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常青呢？……也不可以！

贴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

鱼飞无力地靠着他，闭着眼睛不自觉地回吻……是，就是这样。那个夜晚，他的味道。

（五十二）

长长的伸了伸懒腰，终于画完了。

夜已深了。

绪方还在棋室打谱。

再过三天，就是名人战的最后一局。

绪方以挑战者身份与井上佑名人对弈。前四局双方以２比２平分秋色，关键的第五局将在三天后举行。

鱼飞悄悄地走到棋室，透过半掩的门望去，绪方在榻榻米上结跏正坐，顶脊端直，不委不倚，一派坐禅的模样。

静静地看着，听着清脆的落子声，终于有一点点懂做为棋士的绪方了。

“我们要去拜访的大师是谁？"一路上鱼飞不停问着，绪方只说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到了就知道。

这位重要的人，自从绪方找到鱼飞那天起，他就想带她来拜访。

车停在了塔矢宅前。

“姐姐！"迎出来的竟是亮安静的小脸！塔矢亮？

绪方带她来见的是——塔矢行洋大师！

鱼飞几乎是仰视着，因为他的高大。

这，是爷爷最欣赏的棋士！

而爷爷，是自己最亲的亲人！所以！所以……鱼飞正了正身姿：

“塔矢老师，我能不能请求您一件事情？"

哦？行洋看了看她有点紧张的脸，温和地问，“请说吧。"

在绪方提出要带一个女孩子来拜访时，行洋就已生出爱屋及乌之情，因为他知道绪方要让他见的女孩子，一定是绪方认为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当这个叫鱼飞的中国女孩出现时，行洋就认定绪方选择的正确，她的眼眸清澈纯净，她的笑亲切自然，略有些天真的孩子气正好与绪方互补，行洋很满意。

“请您，指点我一盘棋。"虽然有些冒睐，还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噢，你也会下棋？棋力多少？"

她还懂一点棋，这样更好。行洋更满意了。

一旁的绪方有些发懵，不知道鱼飞葫芦里卖什么药。

“会一点。"有些难为情。就是会一点嘛，我好歹也是从三岁就开始学棋的。

“好，那我们就下一局。"

会一点？行洋不忍心拒绝。

和室。

隐隐透着塔矢行洋棋的气势。是因为大师在这里下棋，日积月累，连建筑也有灵魂了吗？

心，紧张地砰砰直跳。

手，不知不觉地攥成了拳。

坐下吧，塔矢大师在棋枰前坐定，等待着。

好的。

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鱼飞盘膝坐在棋枰的这一边。

“我们下九路棋。"行洋想缓解她的紧张，九路棋足够试出她的棋力。

“不！"

“哦？那我让你几子？"看来我低估了她的棋力。

“请不必让子。"

不让子！此言一出，不但旁边准备观战的绪方和亮吓了一跳，就得塔矢行洋也微微一愣！

会一点围棋的业余棋手不需要塔矢行洋让子？！

“我请您指点一盘特殊的棋。"

（五十三）

特殊的棋？

塔矢行洋有些不解。

“这盘棋不猜子，您执白，我执黑。"

“前面的棋都由我来下，到无法走下去时，我想请您指点白子的活路。"

噢，绪方松了口气，他虽然知道鱼飞不会胡闹，但也担心她会一时兴起对塔矢老师搞恶作剧。

原来是请老师解局。

因为围棋各子一律平等，公开竞争，千变万化，则应手相对无限。低段棋士眼里的死棋到了高段位者手里往往能起死回生，低段者应不了的手，高段者往往能找出最佳的应手。

只是，小飞儿会有什么局？她不找我解为什么要找老师呢。

塔矢行洋点点头。

要开始了吗？是要开始了吗！！

鱼飞紧张地忘记了呼吸，脑子中乱成一片，黑白子散在棋枰上，那天的棋是怎么走的？第一手是什么？

想起来了，是这里。哆哆嗦嗦地去取棋子，不曾想日本的棋子是两面圆的，拈了几次都滑溜了。

镇静！镇静！

一个声音悄悄提醒着。收回取子的手，两手相托放于丹田，闭上眼睛，控制呼吸节奏，慢慢平息紧张。

脑海里那些散乱的棋子缓缓地回落，回到了他们最初的位置，一点点，脑中的棋谱由模糊变为清晰，一步一步回忆先后手的次序……

静。

塔矢行洋坐在对面，一动不动，静候她的长考。

绪方盯着她的脸，看她的表情经过千变万化最后归于平静，出现的竟是他从没见过的沉稳与平和。

终于，在她递给塔矢行洋一个抱歉的眼神后落下了第一子。

白跟进。

开始白的落子较快，越来越慢，而黑则始终不急不缓，鱼飞浑然忘我，分身为二人，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孙爷爷。

出手数子后，塔矢行洋就知她这盘棋必是高手所弈，及至在一角定式中，黑以星位行五六飞攻，被白断了扳出一子后，塔矢行洋更是断定这盘棋非一般人能为，弈者的棋力深不可测。

中腹单关跳。

拍下这一子，鱼飞看了看塔矢行洋，将白子推将过去，垂手正坐。

白子将如何应手？

塔矢行洋紧紧盯着鱼飞摆完的局，犹如老僧坐定般许久未做反应。

单关跳？

绪方陷入了长思，这手逼使白棋不得不做反应，可若白真应手，黑必有其他手……嗯，算来是黑胜半目。不对啊！白应该还有机会的，时下盘面白棋形正厚势，劫才不少……若白子走这一手，或许就胜黑半目 ……不对，若黑如此应手，则白……

算来算去，他总感觉白棋还有活路，

但，在哪里呢？

塔矢老师，您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鱼飞在心里默念着。

棋枰对面，塔矢行洋如石佛已入禅。

（五十四）

啪！

经过数小时的思考，塔矢行洋拍出白子。

啊！

绪方大吃一惊！这一子拍下，原本厚势的棋形被自毁，盘面上白子已无优势。

这是？若黑下在这里，白再跟进……

绪方的脑子中飞快计算着——

啊！倒吸一口气。

共活？共活！！

如果这样的话，最终只能是共活！

老师好精确的计算能力！

原来白子的活路——真的是断处逢生！置死地而后生！

这招断……

断处逢生，绪方也想过，但思来想去还是风险太大，几乎无半分胜算。

我没有这种气魄！！我怎么没想到可以是共活！若自己执白，必输无疑！

绪方的背上冒出冷汗。

鱼飞的这盘棋，是那日爷爷与孙爷爷对弈的，她在旁观棋，受到启发获得“玄玄“的设计灵感。

那日的棋局就在这一手后停住了，爷爷左思右想也没有下出下一手，孙爷爷却微微一笑，起身招呼她去帮忙做饭。

爷爷琢磨了一天也没结果，只好和鱼飞一起回家。

这盘棋可把爷爷害惨了，茶饭不思，反复打谱，总是觉得白子有别的活路，却百思不得其解。向来豁达的爷爷竟参不出这一局，人都清瘦了。

孙爷爷的棋力与塔矢行洋伯仲间。

既然爷爷这样评价，那也许塔矢老师可以解！

一见到塔矢行洋，鱼飞马上想到。

听完鱼飞说出缘由，塔矢行洋沉吟许久……

我以为当今天下能与我塔矢行洋对弈的棋士极少，没想中国民间竟深藏有这般高手！这白棋已是顶尖高手，而黑棋却更高一筹。

塔矢行洋深知虽然破了这一手，下出一盘共活，但超时太久，若是正规比赛则就算不想投子也必应超时负，算来还是必负。

“原来你有这样厉害的爷爷，为什么瞒着我？"半真半假捏着她的耳朵质问。

“哪有啊，人家只是想给你和爷爷一个惊喜，我爷爷是你的老粉丝（fans)！"急忙讨饶。一想到当爷爷见到绪方时可能会有的表情，鱼飞就乐。

这一次回家一定要告诉他，还有，塔矢老师的棋。

“那也不应该瞒我。"眯着眼睛看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等到嫁给我再说吗？"

笑，谁要嫁给你！不嫁不嫁！

不嫁吗！绪方捉住她的手，这可由不得你……我想早点拜见这个厉害的爷爷啊！还有，我也想与你的孙爷爷对弈啊！

（五十五）

小睡微醒，鱼飞幸福的翻了个身。嗯……

绪方真是不容抗拒的大火，每次都带着她燃烧，直到在爱火中涅磐。

嗯？……

醒。枕边已空。

披上衣服起来，棋室里有灯光透出。

绪方一下一下打着白天的那盘棋。全神贯注。

去厨房煮宵夜，转身时却闪过微微的叹息，不知所为哪般……

这一日本应该是返行的日子，杂志社的工作已结束了。

但绪方不许，

“再留几天吧？等名人赛结束了，让我好好陪陪你。"

鱼飞在的这几日，虽然是名人赛休战期间，但绪方忙于备战，鱼飞忙着工作，两个人真正呆在一起的时间反倒不多。

她要走的这一天正是名人战重新开赛的日子。

至为关键的最后一局，若这时走对绪方的情绪或多或少是有些影响的。鱼飞知道名人头衔对绪方的意义，稍微一算， 比赛两天，还余一天的相处，

“三天，就多呆三天。"

狠狠心，其实她也不想走啊。

名人战最后一局！就在今天。

送走绪方，鱼飞紧张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头有些痛，浑身不舒服。有点冷。

收到身体发来的讯息，知道要生病了。肯定是昨天被淋到了，她想。有一组拍摄照片的场景是在雨中，鱼飞不小心被洒水车浇了一身。

急忙找药，她了解自己的身体，每次病毒都会发出信息，看她反应，如果吃药马上就会没事，如果不理，病毒就会气势汹汹大举来犯，不会轻易罢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