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珍珠衫(1 / 1)
回到自己的小院,急忙招呼小桃、福儿把早晨吃得粥热热,填饱一下自己委曲的肚子,小桃、福儿心疼地去炒了两样小菜,心里直抱怨那那位四夫人搅得所有人都败兴而归。
吃完了一顿虽然简单可十分尽兴的午餐,月儿大小姐坐在炭盆旁,拿着夹子,翻弄着火盆里的几颗红薯,自从野炊后,她爱极了这种香甜的东西,让相公给她预备着了一筐,放在厨房里随时烤来吃,反正她很闲吗!总得找点儿事来做,心里琢磨着,将来自己的白云山庄一定要挖一口地窑,收藏它满满一窖,冬天围着火炉有事可做。吸了吸鼻子,闻着那四溢的香味,红薯熟了,拍拍手上的炭灰,准备享受自己的美味儿。
“少奶奶,少奶奶,七公主带着一大帮人朝咱们这走来,听说四夫人丢了什么东西,满府都在搜,四夫人又哭又闹,连大夫人劝都劝不住。”福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这些女人简直疯了,唯恐天下不乱,自己的美味红薯吃不成喽。
一群老幼女人气势汹汹在七公主率领下拥了进来。
月儿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今天的路府确实热闹非凡……
“二嫂,婆母的宝贝珍珠衫不见了,不知是府里的哪个毛贼偷了去,婆母急坏了,命我带人查找,金蟾今天得罪二嫂了,大夫人让我带人把每个宅子都搜一搜。”七公主一脸得意,满嘴歉意。
“小桃、福儿打开箱子,让她们看着,你俩一件一件慢慢拿,别把我的东西弄乱了。”月儿接过小桃递过来一杯香茗,铁观音的清香四溢,轻轻吹了吹浮上来的叶片,慢慢地啜了一口茶,隔着清香的热气看着这群女人耍什么把戏。
小桃,福儿两丫头打开箱子,一件件把衣服打开,又叠好放回。“珍珠衫!”所有的仆人都集中在福儿手拿出的珍珠衫上,在那个写着夏季衣箱里,果然找到一件珍珠衫,所有人的目光都惊诧看着福儿把珍珠衫叠好放回,七公主也觉得奇怪,明明让人放到床底下,怎么跑到箱子里来了?
“二嫂,这是怎么回事,婆母的珍珠衫如何跑到你的衣箱里?”
“七公主,像你这么孝顺的儿媳,不会不认识婆母的东西吧,看仔细了,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件?福儿,接着往下拿,应该还有一件。”福儿从箱里拿出一件珍珠衫,不同大小的珠子,不同长短,月儿比较喜欢珍珠衫那凉凉的感觉,母亲特意多给她订做了一件,在她们眼中的珍宝,月儿也不过当成普通的衣衫,觉得它们和普通的绸衫没有多少区别。
月儿懒懒地看了一眼一室中目瞪口呆的女人,有几个佣妇竟呼了出声来,一个既非达官也非贵戚的普通人家的女儿,竟是如此的富有,恐怕也只有七公主这位金枝玉叶能和她相比,不敢再小瞧眼前这位美如天仙的少奶奶,月儿心中哀叹,原来所有的人都这般势力。
“七公主,如果不好回去交差儿,担心四夫人为这么一件小小的衣衫急出什么病,甚至自寻短见,月儿就送她一件。”月儿喝完一杯茶,笑咪咪地看着七公主。
七公主好不恼怒,又气又嫉,但还是强压怒火。“二嫂,这两件都不像婆母的那件,那就请二嫂再多包涵,让金蟾也好回去复命,接着搜!”说完咳了一声,冲身边那个大丫环使了个眼色,大丫环走到床边,往床上摸了摸,然后扒下身子钻到床底下,小桃、福儿涨红了脸,却又不敢说话。
大丫头从床底下抻出一口箱子和一个包袱,月儿也有些惊讶,自己的床底下什么时候多了这两样东西,看看七公主那得意神色,心里有了底,这些东西说不定就是她搞得鬼,大丫头打开包袱,果真是一件珍珠衫,打开箱子,月儿差点乐了,原来是自己让云鹏拿回家的那些汗巾、肚兜,怪不得自己找不到,原来被两个丫头藏到床底下,这么长时间,自己都忘了这些东西。
“二嫂,婆母的珍珠衫怎么会跑到你的床底下?没想到二嫂还有收藏汗巾,肚兜的癖好,哟,这么艳丽的颜色,这么风骚的样式,恐怕不是什么良家女子的?”晃着一头珠翠,七公主得意地瞅着月儿说道。
“一定是有人陷害少奶奶,那些东西也不是少奶奶的!”福儿站在月儿身边急道。
“那是你偷藏的!来人!把这个丫头捆了,去见四夫人!”七公主狠狠地说。
“不是我!不是我!”吓得福儿忙往月儿身后躲。
“等等!这也太不像话了!把东西偷了放到我的床底下,难道七公主怀疑是我偷了不成!”这些人也太猖狂了,气得月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本来自己就心虚,还是趁早收场,反正东西已经找到。
“二嫂,我想这也可能是小毛贼偷了,故意放到你的床底下,栽脏的,我先让人把它拿回走,再查查。”七公主说完就往后退。
月儿看了看那个包着珍珠衫的包袱,心中一喜,笑了笑:“七公主,你看看这个包袱,它的颜色绣工,好精致啊!”
“是啊,是啊!”七公主小声回应着,害怕这个小妖女一巴掌把自己挥出门外。
“包袱上还写着敕造二字,这应不是我们普通人家能有的黄色包袱,我们普通人家也没有人用这种颜色包袱的习惯,小桃,我的包袱都是什么颜色?”月儿回头问惊恐万状的小桃。
“大红。”小桃想也没想地答道。
“诸位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包袱是什么颜色?”
仆人丫头们慑于月儿一身的气势,从容的态度,纷纷回答:“深蓝色!”
月儿走到七公主身边,揶揄地瞅着她张越来越难看的脸。
“咱们普通人家的习惯,是新婚女子用大红包袱,已婚、未婚的女子大多用蓝色包袱,看来这位四夫人也真心善,不知从哪儿求告了这么一个尊贵的包袱包好,等着小毛贼来偷,莫不是七公主赏赐的?恐怕满府上下除了七公主有这种包袱的资格,也找不到第二位。如果不四夫人事先包好,那这个小毛贼一定和七公主有些干系了。”
“小桃、福儿,走,咱们带着东西到老爷和大夫人那说说清清,查一查,珍珠衫怎么会不明不白、莫名其妙跑到我的床底下。如果谁想穿珍珠衫,事先跟我说一声,月儿送她一两件都成,犯不着费这么大周折。”说完起身要走。
七公主惊呆了,这个女人太精明了,三个金蟾也不是她的对手,都怪自己早上太大意,忘了包袱这个细节,恐怕栽脏不成,另外的大事也难完成,赶紧走,不然自己非让这个表面看着迷迷糊糊的小妖女扒层皮不可。
示意大丫头和仆妇拿起包袱,抱起箱子往外就走,冲着月儿小声说:“二嫂,我也是奉命行事,大夫人让我搜查,不得已,金蟾一定给二嫂一个公道,我要向大夫人和婆母复命!”说完,急匆匆带着一班人走了。
小桃,福儿长吁一口气,齐声道:“少奶奶,你太厉害了。”
月儿看着七公主灰溜溜地跑了,想着她们刚才那场不太高明的闹剧,冷哼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二箱子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少奶奶,那是二少爷带回来的,我们怕你看见伤心,藏了起来的。”福儿小声嗫嚅,不敢抬头看月儿那双清亮的眼睛。
“箱子放在床底下的事儿,你们跟谁提过?”
小桃低头想了想:“我们曾向大夫人禀告过这事儿。”
月儿冲她俩个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小桃、福儿看到少奶奶那绝俗美艳的面孔闪过一丝寒意,心想,大概是少奶奶对二少爷的风流韵事有所察觉,两人不觉都提了一颗心,不放心看着少奶奶,退了出去。
月儿一颗心再也不能平静了,虽然七公主栽脏珍珠衫一件事并不高明,可是有三个疑点让她怀疑,其一,他们珍珠衫放得匆忙,显然是趁自己给四夫人拜寿时放的,而且事先并不知道自己能去;其二,就算是想栽脏,七公主也没有必要放下她公主的架子,亲自担任搜查这个差使;其三,她们一定还另有所图,是冲着那箱让云鹏带回的“罪证”来的,显然他们事先知道有那口箱子,拿走珍珠衫,没必要带走那箱子“罪证”。月儿那个聪明的小脑袋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得头都大了,只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是七公主在为她相公讨回点面子,既栽脏她,又要作弄云鹏,宣扬他的风流而已,一股糊糊烤红薯味刺鼻而来,月儿心中一阵烦燥,看来那班人已开始向她伸手了……
北方的风似乎特别狂野,卷着风沙,呼呼地吹着,这种天气,又干又冷,月儿怕极了这种天气缩在屋子,守着一个炭盆,抱着一个手炉,看着外面灰黄的天。都二十多天了,大哥和云鹏的白云山之行,既让她憧憬山庄的美丽,又让她焦虑他们的归期。
“少奶奶,少奶奶,秀月饭庄派人送来几个食盒,说是二少爷订的!”福儿快活地喊。
“嫂子!”“小姐!”两个送外卖的小伙计来到她身边。
“陈亮!”“小莲!”月儿惊叫起来。
“小声点儿,嫂子。”陈亮机灵地冲她挤挤眼,看着搂着月儿亲热的小莲。
“小莲,陈亮对你好吗?”月儿关切地问。
“嗯!”小莲一张小脸差红得通红。
“嫂子,我就差卖身到秀月饭庄了,就等着小莲点头肯嫁给我,”陈亮赶紧表白,月儿看到自己有意撮合的这一对幸福甜密的样子,心满意足。
“小姐,五少爷特意让我来告诉您,姑爷今天傍晚就能赶回来了,专程给你们送来一些菜肴,嘻嘻!”看着小姐一脸的娇羞,小莲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小别胜新婚嘛,小莲,你这个都不懂,嫂子,看我给你们买什么?一对红烛,还有,还有,还有——”笑着看了看小莲,不再往下说。
“小姐,还有,几束鲜花是陈亮特意从李老爹的花店高价买来的,他说是谢谢你对我多年的照顾。”小莲甜蜜地看了一眼陈亮,小声对月儿说。
几束鲜花点缀在屋子里,一派春意盎然,与外面灰黄寒冷的天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两个伙计细心地把那些菜放在火盆上温着。
“小姐,我们先告辞了!”小莲几人收拾好食盒,笑嘻嘻地告别月儿,消失在门面的风沙中。
月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有些消瘦了,一定要打扮得漂亮,她不想让相公为她担心。一边梳妆打扮,一边命令小桃、福儿烧桶热水,也好让云鹏洗去一身的疲劳。
坐在桌旁,静静地听着,希望从风声中辨认到那熟悉的脚步声。
呀!回来了!
月儿藏身门后,一身风尘的路云鹏看到屋里布置的一切,独不见自己的妻子,微微一笑,从身后轻微的呼吸,熟悉的馨香,他已然知道月儿的位置。
“相公!”月儿轻快地跳到他面前。
“月儿,月儿!”紧紧拥吻住日夜思念的老婆,一双铁臂诉说着日夜的思念。
“相公,先去洗洗澡!”从云鹏怀里不舍得缩出一双小手,推着神采奕奕,可又一身飞尘的他来到热气蒸腾的大木桶边。
路云鹏伸手捏了一下老婆的俏鼻子,顺从地脱去风尘仆仆的衣裳,眼前的一切,让他又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刚办案回来的那一晚,月儿让他第一次有家的感触,哪儿有月儿,哪儿就有温暖,哪儿就像家。
披上棉袍,从月儿设计地小小的浴室走了出来。看到那双清亮的眸子,依然有沐浴阳光般的感觉,虽然刻意打扮,绝俗美丽,但他却看到了妻子明显地消瘦,心疼、爱怜地一双目光锁定她美丽的面孔。
“相公,今天我美吗?”月儿啄着他的唇。
“美,简直美极了,”细细地品尝她那嫣红的唇,吸入致命的甜美,“月儿,你瘦了,这些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路云鹏关切道。
“相公吃饭,不然饭菜凉了,辜负了五哥的盛情。”月儿有意避开云鹏的话。
“月儿,知道今晚我有什么感觉吗?新婚之夜的感觉,不过是今晚更浪漫,更惬意,红烛、鲜花,今晚的月儿更美,月儿,给我生一个和你一样可爱的女儿。”眼中闪烁着灼热的火,像要吞噬似地瞅着她。
月儿被他看到双颊菲红,伸手轻轻揪了揪他的耳朵:“相公,娶我这么一个刁蛮老婆,你不后悔吗?”
“后悔!”瞅了一眼月儿,看她假装嗔怒的样子,搂她在怀,“后悔没有早点儿娶你,让我独自一人过那么多年凄苦孤独的日子。”
月儿给相公盛了一碗鲫鱼汤。“云鹏,我敢肯定我一定会生个儿子,我一定要生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云鹏,你如果不在家,我就让儿子陪着我。”
“小傻瓜,将来儿子娶妻生子,陪着你的还是相公我。月儿,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大哥选白云山庄地址,把天台的天然温泉也放在后院,等到明年秋天咱们就可以搬到山庄,你就可以带着咱们的宝宝一年四季洗温泉浴了……”路云鹏给她描绘起将来白云山庄的幸福生活。
“相公,我有些等不及了,我想让它快点建成。”月儿边吃他喂来的一块鸡丁,边憧憬着,拿起一杯梅子酒就往嘴里送,不期然相公已伸过头来一口喝光,“老婆,今晚你已经喝了三杯了,不能再喝了,小心宝宝也会醉了。”说着,挖了一碗米饭放到月儿面前。
“听你一次。”难得月儿肯听从地吃完米饭。
猫一般温顺地坐在他怀里看着他把一盘盘菜肴消灭,看来这些日子他在外面肯定够累的。路云鹏喝光那碗月儿盛上的清汤,从脖子上取下那个翡翠玉坠,“月儿,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也许是它给我带来的福气,让上天赐给我一个月儿,将来我一定要把它送给咱们最乖的一个儿女。”
“最乖的儿女,相公,你以为我是母猪啊,要生多少个?到时候我会变成黄脸婆的。”月儿嗔道。
“月儿,你永远是我最美丽的老婆,最美的仙子,咱们的儿女会让白云山庄充满欢笑,充满乐趣,大哥和我回来时,白云山庄已经开始动工了,大哥特意留下云龙、云虎两金刚和陈春管家,监察所有的工作,有一个子杭那样的大哥是我们的幸福,所以呀!老婆,我还是真心希望咱们的第一个宝宝会是一个男孩,这样后面的几个弟妹可交由他负责喽!”路云鹏的下巴轻轻磨着月儿的柔发幸福地说。
月儿偎在相公怀里,一双小手从他衣领中伸到怀里一边取暖,一边轻轻在他领项间吹着气,一边悠悠地说:“云鹏,我忽然有一个想法,我想等咱们的孩子出世后,咱们一块把这对翡翠玉坠分别放在两个神秘,而又难以找到的地方,看能不能被一对有缘人找到——”
月儿还没说完,云鹏就惊讶地抬起头,两手捧起月儿的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月儿,你说糊话吧?这是我们相爱的信物,怎么能轻易把它们送人,还什么什么有缘人?”
月儿睁大一双美目,眨呀眨的,巧笑倩然:“云鹏,你想要几个儿女,你还想把这对翡翠玉坠送给其中一个,你呀,会让别的儿女认为你偏心,会让他们兄弟姐妹觉得你厚此薄彼。你这个大傻瓜!”用手指点点他额头,说完,把自己颈中的小老虎摘下,放到桌子上,继续说出让她相公震惊的话,“相公,现在咱都没有戴着它们,可是你体会到我爱你吗?我的心告诉我,你爱我,爱的很深,很深——”
路云鹏又一次迷惑了,他小妻子的小脑袋里不知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把那对小老虎戴回各自的颈间,郑重承诺:“好,月儿,将来我和你一起把这对小老虎放到两个神秘的地方,我还要把我们相恋的故事写上,一起送给有缘人,我知道,我爱你,我的小妻子,你爱我,我们的爱可以用心体会,去感触,不需要任何证明。”说完把月儿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双目交缠,彼此静静听着对方的心跳,爱在无言。
冬天的阳光总是迟缓地从东边升起。月儿今天难得早早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云鹏一双眼睛正痴痴地盯着自己,“相公,你没去练功?你偷懒!”
云鹏坏坏地一笑,“你一双小手紧紧抓住我不放,走得开吗?”
月儿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到他胸膛,忽然改成抚摸,象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云鹏,你这怎么有两道细小的疤痕?我再找找,哪还有疤痕?”终于又从肩头发现一处,抬头看着他,告诉我这些疤痕的来历。”
云鹏淡然一笑,“小傻瓜,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碍观瞻,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知道我虽然武功不错,可是有时候那些盗匪武功也不会太差,刀箭无眼,有时难免擦破点皮,胸前这两处是为了救陈亮那小子,挨了两介霹雳弹,肩头是有一次被剑划了一下,我这么壮,没几天就养好伤了,不用担心,我呀,生来命硬,一定不会早死。”
“你不能比我早死,不然我会没人照顾,没人管的,我不要那么可怜的活着,我要你等我活够七八十岁后,再说什么死呀活的,一大早你就欺负我!”月儿委曲地想哭。
“好老婆,是我不好,以后决不再提这字,先起床。”路云鹏看看天色,耐心地给她穿上一件件衣服,唯恐坐在床上的老婆冻着。
月儿看着他展颜而笑,“以后,身上不许添任何伤疤!不然,我温柔娴雅的陈月儿会把你休了,免得你让我担心。”
路云鹏四下寻找,“哪有温柔娴雅,哪有端庄大方的陈月儿,我怎么没看见?”月儿学着卿卿小姐看三皇子的样子,故意娇声细气,“路公子,路公子,我不就是吗?”
路云鹏作了一个要呕的样子,惊叫道:“老婆,你从哪儿学来的这种肉麻样子,马上把它忘掉,不要把我吓跑了。”
“嘿、嘿、嘿这就是淑女,相公,我好不容易找了个版本来学,不要打击我吗?”月儿冲着他扬起魔鬼般地笑脸。
“月儿,我今天要去办一件案子,昨天收到皇宫传出的讯号,我先回来安排你,这些日子你独自在家,我实在有些担心,我想把你送到秀月饭庄,然后和董超、陈亮去办案。把你留下家里,我有些放心不下。”路云鹏心疼地看着月儿消瘦的面孔,不舍地说。
“云鹏,我生来就是刺猬型的人,没人敢惹我的,如果现在去秀月,会让路府的人起疑心的,再说现在还不到回娘家的日子,快过年了,人们会想杭州离京城这么远,没必要巴巴的再往娘家跑。你就放心去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可再受伤,我会担心的。”月儿深怕自己的离开会让大夫人起疑心,影响到云鹏的计划,可是心里又实在不舍得他又去冒一次险。
路云鹏不再勉强月儿,拿起自己轻易不用的长剑,看着自己的老婆,说了一句话:“月儿,我会尽快赶回。”转身就要离去,他怕流露自己过多的离情。
“相公,等一下!”月儿为他整了整衣冠,展出一个迷人的笑脸,冲他胸膛擂了一拳,“记住我刚才的话,一切小心。”定定看着他离去身影,月儿一颗心全系在了他的身上。
大雪,一直在下了两天两夜了,可是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月儿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一直埋到了膝盖。李伯、李妈尽日被大太太派去伺候外出的老爷。剩下她和小桃、福儿三人,足不出户,起初一直被漫漫雪花的兴奋占据着,可是随着雪越来越厚,兴趣越来越低,不知道云鹏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如何度过。
福儿小心地翻弄着火盆里的红薯,小桃在为月儿绣一块汗巾,心灵手巧地小桃把那个水仙花绣得活灵活现,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在这种天气,也只好委曲一下,哪儿都不能去,不过,难得清闲。自那次七公主搜查珍珠衫之后,月儿她们主仆三人很少去别的宅子,连路府诺大的花园也去的少之又少,不过,听说抓住了那个偷盗珍珠衫的一名仆妇,已经被轰出府中,月儿也就没再理会这件事,少去招惹麻烦,虽然不是陈家大小姐的天性,可是最近又爱瞌睡,又想呕吐,闹得实在没有心情。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直奔这个小院,福儿站起来,兴奋地说:“一定是少爷回来了已经出去快二十来天了,算来也该回来了!”
月儿扬起一道柳眉,仔细听了听,“不太像云鹏的脚步声,太急,太慌乱。”
“少奶奶,少奶奶,二少爷出事了,二少爷出事了。”略带哭腔的声音慌乱地喊。
“啊!”屋里的三个女人全都惊慌地跑了出去。
月儿的心快要提到嗓子里了,只见仆人路来福慌慌张张、气喘吁吁地来到她们面前。
来福把一把断剑递到月儿手中,断断续续地说:“少奶奶,二少爷出……出事了,刚才,官府来了两个差人,说是,说是二少爷在追捕几名盗匪时,被困在火海中,被……被烧了,至今死活还不清楚……”
月儿看到那把烧得面目全非的断剑,从那熟悉的剑柄上可以断定,是云鹏的,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天哪!难道苍天如此待她,她不相信眼前的事,云鹏一定不会有事儿,他肯定还活着,自己一定要撑住,云鹏说,她是他的福星,自己要去找他,去把他找回来,“云鹏,云鹏……”她一直重复着。
小桃,福儿扶住差点儿栽倒的少奶奶,看到她脸色苍白地快要融成周围雪的颜色,赶紧劝她:“少奶奶,二少爷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不会的。”
月儿此时出奇地冷静,她吩咐道:“小桃,找阿牛套车,我要去找二少爷,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月儿跟着仆人路来福踉踉跄跄来到门房。小桃、福儿两个丫头几乎追不上她,看门的仆人告诉她,老爷不在府内,大夫人已派人去找三少爷,让他派人去找二少爷。两个黑衣差人已在门房等候多时,一再声称,少奶奶最好亲自去看看,或许能在现场找到二少爷的遗物。“遗物”这个字眼让月儿受不了,不,她要找到的是完完整整、丝毫无损的相公,她要他活着。
不顾小桃两人的阻拦,她一定要亲自去,小桃、福儿紧挨着月儿,坐上路阿牛的马车,跟着在两个差人的马后,在厚厚的雪地上往前挪。
月儿真希望自己此时能长出一对翅膀,她没有落一滴眼泪,她一定要撑住,她一定要撑住,把车帘挂起,任凭雪花飘落在她的身上、脸上、头发上,这冰冷的精灵可以让她保持清醒。
小桃体贴地把那件白狐披风穿在少奶奶身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难道真是红颜薄命,少奶奶这么美貌善良的人要遭受这灾难吗?她心中一直暗自祷告,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天色越来越暗,路也越来越难走。
一辆马车,在陡峭的山路上跟在两匹马后面,吃力地往上爬。
路阿牛不得不从车上下来,牵着前面那匹不断唏唏直嘶的马,一边扬鞭,一边往前挪。下坡了,马车飞快地往前滑着,三匹马也轻松了起来,往前飞奔,路阿牛拼命想拉住飞奔的马车,只见一个闪亮的东西直奔他的咽喉……
路阿牛粗笨的身躯倒了下去。
月儿主仆三人还没有搞清状况,只觉风声呼呼直响。
马车从山路上摔了出去。
月儿飞了出去,她伸手要抓住什么,可手抓了个空,便失去了知觉……
两个黑衣差人,迅速挥剑砍倒两个挣扎着搀扶月儿的丫头,用披风包住头上还淌着鲜血的月儿,和前来接应的几个黑衣人,迅速消失在风雪中。
雪下得正紧,几乎盖住了地上三具尸体,一滩鲜红的血迹也迅速消失在雪中……
天黑了,此时象一个阴森森鬼域,没有人知道在离京城七、八十里远的山路上,发生的这桩血案,白雪,几乎掩盖了所有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