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他和她的秘密（1 / 1）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凝聚成了两条小溪流。输，对于她来说并不可怕，而如此不光彩的赢却是可耻。或许，是他太清高，用这样的方式来试试她的斤两。可是不管怎样，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透过蒙蒙泪雨，她的头扬得高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这个好看的却极懂得羞辱她的男生。此刻他俊逸的脸上写满了问号，“怎么了？说这种话？”清新的声音满是不解的疑惑。
这个女孩周身流转着一股火药味,似乎每一次对着自己不是挑衅的眼神就是无边的沉默,有时候奋不顾身得像冲锋的号角,有时候又畏畏缩缩得如自保的鸵鸟。
“怎么了？”子璇冷笑，用近乎质问的口吻“你倒数第二题为什么没有写？”
某人菱角分明的脸上此刻层层叠叠这疑惑、不解、好奇、甚至有一丝戏谑。
他斜睨着她的脸“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的笔没有水了，想写没得写。”李浩挑了挑眉毛，觉得这女孩真不是一般的女孩，自己一道题目没有写，她甚至比老蒋更加的愤怒。因为笔没水，没有答完那道题，自己都不觉得遗憾，而她却哭得稀里哗啦。
“那天早上，我本来准备好一支笔，后来林辉过来找我，聊了会，一粗心，把自己另外一只笔揣进了袋子，当时也没太在意，直到考试时才发现。写到这一题的时候，我一看挺简单，就留下了，先做了最后一题，然后回来写这题，刚写了个公式，忽然笔就没水了。”李浩耐心地向正在水漫金山的某女孩解释到。天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这么有耐心的人了。
子璇见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色，似乎不像是撒谎，可是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连考试都会拿错笔，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年级第一的持续者。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片断“一个万丈峭壁之上，两个高手正在展开对决，其中的一个正是当今武林盟主。只见对方手伸到背后，一条白光瞬时划过天际，刺向那个武林盟主，盟主手往背后一伸，大喝一声“不好！”原来他的剑忘在家里了。还泪眼婆娑的她，连忙摇摇头，甩出这个狗血片断。
“真的？”她终于停止水漫金山，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想连灵魂一起看见。
“我骗你干嘛？”李浩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的眼睛亮晶晶，像刚听完《天方夜谭》故事的小女孩，歪着头，扬着脸，一脸疑惑，一脸挣扎，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一滴眼泪尚凝结在她的下眼睫毛上，晶莹剔透，随即她无意识地眨了眨眼，那颗泪顺着下眼睫毛滑了下去，滑过她的生动的脸颊，留下一条小沟渠，继而经过尖削的下颚，滑置她形状美好的锁骨，隐匿在了层层衣物里。衣物下面是年轻的，饱满的胸线，迷人的身体。
他移开视线，二十年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思想隐藏了罪恶的因子。
“不信你看”他翻到那一题，继续说到“这里还有笔没水留下的划痕。”李浩一脸真诚地指给她看。
她凑过去，白色的试卷上那行公式下面果然有条划痕，因为没有颜色，只是单纯的痕迹，所以自己刚才并未注意到。这么说，他并不是有意。那么她的确是冤枉他了，他没有想要羞辱她，没有想看她一举夺魁后的得意忘形，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早说嘛，我的眼泪。”她抹了下眼睛、脸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低下头看了看，“估计都蒸发了，消耗我多少脑细胞啊，真是的。”
女孩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果然不假，李浩眉毛不禁拧成一团。
刚才她的眼泪让他惊慌失措，他不是没见过女孩子哭，隐忍的，哽咽的哭泣他见过，毫无形象可言的嚎啕大哭他也有幸亲眼目睹过，但是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的哭泣竟也可以这么骄傲，高高扬起的脸，颗颗粒粒的眼泪，还有逻辑清晰的质问，在那目光里他无所遁形。就像一张专门为他张开的网，丝丝扣扣，绵绵密密，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你不在乎自己得多少分吗？一道题说放弃就放弃。”做学生的总是很难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
“不是不在乎，当时形势所迫，我总不能跟老师说‘嘿，老师，我今天光顾着聊天带错了笔，你的借我吧。’”李浩装腔作势地模拟现场跟老师借笔的样子，很夸张，令子璇笑倒了。
“你傻呀！不可以跟同学借一下吗？”这人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
“我不怎么喜欢用别人的东西。”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色是冷漠的，疏离的，他没有说为什么，子璇也没有再问。谁还没有一点不良癖好？就像她喜欢看恐怖片但不看爱情片，但看爱情小说却坚决不看恐怖小说一样，没有道理，却很坚决。
他因为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而宁愿在试卷上留白，宁愿自破“不会让年级第一化为乌有”的誓言，而她呢，她是否可以做到？那一瞬间，她似乎觉得自己对于分数过于偏执。但作为学生，爱惜自己的分数，没有错。
“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轻率吗？”
“是有点，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争取跟同学借笔。”他无比诚恳地点点头。
“下一次考试我帮你检查文具，我们来一次全心全力的公平较量，怎样？”子璇再次扬起脸，对着李浩提议。
“好啊。Let’s make it a secret this time,ok?”
“恩。”子璇咬牙切齿故作凶狠状，举了举拳头。
李浩失笑，打开抽屉魔术般拿出两桶面，“估计现在餐厅也没午餐了，吃点面吧。”
这一个中午，他请她在教室里美美地吃了一桶统一香菇炖鸡面，教室里面香四溢，教室外面是绵延的冬景，淡淡的风，白白的天。（哇哈哈哈，怎么有点给统一作广告的意味啊，谁？扔我鸡蛋，是谁？快站出来。）
从这一天起，他们两人之间有了一个只属于他俩的秘密。
教室外面的窗户角，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在里面两个大吃特吃的他俩谁也没有觉察。
流言似乎比鬼魂更神通广大，无孔不入。不知道谁是散播者，总之，不下两天，整个高三年级流言四起，各个版本应有尽有，有人说年级第一李浩喜欢上了新转学来的许子璇，为了追她，所以故意让出年级第一名。有人说，许子璇为了年级第一，对李浩大献殷勤，李浩不同意便水漫金山，李浩不得以就少答一题。甚至还有人说，子璇家里环境不好，所以想傍上李浩，攀龙附凤。
这些流言在学校里像瘟疫一样，蔓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