白首一场我机关算尽竟然还是输了。”温夫人看着含笑闭目而去温老爷怅然说到。
“大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娘你们在说什么?”温言昕有些着急的问到,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我不是你娘,她才是你娘。”温夫人指了指马大娘说到,顿时我、温言昕、马大娘都呆了。
“你胡说,我的瑾儿已经被你害死了,他怎么可能是我的瑾儿。”马大娘有些不能接受的摇了摇头说到,眼中的不信任是那么的明显。
“二十年前其实我名没有怀孕,可是我深爱着老爷,于是我买通了府中的接生婆和丫鬟,一起演了一场怀孕,然后早产的戏,早产的日子就在小姐您生产的那天,您生下来后在您昏迷之际我让接生婆把您的孩子给抱了过来,再把一个死婴放了过去。您就这样从夫人变成了丫鬟,可是他心里有你,宁肯让你受苦,也要让你活着;宁肯把府中当家主妇的大权交给你,也要架空我的权利;宁肯让你抚养他,也不让我碰一下我‘生’的孩子;宁肯让你一恨就恨他二十年,也不愿意同你将这二十年里我每夜都是独处空房。‘已得一心人,白头不相负。’多少个夜里当窗对月这是他最经常说的话,我只是虚有其位而已,得了君身得不到君心。”温夫人像失去了什么依靠似的瘫坐在了地上缓缓的说,脸上泪水滑落。
“呵,天理昭彰我儿还活着!”马大娘有些激动的看着温言昕,温言昕此时已被怔住了。
“想当年,我待你胜似姐妹,你却为何如此待我?你仅仅只是我的一个陪嫁丫鬟,却害我沦落至此,你可有过一丝良心?”马大娘有些凄厉的问。
“小姐,您同我说过,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只是想争取一个我爱的人罢。”温夫人凄凉的笑了笑。这就是女人间所谓的友谊,在一个男人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我冷冷的笑了。
“大娘才是我娘?大娘原来是父亲的正室?而娘只是一个丫鬟?”温言昕努力的消化着这确实有些惊人的消息。
“我只是小姐的陪嫁丫鬟,爱上了老爷之后不择手段的把小姐赶下了夫人之位取而代之。这就是事实,当然老爷并不知道我是丫鬟,夫人一直说我是她的妹妹。”温夫人简洁的说。再没有人出声,马大娘看着温言昕哽咽的不能说出什么,二十年原来母子只隔着一层纱。
“娘?”温言昕看了看大娘又看了看温夫人,眼神有不可相信变成了惊讶在红了眼圈有些迟疑却还是叫了出来,其实这些年来在温言昕心中大娘犹如他亲娘吧。一声‘娘’把马大娘叫的顿时失声而泣。
“娘,您不要走……”温言昕拉住马大娘的衣袖说到,大娘只能点头而不能言语。
“昕,你家的事完了,只怕还要同皇上交代下吧。”门外穿来了叶一寒的声音。
“娘,您一定等着孩儿,孩儿很快就回来。”温言昕说完拉起我就飞快的出了屋。
裕德十年正月初三僖帝驾崩,新帝即位,改年号为清平,庙号为德宗。登极后委任祈福官温言昕继祭祀之职。
“叶一寒会是个好皇上么?”我站在那辆温言昕装备舒适的马车顶上,远远的看向国都的方向问温言昕道。
“他会的,就算他不是,那么我也会做一个好祭祀。”温言昕有些打趣的说。
“我走了,你忙就不要送了,让他们送我就好,想强大一个国家,并不是封锁而是全面的开放,这是我唯一能送你的。”我坐上那张华丽的马车想了想说到。
“我会记得,你保重。”温言昕郑重的说。
“还有,大娘年纪也大了,你可要赶紧娶妻好让她老人家以享天年。”我隔着布帘子说到。
“好,找个同你一样的我就娶。”温言昕顿了顿回答到。我轻声笑了。
“走吧。”温言昕像下定决心似的说到。别了国都,别了念城,别了温言昕,你们都要好好的,我在心中默默的说。靠在软背上,一种释负后可以回去的快感与一丝惆怅相遇,一滴泪滑过。
很多年后夜什成为了沙漠那边一个强大的国家,祭祀和皇上各掌一半政权,相互督促相互制约,创造了让后世一直称颂的清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