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 1)
——上次真是对不起各位了,但是这次琳很努力的补偿大家了啊!对拉,奥运会快到了,好期待啊!——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跪在公堂之上,听着唐父缓慢道来十七年前的往事,唐洵不知所措,在狱中他抵死不认私自贩盐、屯粮,被用刑得很惨,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酷刑,在他身上制造出一道一道的伤口,让他在狱中嘶嚎半夜,最后昏死过去。但所有的一切都终结于父亲的一席话。
让他明白他们已是皇帝的牺牲品,他为了天下太平决定牺牲他们,站在大局来看是无可厚非的,但对于被牺牲的他们而言,心里却是万般不甘,怨愤横生不可止,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牺牲他们?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啊!
认清实势,他即使心有不甘也只有认命,认为也不过一死而已,但现在,他听到了什么?这……不可能是真的?茫然的看着父亲,听不进任何的话。
衙差拿来碗,刺破他的手指滴血认亲,他清楚的看到,那两滴血没有融合,终于忍不住扑到父亲身边,声嘶力竭的大吼:“爹!不可能!告诉我这是假的!告诉我是假的!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儿子,怎么可能!”
他满脸的鞭痕,脸上有鲜明的指印,唇角破裂,蓬头垢面,神情激动目龇欲裂的盯着唐父,眼中的伤痛不止一点,让唐父不忍再看。
“洵儿,事情就是这样,是我对不起你!你日后自己保重吧!”说罢不再理他。
唐洵将目光移向唐母,只得到含泪的一点头,泪水一刹涌上眼中,被他生生止住,沉默下去。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与可以活下来想必,这更令他心灰意冷。他明白,如果不是此时此景,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父母对他的爱,亦是出自心底,可是不能与他们一同赴死,独活下来,他无法接受!
四月十三,判决下达,四月十六,父母于狱中自缢,这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其实他们应当去菜市口斩首的,不知为何有了这样的“恩赐”,得以保得全尸。
行刑前,唐洵与木依叶获准前来送行,站在一夜苍老的父母跟前,唐洵一句话也说不出。
父母换上了日常的衣服,面对马上要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丝胆怯,见到他们十分开心。唐父上步拉住了唐洵的手,笑着道:“临死前可以见你一面,有人送终,我很开心,现在才知道,死的时候没有人送,是很可怜的,我很担心你不会来,因为当初我没有让你为你父母送终,洵儿,你原谅爹了吗?”
唐洵抬眼看他慈爱的脸,已有了皱纹的脸上是熟悉的温情,头发却平白的白了许多,他开口,声音暗哑,“爹,孩儿以前是您的儿子,以后也是您的儿子,孩儿不孝,无颜对您们。”说着一曲膝跪倒在地上。
唐父忙拉了他起来,仔细的看他长出胡渣的年轻的脸,像是要刻在心头一样,半晌,欣慰的笑了,带着丝丝的骄傲,“好,好。”声音也沙哑了,泪水涌上眼眶,滑出,流过苍老的脸,“好!好!我一生有子如你,足矣!足矣!”说罢转身。
唐母含笑看了他一会儿,泪水忍不住落下,“我和你爹一起,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们,你千万好好照顾自己,这些年来,娘自觉对不住你,但刚才你这样说,娘也就安心了,有你这样的儿子,娘很高兴。”
唐洵点了点头。
“洵儿,好好活着,替我照顾你姐姐,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我很担心。”说完双手交叠于腰右侧,齐勒下三寸处,左脚微微后移,刚好位于右脚之后,双膝微弯,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拜别礼。
唐洵一惊,慌的跪倒,“娘!洵儿不敢!”
唐母看了看他,转身走到唐父身侧,也不再看他。
唐洵定定看了两人一眼,起身走到牢外,转身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眼中刺痛。
“午时到——行刑——”不知过了多久,拉长的音调从他的心上划过一条伤口,血淋淋的张开着嘴,不断的涌出鲜血,好痛!
眼睁睁看着父母踏上凳子,眼睁睁看着他们引颈就绫,眼睁睁看着凳子倒下,唐洵的十指深深掐进掌中,猛地跪倒在地,“不!爹、娘——”
头狠狠的磕在地上,“不……不……”泪水落下,心底的伤痛怨恨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膨胀,所有的痛苦不甘从胸中上升,让他面对那渐渐静止的身体,猛地仰首大吼:“不——不!”有血从手中流下来,印染了地面,可手再痛也比不上心中千万。
狱门口,一身宝蓝长衫的年轻男子动容的看着里面的生离死别,心口一口气郁结,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抿紧,在门口向着里面一躬身,转身离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唐泠病了,像是应验那句病来如山倒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没日没夜的高烧不退,退了烧,又没日没夜的昏睡,因为生病不能吃东西,吃下去了也会如数的吐出来,她的身体迅速的消瘦下去,颧骨突出,双颊深陷,可以摸到身上硬硬的骨头,脸上一直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后来醒过来,也只是呆呆的不说话,眼神也没有焦点,只一径的看着床帐,有时睡着,却极其不安稳,辗转反侧,洛城一直近身照顾着她,见到这样子,也只能心急而束手无策。
唐泠知道自己病了,但神志一直很恍惚,她知道身边发生的事,却什么也没有想,头脑里一片空白,没有想任何东西,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洵弟,也没有洛城,什么东西都是白的,没有颜色,以为她睡着了之后会看到什么,她想看到的东西,但其实什么也没有。
一直浑浑噩噩的睡着,睡了很久,张让来过,他带了了城南萧家的风车,但是她也只能看着,什么也不能做,风车插在窗前,有风时,便“嗤嗤”的转起来,色彩斑斓。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窗外一片漆黑,本该沉睡的人儿却忽然醒了。睁开眼看着竹绿色的纱帐,在睁开眼的一瞬,她看到了爹和娘,是回门那天临行时的他们,倚门而望的不舍神情,殷殷切切的眼神,画面定格在那一刻,再也不肯移动分毫,那画面一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