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七十(1 / 1)
平常对昨晚的事本就有点心存疑惑,当下忍不住便推门进去,“老板,你说的,怎么回事啊?”
屋里两个人本就没防着她会听到,于是吴振宇起身冲她招手,索性坐下来把这事的前因后果大略说了一遍,好让她多少明白些里面的门道。
昨晚酒桌上那几个人都是跟他和魏天师打一个大院从小到大的发小,不过因个性和为人不同,相互间各有亲疏,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都那样哥们弟兄的很是友爱。更有的干脆早就不再走动,比如跟郭进伟。直到前阵子,有人使关系拐弯抹角寻到魏天师,想要托他求吴振宇出面帮忙打场官司。
见了面一听,才知道原来是郭进伟做下的祸事。
他跟人泡夜店时看上了个眼生女孩,高挑美艳,十分的惹火出众。可当他起了心去撩拨的时候,才发现竟是个清高人物,对他惯使的那套伎俩软硬不吃睬都不睬,惹急了更鄙薄不屑,几次让他下不来台。郭进伟自觉当着哥们失了颜面,自然也更激起了征服欲望,于是当场就要翻脸耍横。可那女孩一起来的几个人竟是个个都不白给,不但没让他们占到半点便宜,反而险吃了大亏。
这下,郭进伟可恼了,当即纠集了一伙人来,把还没来得及撤走的那几个全给堵在了停车场,不顾他们如何地警吓求恳,明目张胆掳了女孩扬长而去,当晚就把人给祸害了。非但如此,还怨恨未消地把她丢给身边那帮渣滓,十几个人一起,生生把那女孩给折腾到大出血,要不是送医及时,险险把命都给丢了。不过,子宫切除、面部挫伤、椎间盘脱位,人还是毁了。
那女孩家是东北的,说起来在当地也是有权有势,她的亲叔叔就是市委副书记,自家产业又不算小,打小也是娇养惯了的,没料这次来京竟遭了这么大一横祸,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她父叔齐齐出动,誓要来京把这事讨一公道。可到后才知,造孽的竟是那样一惹不起人物,凭自家实力根本奈不了他何。然实在不甘接受对方软硬兼施的私了提议,铁了心非要姓郭的吃官司不可,这便找关系弄景地寻上了吴振宇。
吴振宇原还在犹豫接是不接,汪天诚就已闻风登门。说是郭进伟那边已委托了自己,为免多年的交情因此违和而劝他放弃。吴振宇思之再三,终是不顾魏天师反对拒了这份案子。于是,有汪天诚出面,伪证巧辩颠倒黑白,郭进伟非但没有获罪反倒赢下了那场官司。
可郭进伟跟魏天师之间宿有积怨,知道那女孩家曾找过他时便心存不爽,这会官司了了,虽明知此次他们退让仍是想要寻机生事,是以便有了昨晚那场勾当。
平常初听时,暂抛下自身懊恼去忍不住地义愤填膺,没想到那衣冠楚楚的郭进伟竟是这样一变态禽兽!简直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而道貌岸然的汪天诚也助纣为虐,枉法循私。这群垃圾,真让人齿寒!
可再到后来,却惊异、不可置信的失望,当吴振宇说完看过来,她圆睁着眼睛,好半晌才问:
“你为什么不接,老板?”
见她最关心的不是自己为什么被算计,反而先问出的这话,吴振宇不禁一顿,皱了皱眉。
“这里面有很多原因……你不懂,平常。”
“什么原因?”什么原因,竟使您罔顾法律道义,不肯扬善惩恶施之援手?
吴振宇在她的执拗面前,不由有些结舌,那些沉年日久的往事,以及不得不去保护的那个人,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魏天师至此终于不再沉默,适时站了出来:“别问那个了,平常。我们和那伙人之间的纠葛,不想把你再搀进来。而且,凡事总分两面,弱者也不都那么简单无辜就是了。总而言之,老板今儿只想告诉你,这世界远不如你想象的那样光明美好,以后多动动脑子,见人见事多长点心眼,免得自己吃亏。”
他倒是好心,真看不过了想要提醒提醒她,可冷淡的话说惯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多婉转的字眼来。
平常当然无法接受:“那我岂不是也要和你们动脑子藏心眼了?”把她叫去的是谁的电话?避开不理的又是哪个?
魏天师闻言搔搔眉心,也没动静了。
平常瞅瞅他再看看默然无语的老板,只觉心里堵得更满,当即顿了顿脚,扔下手机便跑出去。
她好灰心,好失望,直感觉一直以来崇信着的追寻着的丰碑倒了目标没了,他们怎么能这样?人情何在,道义何在,法律何在,天理何在?
怎么能这样?
平常茫然站在路口,一时无所适从。
直到有人近前轻呼她的名字,眼前才恢复焦距,却又见是最不想看到的人。厌憎之余,心又不免忽悠一下:
“你来这里干什么?”
何其睿在这候了好半天了,他一直在担心她,又不敢去宿舍找,只得打听着来这碰运气。好在终于看到她出来,却这样一副失神相,恐是受了委曲,当即忍不住站出来。
“你怎么了?可是……谁说什么了?我去找他!”
“滚!离我远点,滚!”平常喝着推开他,头也不回跑走了。
留下何其睿站在原地,抿着嘴角,满眼的苦涩。半晌,回身望着不远处的教学楼,咬咬牙,毅然抬腿向前走去。
“你这是要上哪?难不成想找宗俊去?”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他蓦地转头看去。
眼前的女孩他认识,是平常那个同学,昨晚还见过两次。
周雨辰看他只皱眉瞟着自己却不出声,微微笑了一下,“刚见过没多久,不用再自我介绍了吧。我才从宗俊导师那过来,听说他去外地了,得下周才回来。”
何其睿眼神闪了闪,点一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继续瞅着她,既然出声叫住自己,又巴巴地说了这些,想是有话要说的。
“呵。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比较容易。昨晚的事,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我不希望宗俊知道。当然,尤其是你曾在那见过我的事。”周雨辰盯着他的眼睛,轻声细语地说。
何其睿努努嘴,眯眼想了下,“你很紧张。想必,你昨晚扮的角色并不光彩。”说着,他眸中闪过一丝锋利,音调也陡然冷了下来:
“可不管你对别人抱有怎样念想,听好了,不许再去做伤害她的事。无论如何。你懂了么?”
周雨辰脸上僵了僵,随即又现出一抹笑意,“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毕竟这种事,让人知道了可没好处。你也许还无所谓,可她那边……呵呵。”
“管好你自己行了。”何其睿不再理会,迈开长腿已往大门口方向折去。
看着他的背影,周雨辰久久才舒了口气,这人给她很大压力。不过不管怎说,他应该算是答应了吧?
接下来,只剩下平常了,要如何才能开解她,为人为己,都不能一时想不明白去做下什么傻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