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李卫茶楼识文若 敏佟佳香闱探胤禛 上(1 / 1)
皇室贵族,元宵将近,更是数不清的礼节往来,文若只推伤未全好,将一概应酬都免了,因此一连几日来都闲在家中。四爷自是忙得不可开交,梅林事件后,越发不到文若这来了,偶尔见到,脸上也淡淡的。
眨眼便到了初七日,家里打发了宋嬷嬷来瞧文若。文若接了嬷嬷,道:“原该我给替阿玛额娘拜年来着,如今却劳您来了。”宋嬷嬷道:“听说格格身上不好,老爷福晋都急的什么似的呢。”文若淡淡一笑,阿玛额娘必也知道自己是假病。
两人进了屋子,遣开外人。宋嬷嬷便道:“来福儿……”文若忙止了她,“阿玛也知道了?”宋嬷嬷道:“早知道了。也知道格格……”说着便往文若脸上瞧,一面从怀里掏出封信来,递给文若。文若忙拆了来看,却是两个字:“李卫。”登时全身冰凉。一面道:”辛苦你了,宋妈妈。坐下暖暖身子再走罢。”宋嬷嬷见她神色不似往日,略坐了坐,便告辞回去。
这里文若拿着那信,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与李卫素未谋面,无冤无仇,他干什么使这样毒计?心里咬牙道:“好个李卫!我便会会你!”。
北京城西南角上,有家名叫老牌坊茶馆的小店。店虽不大,却十分精致,茶也很好。因不当道,生意一向比较冷清,这日,文若换了身简单装束,从后门出来,赶了马车直直地奔了这间小店来。虽是便装,仍是难掩华丽。小二一看,便知道是大宅子里出来的贵人,忙堆着笑招呼,文若皱了皱眉头:“实在是找不到简朴的衣服穿,就这身仍然是太招摇了,好在这里冷清,当不妨。”
便进了茶楼,按着年羹尧事先说的上了楼,果见东南角里坐了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眯着一双小眼睛正往这瞧,文若便知必是他了。款款走至那桌前,却见那人仍是打量着她,轻笑道:“怎么李爷不请我坐么?”那人咳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把搁凳上的一条腿拉了下来,摆正,一边摇头晃脑的道:“年大爷忽地变了小福晋,这个……这个……快请坐,请坐!”一边叫道:“小二,上茶。”
文若大大方方坐了,打量着这一历史传奇人物,果然如书上写的“一副痞子样”,脑子里浮现出“韦小宝”的形象,暗想,该叫韦卫或者李小宝才好。却见李卫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嬉皮笑脸地道:“小卫子今天是托了年爷的福呢,还是托了福晋的福呢。来福儿没死的冤了。”文若笑道:“年爷是四爷的人,文若更是四爷的人,咱们都托了爷的福。李爷,你说是不?”
李卫笑道:“是,是,是托爷的福。”收了笑又道:“我小卫子若不托了爷的福,早就饿死在街上了。福晋,这您可知道?”文若浅笑着,斟了杯茶,端在手里,抿了口,方道:“我只知道李爷如今是四爷跟前得用的人,英雄莫问出身,以前的事,什么打紧呢。”李卫摇头道:“英雄不英雄,我他妈不在乎。”又盯着文若正色道:“我只在乎一个人,一件事:为四爷做我能做的一切事。”
文若心里略动了一下,把茶杯搁好了,看着他,等着他往下说。“谁敢在爷眼皮下使绊子,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要撞在我眼里,决不放过。”文若淡淡道:“不知道来福儿做了什么对不起爷的事呢,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
李卫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一条腿不自觉又搭在凳子上了,文若只作未见,仍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又不知道文若哪里得罪了李爷,竟要置我于死地?”李卫的小眼睛却彷佛突然变大了起来,盯着文若,一字一字的道:“福晋与年爷都不是普通人。”文若拿杯子的手抖了一下,仍是极力镇定,正要开口,李卫又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感觉,感觉而已!自我去年去了趟江南,回来见着年爷,就觉得不一样了。”文若心里更是乱跳,暗道:好厉害的痞子!脸上却仍保持着微笑,道:“年爷是年爷,我是我,只不我哪里碍着你了?”
李卫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文若。文若满腹疑惑,接了一看,惊讶道:“我的生辰八字怎么会在你手里?”李卫道:“前月,年羹尧去了趟西藏。求见活佛。活佛原不见他,他便递了这张纸进去,活佛竟然见了。”文若只听的云里雾里,这些事从未听年羹尧说过。但隐隐觉得李卫更没有必要骗她。
李卫又道:“他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哼哼,什么能逃了我眼去?”文若没想到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情,心里乱成一团。记起今次来的目的,仍是笑笑,道:“这些都是你们爷们的大事,我也不懂。我只知道,李爷你是一心为四爷的。四爷是我丈夫,敢问李爷,天下有那个女人不为自己夫君呢?至于年爷,别的我不敢说,为着四爷的心也是同你我一样的。如今四爷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跟年爷,便是四爷的左膀右臂,何必搬了石头砸自己脚呢。”
李卫歪着脖子,笑道:“福晋这样好手段,犟老头跟了我不少日子里,手里办过的事情无数,竟然折在福晋手里,我李卫还真是低估了你。”末了,又点着头:“行,行,我除了你的人,你也害我折了个好帮手,大家就当打平。”
文若笑道:“李爷肯这么想,那再好不过,咱们就化干戈为玉帛,两下罢手。”李卫道:“好说,我今日就且相信你的话。只要你果真做到,一心为着四爷,我小卫子一样为你赴汤蹈火,认你这主子,不然的话……”文若不待他说下去,截道:“李爷果然是明理的人。时候不早了,我这便回去了。”起身便走,李卫在后面道:“劝福晋一句,远着年羹尧罢。”文若并不理会,缓缓下楼上车,心里却冷笑道:好个一石二鸟!
坐了马车往回走,事情已完,不像来的时候那样只顾赶路,况且李卫现身,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告一段路,心情也轻松下来。便一路欣赏景致。文若瞧着外面这花花世界,顿时心痒,自己来了大清这么久都没机会好好逛逛大街,今日反正已经出来了,错过机会可太对不住自己了。忙叫道:“小凳子!小凳子!”扮成车夫的小凳子听闻略勒了勒马,“咱不回府了,去天桥!”小凳子闻言,差点没从车上跌下去,苦着脸道:“好主子,您就饶了我吧。奴才这屁股可再经不起板子了。”文若啐道:“有我呢,怕什么?再啰嗦我先就赏你一顿板子。”小凳子垂头丧气地道:“喳。”一面赶车一面又道:“主子去天桥干什么呢?要去不如去城西,今儿个有庙会,卖书的,卖字画的,古董玩意儿热闹着呢。”文若更听的心痒难耐,便道:“那就去城西。还不快赶马?”小凳子忙甩了甩鞭子,吆喝了一声,马儿撒开四蹄,一溜烟地直奔城西。
跑了约莫一盏茶功夫,总算到了。老远的就听到各种小贩叫卖的声音。马车一停下,文若就跳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往人流中钻去。小凳子急道:“主子您慢着些,看人多——哎等等我啊”忙急急的追上来。文若一心想甩开了他,图个自在,在人群中左一钻,右一钻,两下里不见了影儿。半晌见小凳子没跟上来了,方站住了脚,心里好笑:“小凳子,今天可对不住你了。”一边打量起来,果然就像以前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儿,庙门前的空地里,摆开了无数的小摊,最多的就是卖字画的,文若一面走,一面看,有时甚至能看到唐寅等非常名贵的画,可惜自己不会辨真假,只能干看看了。又有卖胭脂水粉并各样钗环的,这些文若固是不缺,可她见过的,尽是名贵的金钗、玉钗,在这里偶尔见到一两根别致的木钗,也是看的两眼发亮,直叹还是天然的东西好。还有卖冰糖葫芦和糖人的,此时也顾不得仪态,买了根拿在手上一路走,一路大嚼,引得无数人侧目。
吃完冰糖葫芦,溜达至一个卖泥人的小摊前,忽见一套泥捏的唐僧取经十分有趣儿,师徒四个俱是惟妙惟肖。每个只有拇指大小,却是五官头发衣物装饰样样俱全,不禁啧啧称奇。更有意思的四个小人儿装在一张小铜盘里,铜盘下不知有什么机括,只要一敲铜盘,白龙马就一颠一颠地仿佛跑起来,后面的三兄弟也跟着跑起来,沙和尚的担子还会一颤一颤的。文若越发喜欢的爱不释手,老板忙道:“姑娘喜欢的话就买个回去吧,不过一两银子。”文若在心里惊叹道:“这要在现代,可以放博物馆了。”忙就要掏银子。
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老板,这泥人儿,我要了。”说着动手就拿,文若一看,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盘着旗头,一看就知道是旗下人,却不知是哪旗的,忙捉了她手,道:“姑娘,这泥人是我的了。”那老板因见是旗人,不好说话,只瞧她俩分争。那姑娘扬着头道:“你的?你可付过银子了吗?”文若道:“老板已答应一两银子卖给我了。姑娘若要,改天请早吧。”说着把银子往老板怀里一丢,就去拿泥人。
那姑娘忙一手按住了,拿了个银锭往摊上一按,对老板道:“瞧仔细了,这可是十两的锭子。卖给我吧。”老板早傻了眼,今儿这是怎么了?财神爷降临不是这么个降临法吧。文若也来了气,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当下也掏了一锭银子出来,叫道:“十五两。”说罢便往回夺,不料那女子倒也力气不小,竟是夺不下来。
那女子一面狠狠按住不放手,一面叫道:“二十两。”“二十五”“三十”……老板一双眼睛瞧来瞧去,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暗叫不妙不妙,说不定银子赚不了,倒要惹祸上身,忙打圆场道:“两位莫争,莫争……这泥人今儿虽只一套,哪位姑娘买了去,赶下回,我一定再弄一套来,不过就一两天功夫,两位看这样可好?”“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地道。老板再次傻了,不停搽汗。
文若趁着老板说话的功夫,奋力一夺,竟是夺了过来,当下得意地道:“瞧,这可是我的了。银子,你收好吧。”说罢把那女子放在摊上的银子拾起,往她怀里一扔,转身欲走,却听背后叫道:“站住——”,跟着一只手搭上了肩膀,文若心道:得,买不成,改抢了。哼,怕你不成?当下把泥人往怀里一揣,伸手一格,转身跳开,一面笑道:“怎么?要动手么?”那姑娘已是气白了一张脸,也不答话,挥拳就来,文若早在高中时便是跆拳道黑段了,念军校又学了擒拿,花拳绣腿,却是不会的,出手便是制人的招。那女子倒也不弱,倒像是习过武的,一时两人难分胜负。
四周围观的人已是堵得水泄不通,只听得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传来:“鱼儿,给我住手!”跟着从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捉住两人,便想分开。两个女子斗得正酣,哪肯罢手?当下齐齐道:“少管闲事!”两人一个出拳一个出腿,一起朝那男子身上招呼去。伴着两声“哎哟!哎哟”是两人惊诧的叫声:“爷!”“十三爷!”那人捂着肚子抬起头来,一脸苦笑,“你们!你们……”不是十三阿哥是谁?文若和那女子面面相觑,半晌,同时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