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节(1 / 1)
卓立要去上海出差半个月,说是要参加一个网络游戏的交流会。
“那也用不着半个月的时间吧?我不想那么长时间都见不到你。”
许依恬躺在他怀里,撒娇。
“又不是我的意思!出差时间的长短要依公司的安排。”
“那你不能跟别人换换吗?”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能随便换吗?”
“我看是你特别想去上海吧!”
“我干嘛想去上海呀,我北京待得好好的,我说,你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行不行?”
“我哪儿胡思乱想了!我看是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待着,腻味了,对吧?你就想去上海找别的姑娘!”
许依恬莫名地发起火来,从床上站了起来。
“你有毛病吧你?我找谁去!你什么时候看着我找别人去了!”
卓立一头雾水,不明白她为什么发火,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去找卫细细呀!你最爱的不就是她了吗!”
她扯着嗓子喊。
他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立刻起身,离开了卧室。
听到他摔门的声音后,许依恬才一屁股坐倒在床上。
她后悔了,就在他变了脸色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火。她只是不想和他分开那么长时间罢了,为什么,反而让他立刻就从自己身边逃开了呢?
她抱着尚且保留了他的余温的枕头,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而此时的卓立,正踩着一双人字拖在小区里徘徊。
他越来越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和她沟通了,女人蛮不讲理的时候,真让人无可奈何。他弄不懂,到底,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不过就是去上海出差这么个琐碎的小事而已,她也可以借题发挥,甚至还提到卫细细。
过了六年,再提到卫细细,他的心已经毫无感觉了。
只是,他觉得许依恬不该这样,她明知道自己曾经受了多大的伤害,她还故意要翻他的旧账,仿佛在提醒着自己,卫细细从没有彻底消失过。
这种感觉让他很恼火。
他走去住宅小区里的一个地下超市买烟。
每当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总会去买一包中南海,抽不完就扔了。
感情中遇到的大小烦恼却不能说扔就扔了。
有时候,他真希望那些和她之间的争吵,就像这一包抽不完的烟,至少还可以一把丢进垃圾桶里。
天色渐晚的时候,他终于拖沓不过时间,还是回去了。
他尽量轻手轻脚地开门,怕被她发现,又会来找自己吵架。
可是,她似乎已经睡下了。
他看到餐桌上留下的晚饭,还有果篮里洗好的水果,以及她帮他收拾的行李箱,里面放着熨好了的衬衣和裤子。
他忽然间发觉,其实她还是那个深爱自己的人。
尽管她任性地乱发脾气,但在他离开以后,她还是默默地为他做了这一切。
他洗完澡后,上床,从她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亲爱的,我错了,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他悄声说,他以为她睡了,不过,没关系,他只想说给她的心听见。
只是,他没有看见,她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她并没有真的怪他和自己吵架,何况,本来就是自己先无理取闹的。
她只是难过,他都要去出差了,她没有抓紧时间和他拥抱,反而让彼此陷入尴尬中。
所以,她默默地煮饭,默默地熨衣服,默默地洗好水果,只希望他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些,便不再生气了。
她只是太爱他了,不是故意要触碰他的伤口。
人往往会在太过于浓烈地爱另一个人的时候,不小心地做出一些伤害彼此的事情来。
卓立去上海的时候,许依恬没有送他。
她要上班,更何况,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牵绊他。
石致信依然是MV的宠臣,许依恬发现他每一次的翻译稿都做的又快又好又准确。也难怪MV总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再夸奖他。
陆露很不屑,私下里对许依恬说:“MV最偏心了,就知道夸石致信,他也不想想,那是他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能差吗?我们可就不一样了,没人教,只能自己摸索,一天到晚被当靶子骂,真倒霉!”
“我怎么觉得咱们组里就你一个人这么不喜欢石致信啊?”
许依恬开玩笑地说。
“我哪里不喜欢他了!我只是觉得很不公平罢了。”
陆露怪叫着走开。
“你别看陆露总是抱怨MV,其实她很私底下非常崇拜MV的。”
后来,有一次在厕所里遇到面容忧伤的黄玉婵,她这样对许依恬说。
“是吗?”
“嗯。你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她不仅崇拜MV,还暗恋石致信呢。”
说罢,黄玉婵便翩然离去,留下许依恬一个人莫名其妙的。
又到了周末,卓立不在家,分外寂寞。
正在惆怅晚上回家以后要如何打发时间才好,便接到了安之虞的电话。
“现在,赶紧,立刻,到后海来找我!”
他的声音已经兴奋地变了味儿。
还没来得及多问几句,他便挂下了电话,不一会儿,林澄澄又打来了。
“安之虞疯了吧?他叫现在去后海找他!”
“我也接到电话了。”
“莫非,他打算闹出点儿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来?”
“比如?”
“一把火把后海给烧了。”
许依恬忍不住大笑起来,抓起包包,下楼拦了出租车,去后海。
到了后海,和林澄澄碰了头,又打给安之虞。
“你们到了?这么慢才到!”
“你在哪儿呢?”
“这就来接你们,等一下啊。”
话音刚落,许依恬就看见不远处一个飞奔的男人。
那正是安之虞。
他今天穿得挺帅气,他招招手,要她们跟他走。
“去哪儿啊?”
林澄澄忍不住问。
“马上就到了。”
他一脸得意的神秘。
走到一家新开的酒吧门口,他停下了脚步,说:“看看那招牌。”
“‘安全桃花岛’?”
林澄澄忍俊不禁。
“这名字是我起的,如何?”
他依旧一脸的骄傲。
“你想听实话?”
“废话!”
“我读起来,怎么都觉得,像‘安——全——套’!”
林澄澄说完终于大笑起来。
“你真庸俗!”
他涨红了脸。
走进了这“桃花岛”以后,才发现酒吧里的布置和陈设,完全就是母校那个活脱脱的古旧小礼堂。
不过,那些斑驳的桌椅确实摆得相当浪漫,灯光也很情调。
中间的舞台相当大,设计得很像礼堂里的那个台子,连灯光之类的装饰都差不多。最令人作呕的是,地上铺的,居然正是礼堂里那种俗气的大红地毯。
“敢情,你这里准备用来筹备婚礼是吧?还红地毯呢,俗不俗啊?”
林澄澄踩了踩那地毯,一脸不屑。
舞台稍后面的位置上摆放着的,是当初安之虞的那一套架子鼓,以及一些别的器材。
他一直很快乐地跑来跑去,介绍说:“这里都是我精心布置的。我自己感觉特别好!”
“你那不叫感觉,叫错觉。”
林澄澄继续损他。
他也不生气,指了指后面的走廊,说:“里面还有两个包间,去看看。”
第一个包间里的摆设,跟家里的客厅没什么两样。
“这个包间是专门留给咱们这群哥们的,以后这里就是大家的根据地。”
他又带着我们去第二间,打开门一看,苏白,大吉,还有张妍希都在里面。
这仿佛是另一间琴行,林澄澄打量了一圈,问:“这些该不会都是你从之前的琴行里搬来的吧?”
“是呀,没错。这些都是卖不掉的,总不能扔了吧?”
他笑了起来。
“我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计划呀?”
“是吗?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那,这么说来,这酒吧是你开的咯?”
“废话!”
“你为什么想起要开酒吧?”
“是你上次提醒我的呀,你不是说叫我好好考虑做些别的投资吗?你还说要结合自己的特长。我想,开个酒吧,就挺不错的,适合我。”
“那你哪儿来的钱?”
林澄澄问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
安之虞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说:“我跟家里说,我要结婚。我们家就把给我准备的娶媳妇的钱都给我了。”
“我的天哪!那他们没让你带个媳妇回家去?”
“他们说了,说过年再回去补办喜酒。”
“你能告诉我,你准备从哪里弄一个新娘子回去交差?”
“我还没想好,反正离过年还有小半年时间呢,怕什么。”
对于安之虞的新酒吧,大家抱持的态度都是:不大相信他能经营很久。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是这几个男人中间最不靠谱的一个人。大学毕业,律师资格证也考到了,却放着律师不做,非要自己开一家琴行。
把兴趣当成职业的男人,多少让人觉得有点儿恐怖。
这样的男人,你很难说,他到底长大了没有,因为他似乎还是个天真的孩子,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
尽管朋友们都诸多担心,但,那一晚,确实很快乐。
新开张的酒吧在后海并不算是稀奇,光顾的客人也不多,安之虞暂时对于营业还没有什么概念,于是,大家便当成是第一次在根据地聚会一般,胡闹起来。
林澄澄喝了点儿酒,便借着酒兴,跑去台上唱歌。
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唱了一首很老的歌,那歌词是一个叫李焯雄的男人写的,我们曾经一度非常迷恋。
如果这一秒钟
你想起我的笑容
那是同一秒钟
你浮现我脑海中
如果当寂寞穿透
思念是一种痛
亲爱的
没有人比我懂
世界这一秒钟
多少爱都已落空
庆幸这一秒钟
我们仍心意互通
言语虽无法形容
却真实的可以触碰
我的世界只为你转动
她还没唱完,就哭了起来。
安之虞吓坏了,赶紧把她拖进包间里,大概是担心她把唯一仅有的几位客人给吓走了。
“她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许依恬摇摇头,回答。
“那首歌,该不会是让她想起什么人了吧?我看她平时挺豪放的,想不到还能唱歌唱哭了。”
安之虞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那首歌,是我们俩大学时候特别喜欢的一首歌。那歌词写得真好,让人听了以后就特别想哭。”
“你们女人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动感情呢?”
他闷闷地问她。
她看了他一眼,笑了,说:“因为女人总是第一个陷入爱情里,又最后一个才抽身出来的人。”
许依恬确实不知道林澄澄心里是不是也有一个无法忘却的人,唱歌的时候,也许想着那个人,也许没有。
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保留一部分属于自己的隐私。
即使是最要好的朋友,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完全了解对方。
她虽然不知道,但也决意不去追问林澄澄。
因为她明白,也许,有时候,每个人都必须要有一点点保留,才能活得更自在。
没有秘密的人生,是不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