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订婚（1 / 1）
他们没有在加州多呆，直接坐飞机回了纽约。在开车送江宁回家的路上，泰锡一直抿着嘴不说话。江宁时不时在后视镜里望一望他，她在想，该不该开口询问。
“在想什么？”泰锡自己开口了，他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关心、克制，又怕讨他不喜，这种被人小心翼翼捂在心口怕伤着的感觉终于让他心上欢喜了一点。
“那些人没有恶意吧？”
“嗯。”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江宁的神情却放松了起来。
不是问那些是什么人，不是问那些人做了什么，没有刺探，全然的信任，一点不带好奇，而只担心他会不会受到伤害……
“恩熙，我们先订婚吧。”
“好。”
答应得这么快？“……不用再考虑考虑？”
“……都答应了。”
“说的是，再考虑也没用。”泰锡唇角微扬。于是，两人间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答应订婚之后，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泰锡送完她回家后说自己也要回家一趟，然后轻轻亲了亲她的脸就离开了。
江宁琢磨着他的反应，觉得有点不祥之兆的意味。
…… ………… ……
“什么？”这么快？尹妈妈拉着江宁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眼看着就要去揭她的衣服，江宁赶忙按住了领口。
“妈，没有。泰锡哥不会做那种事。”她无奈地说。
俊熙在一边冷眼看着。从江宁上楼喊他下来，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并嘱咐他别忘了答应她的事时，他就是这种表情。只是这件重要的事情却比他以为的那件更严重一点。
“为什么突然想订婚？什么时候开始的？感情基础牢固吗？他家里人是什么意思？”尹爸爸终于开口了。江宁松了一口气。他老人家一手报纸一手茶杯戴着个老花眼镜坐在一边，从她开始说话到尹妈妈拉拉扯扯要对她身体检查一直十分淡定，让人很难看清他的态度。
尹妈妈泫然欲泣，江宁一面用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一面答道：“爸爸，我很确定。我喜欢泰锡哥，在三年前我就很喜欢他。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种感觉叫什么。这次在加州的时候他跟我表白，我答应了他。”
江宁暗中瞄了一眼俊熙，嗯，很好，没拆她台。她继续说：“关于我们是否合适，这点您不用担心。我们认识了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我们看清彼此的性情。他的家人……这个泰锡哥还没回复我，要等他告诉我了才知道呢。”江宁背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脸上的坚定加上适时展现的娇羞无措，让她的话更添了三分可信。
尹爸爸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看出些许迟疑来，江宁无所顾忌任他看着，五分钟之后，他终于松口了：“让泰锡什么时候来家里一趟。”恩熙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大了……尹爸爸有点感叹。那小子追了恩熙三年未果，居然一成事就要订婚。那速度都赶得上火箭升空了。尹爸爸不免怀疑泰锡是不是用什么招数欺骗了恩熙……嗯，等他下次来，要好好考察考察才行。
一个搞定！另一个——
“恩熙，你不觉得你还太小吗，才１８岁！”尹妈妈还是在苦口婆心地劝道，“先交往着好了，再等两年你们都定性了，再谈订婚也不晚。”
“妈，泰锡哥不好吗？”江宁皱着眉，抱着她的手臂摇着，“他对我好，长得也好，性格也不错，这种男人就得先下手……”在俊熙的注视下她说得越来越小声，脸上有些心虚。
不行！爸妈还在一旁看着，她又挺直了腰板：“我就是要把他先订下来！”
“他是个好孩子，不过……”看江宁这么坚定，尹妈妈也没词了。
这一天的晚餐尹家的气氛有些压抑。俊熙漠然地吃完后就回了房间。
他一离开——
“恩熙啊，等一下去看看你哥哥，他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尹妈妈没想到儿子比自己还固执。从恩熙说出她的决定后他就一句话都没说过，阴着一张脸。
“嗯……”江宁在想着该怎么说服他。很难办，她想，俊熙是知道一切事情的，也最了解她。她那一套迷惑得了泰锡，可一定欺骗不了俊熙。
“俊熙只是一时想不通。恩熙，先别去打扰你哥哥。”尹爸爸淡淡道，出口的话却截然不同。
嗯？尹妈妈和江宁都愣着看向他。
尹妈妈最先说话，“老公啊，恩熙找了男朋友，还是俊熙的朋友，这……”
“妹妹就是妹妹！恩熙找的男朋友很好，由不得他不同意！”尹爸爸突然扔了筷子，沉着脸离开了饭厅。
母女俩相对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江宁心里还有数一点，爸爸转不过那个弯，俊熙根本就不是那种意思……
而尹妈妈却觉得老公这火发得太莫名其妙了。
……………… ……
江宁在俊熙的门外踌躇了很久，久到时钟都已经敲过11点。
门突然打开了——
“有事吗？”俊熙不冷不热地问。
“有！”江愣了一愣，赶忙应道，一小步一小步小心地挪进房。没办法，面对着俊熙她实在是紧张啊！她鄙视自己，比他多了快十岁，居然遇事这么慌乱！
“哥……”她嘿嘿地笑着，对着泰锡时的稳重温柔变成了谄媚和不知所措，“我有话要说。”她微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今晚吃饭前不是都说完了？”俊熙抱着手臂倚在门后，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江宁哀求地看着他，没用！还是一动不动。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带出了种忽明忽暗的诡异效果。江宁心一紧，“我……”看他，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我……是说完了！我要跟泰锡订婚！”哀兵政策没用，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江宁不得不收起了所有的软弱。没有让俊熙有机会再看出她心底的不确定，她睁大眼睛挺胸抬头，下巴微扬傲慢地说。
“嗯。我听到了。”俊熙的反应很平淡。
江宁顿时泄了气。真是太难办了！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烦躁地走着。“我是真的喜欢他！”
“嗯。”
“我们已经接吻了！还KISS过很多次！”她又挑衅地说，觉得自己像个故意惹恼家长的孩子一样傻。噢！这种话怎么会从她嘴里说出来！她懊恼，可是又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我说的是我的决定！不是询问！”
俊熙突然笑了。“嗯。你说的我都知道。你还有什么事吗？”他笑得前俯后仰，眼角都被激出了眼泪。
在他的笑声中，江宁冷静了下来，她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绪，知道现在只有实话才能取信于俊熙，“哥，我知道你是怕我受委屈。不过……泰锡哥是因为我才变得那样。那天在温泉，他向我表白了，我拒绝了他。可是我们的关系不是这么简单的。去年圣诞……”
她顿住了，咬了咬下唇，“去年平安夜我们一起去了唐人街。你还记得我扔掉的那两个面人吗，就是那个时候他送给我的。我们在那晚，关系又近了一步……他亲了我，如果不是隔天我又反悔了，我们早就是男女朋友。我对他不是没有感情。”
最后一句，江宁说得心里有些不确定，又隐约觉得，好像就是这样的……
俊熙默了。在他下一句话出口以前，江宁觉得自己好像站在审判台一样，焦虑煎熬烘烤着她的全身。
“……你觉得好就可以了。”俊熙说，背转着身打开门，拒绝的意味明显。
“哥，你也不想我做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对吗？”江宁握紧了拳头，如果她说服不了他，总有一天他会在爸爸妈妈面前露馅。
“恩熙，你要我怎么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痛苦惋惜不会比你少。可是我明知道事实是什么样的却阻止不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我甚至不能在爸爸妈妈面前提一句！你说你为了负责任，那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你就没有责任吗！”
“恩熙，如果你还听我的话，别那么快做决定。你想补偿还有很多种办法可以……”
谈判彻底破裂。江宁闭上了眼，“哥，如果你不帮我，也请不要揭穿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俊熙不理解她。他觉得自己的妹妹是万众挑一的好，人生里不该有这种污点，他以为她还有很长的一生，他以为没了泰锡她的前途会是一片光明……江宁想说的是，全都错了——
或许责任是一开始把他们拉在一起的理由，但如果不是从心里认同了他，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答应订婚。泰锡之于她，同类的意义比未婚夫的身份更重。一直就不是他把她拖入深渊，而是她早就在下面：他的身体出问题了，她的人生也将有缺陷，同病相怜，两个人现在只不过是相互取暖罢了，从没有谁拖累谁。
这些都是不能告诉俊熙的。江宁转身走了出去，就让他误会下去吧，她想。总有一天他会看得清楚，她嫁他并没有委屈自己，从更长远的角度看，是泰锡不该娶她才是。
希望他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