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七 藏春子(1 / 1)
“五哥,咱们吃完狼肉,去周围找找,看看有没有希望能寻到这枝荷花的主人。”北风儿招呼陈子淮吃已经烤熟的羊肉。
狼肉虽有些粗糙,可撒上一层盐,倒也不差!
忽然,一阵歌子传来:
念我行藏有命,烟水无涯。嗟去雁,羡归鸦。半生形累影,一事鬓生华。东山客,西蜀道,且还家。壶中日月,洞里烟霞。春不老,景长嘉。功名眉上锁,富贵眼前花。三杯酒,一觉睡,一瓯茶。
字字清晰可闻,一个白发老人,骑着一匹瘦驴,翩然而至。
莫不是传言中的藏春子陶子谦?陈子淮心中暗喜:听外公曾言,这藏春子武功奇高,世上无人能敌,可他漂泊无定,一生从未收徒,平生三大嗜好:美酒、佳肴和豪赌!曾和外公有一面之缘。
陈子淮把身边那个大酒葫芦打开,他们秀月的招牌——沉香醉,一股浓烈的酒香迎风飘去。
歌声逐渐停了,那骑驴老人走近了,一个洪亮的嗓音说道:“小哥,好酒!”
“老伯,有酒、有肉,一起喝两杯如何?”陈子淮笑着招呼。
鹤发童颜的老人从驴上翩然而下,如一枚叶子飘落!
陈子淮笑呵呵把酒葫芦递给老人,北风儿割下一块狼肉,托到老人眼前。
“呵呵呵……老叟就不客气了!”说着,咕嘟嘟,几口酒喝下,大呼:“好酒!好酒!”
“不过,狼肉不太好吃!”他嘴里有些抱怨。
“老伯,您老贵姓?”陈子淮问道。
“老朽姓陶。”
陈子淮心里又多了几层把握。
“如不嫌弃,您想吃各种美食,以后便可到我家里,我家有一个美食可以层出不穷的嫂子和小妹,这种沉香醉还有梅子酒随便喝!”陈子淮笑呵呵说道。
“你这个小哥长得不光好看,还这么豪爽,不错!那老叟以后可要叨扰了,哈哈哈……”说完,朗声大笑。
陈子淮拿出一块儿鹿酺,这可是月儿特意给他准备的,一路上吃的只剩这么一小块,他都有些舍不得吃了。
“老伯,您尝尝这个!”
果然,老人吃的渣都不剩,还兴犹未尽,比北风儿还馋,连声暗叹道:“妙极!妙极!”“这等美食,恐怕走遍天下,也只有秀月饭庄可以做出这等美味!只是花银子太多,老朽吃不起哇!”
他举起酒葫芦,又道:“小子,我越来越看你顺眼了!来,喝酒!”
“老伯,请!”
两人一人一口,对着酒壶,喝得不亦乐乎,北风儿看着他们醉意渐浓,话语愈来愈多,愈来愈可笑,在一旁笑嘻嘻的,盘膝而坐,瞅着这一老一少。
“老伯,如果你爱吃秀月的美食,那你大可不必担心银子!呵呵,我就是秀月的老板,今后无论您到哪个城市的秀月饭庄,只要一提是我陈子淮的朋友,各种美食您随便点,绝不收银子!”陈子淮看着老人红红的笑颜,拍着胸脯保证。
“呵呵,怪不得你小子有这么好喝的沉香醉,比在秀月饭庄的还好,原来你是老板哪!”说着,老人又唱起那首藏春子的《三奠子》声调高亢嘹亮。
陈子淮也随即兴起,和上一首藏春子的《洞仙歌》:
仓陈五斗,价重珠斛。陶令家贫苦无畜。倦折腰闾里,弃印归来,门外柳、春至无言自绿。山明水秀,清胜宜茅屋。二顷田园一生足。乐琴书雅意,无个事,卧看北窗松竹。忽清风、吹梦破鸿荒,爱满院秋香,数业□□。
两人越饮越高兴,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觉舞之蹈之。
……
“小子,今日老朽喝得尽兴,酒足肉饱,咱们就此告别!记着,藏春子陶子谦欠着你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再还!”
说完,藏春子骑到驴子之上,冲着他们挥挥手,笑道:“后会有期!”
还不忘笑哈哈对北风儿补上一句:“小女娃,也多谢你的狼肉!”说完,唱着他的藏春歌翩然而去。
陈子淮和北风儿目送着他的背影。
“五哥,这位老人真好笑,喝得老眼昏花,竟然辨不出我是男人!”北风儿脸上飘过一抹酡红。
陈子淮瞅着北风儿那光秃秃的耳朵,别说耳环痕,连个耳朵眼都没有,还有那一双天足,平板的胸脯,揶揄道:“哈哈哈,风老弟,你长得嘛,虽然漂亮,还真不太像女人!”
“呸,五哥,你比我还漂亮,照这么说,你倒更像女人喽!”北风儿反唇相讥。
“哈哈哈……我是女人,无稽之谈!”陈子淮有些醉意蒙蒙,把包裹扔到马背上,翩然上马。
“去哪里?”他回头问正在左顾右盼的北风儿。
“五哥,前面有一个村落,过了那个村落,就有一个镇子,咱们一直到镇子再歇脚,我想去金莲川找找,那里水草肥美,有山有水,还有元朝上都遗址,他们会不会在那里?因为这儿是通往金莲川的必经之路。”北风儿分析的头头是道。
“好,就依你,不过,你可不要耽搁了五哥去天山碧泉看美女,哈哈哈!”陈子淮纵马向前奔去。
北风儿显然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扬鞭追去。
前面一个村落就在眼前,就听得一阵阵马嘶声、猪羊和狗的叫声、哭闹声和追杀声混成一片。
“五哥,不好,是阔阔真的手下又来抢劫了,我们还是悄悄从旁绕路而行吧!”北风儿说着,“自从阔阔真当了草原王,这蒙汉交接的地带就没有安宁过,剩下的村子愈来愈少了,百姓大多逃到内地,官军也对他的手下没有法子!”
陈子淮眉头微蹙,跟在北风儿马后,也缓缓停下。
忽然,一个怀抱着婴儿的女人从一堆牧草中跑了出来,她拦在两人的马前。
“两位大哥,快,快救救我们母子,带我们走,不然,那,那群畜生很快就会追过来的!”那妇人容貌甚是俊俏,可已经是花容失色,孩子也哇哇大哭。
“大嫂,你别怕!”陈子淮翻身下马,扶少妇站稳。
“我家男人把我们藏在这堆草垛里,把那些强盗引开,还不知到是死是活?呜呜——呜呜——那群贼子就进了村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乡亲遭了难哪!”
陈子淮一听,怒火顿时升起,这里还是大明的版土,朗朗乾坤,怎能容他们随便杀人。
把那少妇和孩子扶上马背,吩咐道:“北风儿,你带着大嫂,先离开,到前面那片林子躲躲!我去村子里看看!”
“五哥,你!你——”北风儿本想阻拦,可看到陈子淮眉间有如罩上了一层黑云,双眸喷火,便不在说话,带着少妇纵马离去!
陈子淮一个飞跃,右手仗剑,几柄飞刀已经拿在左手,他躲在一座房子上往下看去。
只听得几个女人发出凄厉的呼叫!一群蒙古兵已经把整个村子搜刮一空,把从村里抓来的青壮年男子捆成一串,年轻的女人捆起来搁在马背上,抢来的牛羊装在车子上,洋洋得意,哈哈大笑,正自带着满载的收获,准备离去,剩下些老弱病残杀了一些,留了一些,让他们在那里哀哀哭泣,村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满目凄凉。
陈子淮俊目顿时睁大了,他一扬手,几柄飞刀直奔那些得意洋洋、哈哈大笑的贼兵咽喉,只听得笑声噶然而止,还没来得及惨呼一声,便呼啦啦倒下几个。
没容其他人回过神来,陈子淮陡地腾身而出,象一片云般的轻飘,陡地落在他们面前,施展云魔剑法,他出手迅若雷霆,疾如风雨,似前忽后,似左忽右,挥出一片剑影,困住了那群贼兵,随着一片惨叫,那剩余的十几名贼兵已经剑剑封喉,倒了下去。
众百姓惊呆了,纷纷以为天神降临,来挽救苍生!
陈子淮挥剑,割开那群被捆绑的男人身上绳索,又让那些手脚已然发麻的男子帮着他救下那群马上的几乎吓傻的女人们。
不一会儿,躲在各处的百姓,也纷纷跑出来,跪倒在地,连声高呼大侠。
陈子淮伸手扶起众位乡亲,让他们抓紧时间离开此地,因为还不知道何时还会再遭遇阔阔真手下的骚扰。
就在他安顿众人之时,一阵尖利的笑声传入耳鼓,内力还相当深,“呵呵呵……呵呵呵……”
“果然,柴祯的人上当了,小子,今天算你倒霉,碰上我们通州四怪!”四个行色各异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为首一个低眉垂首的灰衣汉子不容陈子淮插话,就一掌劈来,呼呼风响,陈子淮并不还手,提足而起,足足跃起了一丈五六,已落身房上,大声呼喝:“通州四怪,你们认错人了,我是路经此处的游人,并非你所说什么柴祯手下!”
另一个身材矮胖的喊道:“小子,谁让你长得这么俊,老子还为你的阿罕百合乔装的!”
“老三,甭跟他啰嗦,管他是谁,先拿回去跟大王请功!上!”左首那灰衣壮汉已经不容分说,举起手中钢刀,抢前一步,往陈子淮脑门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