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节(1 / 1)
在收到偷拍照片的第十天,许依恬终于感到恐慌起来,将照片按寄来的时间排列好,给卓立看。
好在这些照片的内容都没什么禁忌的,不过是她日常生活的片段而已。
有她打扫卫生的,也有她做饭的,甚至还有她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照片。
“亲爱的,你女朋友我现在被人严重的偷拍了!你看看这些照片,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一字一顿,严肃地说。
卓立看了看照片,面无表情:“是无聊的人在恶作剧吧,你不用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喂,已经连续十天了!恶作剧也要有个度吧?”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幻想症?还真以为自己那么重要。在我看来就是些很无聊的照片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
“对,你接下来还要说我一点儿都不在乎你,对吧?”
她被他的态度气得十分委屈,窝在沙发里哭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最近老是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便皱着眉头说:“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哭?有意义吗?”
说罢,他起身进了卧室,还顺手关上了门。
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客厅里,默默地流泪。
隔日上班,石致信一见她那双肿胀的眼睛,便去茶水间拿了冰块,用自己的手帕包好,拿给她。
“你别对我这么好。”
她不肯接。
“换做是陆露的眼睛肿了,我也会这样做的。你要真的不想接受,就别让自己哭成这副惨样。”
他硬把手帕包冰块塞给她。
“谢谢你。”
“不用谢。”
她故意对他客客气气的,他也便顺着她的意思,客客气气地回答。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将照片一字排开来给他看。
他眉头紧锁,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这些照片,然后说:“我看这个人肯定不怀好意,已经构成对你生活的骚扰了。不然,我看还是报警吧。”
他的态度和卓立的态度截然不同,她的心一紧,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跟你说,这事儿可大可小,你还是小心谨慎一点儿的好。”
“我知道了。但是我不知道对方的用意是什么,所以我不想随便就报案,而且,警察应该也不大会理会这种事儿吧。”
“那我下班陪你去找找线索,看看能不能先找到这个人,然后私下解决。”
他担心这样下去会对她不利,所以还是坚持着要即刻解决这件事。
她鼻头一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找卓立一起去吧。我没关系的,你别难过。”
“不,你陪我去吧。”
石致信开着车,在许依恬住的小区周围绕了好几圈,最终锁定了她家对面的那栋住宅楼,和侧边的办公大楼。
他带着她先去了住宅楼,上到十五层,有三户人家,他算了算角度和距离,确定应该是中间那一家。
“我敲门了哦。”
他深呼吸一口气,对她说。
“嗯。”
她也很紧张,抓着他的手臂。
按下门铃,却一直没有人开门,她越来越紧张,心里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也不见有人来开门,仔细听听,里面似乎也没有动静。
“要不,咱们先去对面的办公大楼看看?”
他轻声问她。
“再等等,我就不相信这家没住人。”
正说着,有听见有人边打电话,边走了过来,他们俩赶紧躲到楼道的门后,偷偷地观察着。
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提着超市的购物袋,往中间这一户走来。
“我说,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了,我上回被她狠狠地骂了一顿,到现在还心悸呢!”
他对着电话那头说。
然后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来,准备开门。
就在他开门的那个瞬间,石致信突然从楼道里冲出来,将他反手一架,推进了房间。
许依恬也立刻跟了过来,见这猥琐男被石致信制住了,便拿着随身的包包用力拍打他,还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死变态!你去死吧你!贱人!”
那人莫名其妙被打,只得连连求饶。
石致信看着她打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用脚踢了门一下,门便缓缓地关上了。
“说,你为什么要偷拍我?”
她打得累了,便停下来,厉声质问。
那被打的人这会儿才得以抬起头来,略带哭腔地说:“我错了,别打了。”
“怎么是你?郝亚伦!”
她一看清这人的相貌,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们认识?”
石致信这才松开了手。
“认识,还一起吃过饭呢。你什么意思啊你?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欺负我!”
她气汹汹地问。
“我错了!姐姐!”
郝亚伦一副倒霉样儿,被打得龇牙咧嘴的。
“别叫我姐姐,瞎攀什么关系!”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郝亚伦不解。
“还能怎么找,从你寄给我的照片里找的呗。”
“这你也能找得出来,我真佩服你。”
“你快点儿回答我的问题,到底为什么偷拍我?你是不是有这方面的恶癖?听你刚才讲电话,你说,你是不是还偷拍过别人,被抓包过吧,被人骂了吧?”
“我不是变态,我也没有恶癖!我更加没有偷拍过别人!刚才电话里说的是林澄澄!林澄澄那个泼妇,上次在大马路骂得我狗血淋头的,我恨死她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偷拍我?”
她还是不明白。
“谁让你不理我的?我喜欢你,就要把你的生活都记录下来,我之所以寄给你,是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那个男朋友以外,还是有人在爱慕你的!”
郝亚伦的解释让她哑口无言。
如果是以爱的名义,那她还有什么好责怪他的呢?
“就算你喜欢她,也该选择合适的方式吧。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弄得自己跟个变态似的。还有,你是在那栋写字楼工作?”
石致信见她傻愣愣的不说话,便代她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上班?”
郝亚伦一脸茫然。
“你的照片早就出卖了你自己。你这样太无聊了,以后要是再敢偷拍乱寄的话,我们就报警了。”
“关你什么事儿?你又不是她对象,你跑来瞎嚷嚷什么!”
“我是她同事,我还是她大学同学。你要是太这样下去,你就等着瞧!”
“哼!”
郝亚伦冷笑一声,不搭理他。
“郝先生,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这样真的妨碍了我的正常生活。如果,你还继续这样的话,我只好请林澄澄出马解决掉你了。”
许依恬忽然缓缓地说,郝亚伦一听林澄澄的名字,有些变色。
末了,她在离开郝亚伦的家时,又说:“你之前并不住在这里吧?我看你还是早些搬走吧,回去过你该过的生活。谢谢你的厚爱,但是也请你不要再喜欢我了,因为我是绝对不会对你产生感情的。我更相信命中注定这回事儿,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注定没有交集。希望你以后找到更适合你的姑娘。”
郝亚伦黯然地点了点头。
在他关上门的那个瞬间,他似乎也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告别了石致信,她拖着疲倦的身躯回了家。
卓立还没有回来,家里一片死寂。
她在沙发上坐下,轻轻地啜泣起来。她原本以为卓立也像自己爱他一样爱着自己,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关心还远远不如石致信。
可是,为什么呢,自己爱上的却是这样一个无动于衷的人。
安之虞又约了大家周五晚上去他家的酒吧聚会。
许依恬下班后和林澄澄碰了面,然后一起赶去酒吧。
抵达酒吧的时候,安之虞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说:“你们来啦!快坐快坐。今天想喝什么就自己随便拿,我全单请客。”
“你没事儿吧你,怎么感觉你中邪了?”
林澄澄又调侃他。
“去,去,去。别瞎扯。一会儿啊,有惊喜。”
看着安之虞喜形于色的样子,林澄澄忍不住冲许依恬挤眉弄眼。
“别闹了,说不定是真的有惊喜呢。”
许依恬示意叫她耐心等候。
大吉和周子遥手牵手一起走了进来,招摇得很。
“你们俩这是去购物了吧?”
看着大吉手里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林澄澄窃笑。
“是呀,去了趟西单。”
“就这么去的?”
林澄澄拿眼睛指了指他们牵在一起的手,问。
“对,就这么去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林澄澄,你是不是嫉妒我呀?”
周子遥脸色一沉,跟她嚷嚷起来。
“我才不嫉妒呢!你以为我找不到男朋友?哼!”
“我看就是找不到,最近我从没见你跟谁谁在一起过。”
“那是你自己眼拙!追我的人多了去了,姐姐我都瞧不上!”
他们俩就跟小孩子似的吵上了,许依恬和大吉对视一眼,十分无奈。
难得今天苏白和妍希也一起来了,妍希靠着沙发,掩饰不住一脸的倦意。
苏白则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林澄澄忍不住低声对许依恬说:“千万别找他这有的男人,就只会让女人吃苦,自己倒落得清闲!什么人嘛!”
“嘘——别说了,被听到的话,多尴尬。”
许依恬话音刚落,就听见舞台附近发出骚动声。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长发如瀑布般垂在胸前的姑娘清了清嗓子,说:“大家好,今晚我来客串一把,唱几首小曲,希望大家喜欢。”
这不就是卫细细么!
许依恬差点儿没把嘴里含着的干邑白兰地酒给吐出来。
再看林澄澄,她也是一脸夸张的表情,用手掐着周子遥的胳膊,疼得他大叫起来:“你这个疯女人!”
卫细细完全素颜,最美丽的长发安静地搭着,她轻轻地唱了起来,曲调温柔,歌声悠远。那歌词似乎是法语,许依恬完全听不懂,却被她的歌声所打动,痴迷地听着,完全不曾注意到卓立已经进来酒吧,并且走到了自己身后。
一曲结束,有人在台下法语喊:“Encore,Encore!”
卫细细在台上浅笑,说:“刚才这首小野丽莎的Dans mon île送给在场所有的朋友。下面这一首,我要送给一个姑娘。她是我大学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儿,曾经陪伴我度过了人生中的一段美好时光。这一首姜昕的‘成长’,希望她能听见并且喜欢。”
音乐响起来,她带着淡淡的微笑,微眯着眼睛,唱了起来。
你曾说的誓言
像枯干后的雏菊
曾经狂热的梦想
随着日历翻去
曾经的圣诞卡
字迹扑朔迷离
曾经的旧相片
笑容却依然清晰
打着电筒写的日记
传看过的畅销书籍
还有军训的晚上
弹着吉他唱的歌曲
愚人节疯狂的闹剧
雪天里的追逐嬉戏
还有住校的夜里
没完没了的话题
莫名其妙的感伤
转眼就忘了忧虑
纯真无邪的情谊
释放不完的精力
每个人都曾一样
盼望着快点成长
转眼就开始留恋
从前的那些时光
是否偶尔也曾追忆
那些浪漫冲动的事
是否偶尔也会伤感
已经不再无忧无虑
是否偶尔也会翻起
我从前的那些东西
是否偶尔也会想起
在那些失眠的夜里
啦……啦……
许依恬终于按捺不住,嘤嘤地哭泣起来。
那些曾经属于两个少女的私密的友情,虽然已经遥远了,淡漠了,却从不曾被抹去。
它们躲在记忆里夹角,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她也终于发现,那段友谊在自己心底碾过的痕迹远比那些所谓的爱情来得深刻。
爱情也许是一时的事情,而友谊总是更容易到达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