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背叛的左手 > 47 第47章藏秀与守拙

47 第47章藏秀与守拙(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九州-中间人 烈,真爱你 两人变成两只 悲从衷来 我做秋萤印君心 抢手总裁 恶魔的颤音 绿了樱桃红了芭蕉 穿越之生生世世爱 今生只爱你

心里转过千百般念头,我缓缓转身,神情复杂地面对这个与我相伴将近十年的枕边人,眼睛里全是无声的疑问:“海天,为什么?”

然而,当我看到海天的第一眼,满心的怨气烟消云散。才不到十天,海天象是老了十岁,估计是为了赶时间,乱成一团的头发显然没梳理过,满脸胡茬都快成络腮胡了。也许是因为行李太沉,一向挺直的背脊有点驼,宽阔的肩膀往下坠,外套挂在手臂上,整个人喘着粗气,这么冷的天额头已经见汗,还保持着迈步的姿势,见到我却还是对我展开一个大大的舒心的笑容,偏偏这一笑眼角的纹路道道深刻,让我的心蓦然一酸。海天,你终究是不明白我跟父亲之间的恩怨。

父亲的名字莫藏秀乍听很像女孩子,巧的是母亲却有一个颇为男性化的名字利守拙,不知是否命运的安排,藏秀与守拙竟然意外的暗合。如果不是悲剧的结尾,他们之间的故事几乎可算一个浪漫唯美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出身农家读过几年书的穷小子为了出人头地毅然从军,在回乡探亲的火车上与年轻的女大学生一见钟情。那时的火车跑得慢,三天两夜的相处引出两人以后二十几年的情缘。出身书香门第的母亲还为此与家人闹翻,即使双方后来恢复邦交,彼此之间也埋下心病,反正我印象中打小家里跟外婆外公家总不大来往。

多年后舅舅为表哥的事找父亲帮忙。父亲帮是帮了,但在背后给我说起当年舅舅当着他的面叫他“农尻(这个字读kao)”,还说他指甲缝里牛粪还没洗干净就想抢利家的掌上明珠,如今还不是要放低姿态求着他这个“农尻”时,语气里难免透露出一丝扬眉吐气的快意。

说起来我的父亲家里虽穷,但人才出挑,相貌俊朗,头脑灵活,谈吐出众,更兼根红苗正成分好,也算一支潜力股,桃花运不见得比我妈少。双方身边都不是没有更方便更适合的人选,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对方,选择了十几年的分居与等待,主要靠鸿雁传书维系两地相思。

那时的中国调动工作难于上青天,饱受离别之苦的也不只是我的家庭。许是当时的人思想单纯,许是那时选择少诱惑也相对较少,很多夫妻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对于我们这代人,或我们的下一代来说,不要说十年分居难以想象,就连分开十个月可能都会变生肘腋。最起码像我这样的人是做不到这样的执著守候。

按照政策只有营级以上干部的家属才可以办理随军调动。父亲是在我快八岁时才升到这个职位上的。幸好母亲在大学任教,有相当长的寒暑假可以远赴父亲的驻地探望厮守,才不至于让父亲完全缺席我童年的成长。但我跟父亲的感情相对于我跟母亲要疏远一点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跟父亲不够亲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念念不忘想生个儿子传宗接代。母亲却没有这种封建思想。当时计划生育还没有强制执行,但母亲一个人拖着孩子又当爹又当妈实在辛苦,加上微薄的工资还要孝敬公婆照顾父亲乡下的兄弟姐妹,入不敷支,所以尽管她怀了第二胎,考虑再三还是没要。父亲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总说那多半是个男孩。懂事后我听到过他们私下的谈话,不是不伤心的。不过从小到大父亲对我还算是疼爱有加,也并没因为我是女孩子就放松对我的教育。

父亲的名字叫藏秀,但他的商业才能早在部队上就初露锋芒,把一个帮助安置随军家属的半死不活的简陋作坊式加工厂搞得有声有色。然而父亲真正发迹还是他转业后的事。

父亲升职后,母亲虽然得以办理随军调动,但由于父亲驻地所在的小城连大学都没有一所,就更找不到与她的专业对口的工作,所以母亲只能调到离父亲最近的一所高校任职,依然是天各一方。与以前唯一的区别是,两人之间的距离由三天两夜的火车变成两三个小时的汽车。两人成了周末夫妻,我也逼于现实,早早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这样的情形当然不能让人满意,因此父亲不顾部队的挽留,早谋退路。

在父亲转业前夕,母亲借调去了上海一所著名高校,本来有机会留下,却因为父亲找不到适合的接收单位,不愿再经历分居之苦的两个人一起去了更偏远的西南城市我的母校就职。父亲读过军校,但在知识分子成群的大学,以他的学历也只能分到成人教育学院分管行政,发展颇为有限。

当时成人教育刚刚放开,父亲看到其中的商机,没过多久毅然辞职下海,从最初的高教自考补习班开始,逐步扩大业务范围,举办各种证书班,函授班,电脑学习班,也不是没干过挂羊头卖狗肉的事,但父亲的补习班事业还是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趁着留学热潮兴起,除了各类外语补习班之外,父亲更开办我们所在的城市第一所贵族式全封闭外国语学校,引进外教,并与美国一所二流大学签订合同,为毕业生办理留学事宜。

在各类外国语学校和贵族中学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时,父亲又毫不犹豫地将该校脱手,全面进军地产业,还购入一家濒临倒闭的药厂。父亲的投资方向十分正确。在我出国之前,父亲的名字及其产业在我生活的那座城市已经具有相当的影响力,而那些煊赫一时的贵族学校早就纷纷倒闭。

不得不佩服我的父亲。除了战友多一点之外,父亲在当地可说毫无背景,能取得今天的成功跟他的眼光精准、手腕独到、富于决断力是分不开的,当然也借了改革开放的东风。可是,母亲全心全意的信任与支持也功不可没。从最初毫不犹豫拿出全部存款,到父亲不慎上当受骗,栽了人生中第一个大跟头,全部人都泼他冷水的时候,母亲却安慰他吃一堑长一智,不声不响向好久不曾联系的娘家借钱,还多方奔走拜托大学同学帮忙追回了部分款项。

要知道母亲是个书生气十足,天真到接近于迂腐的人。记得有一年评职称,尽管母亲方方面面都达到要求,无论考试的成绩还是发表论文的数量和质量都是同侪中的翘楚,却因不通世故,被人刁难,本来完全可以通过关系活动一下,母亲却始终不肯低头,还说宁可不要这个职称,对方要是做得更加过分,干脆到北京上访。后来还是父亲瞒着母亲背后托了人才顺利解决。可这样天真执拗的母亲为了父亲的事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连父亲自己都感到意外。还不要提母亲为了更好的照顾父亲,最后把自己热爱的工作都辞了。

悲哀的是,所谓“男人一有钱就变坏”,我的父亲也未能免俗,走上了大多数暴发户的必经之路,妄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见过我妈的人我的人大多觉得我们很相像,不光是长相,就连性格也像;说我们温和冷静,遇事忍让谦冲,脾气也好。那是他们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母亲。母亲是我见过天底下最温柔最为人着想最不善于吵架的女人,倒也不全是懦弱,一方面固然是因家教良好,另一方面是她性格恬淡,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跟部队院里长大不肯吃一点亏的我根本不同。

除了偶尔会被淘气的我逼得露出穷凶极恶的狰狞面目,绝大多数时候,母亲对学生对同事对亲友表现出来的都是温婉娴静的淑女形象,跟他们那个造反有理的年代完全南辕北辙。母亲和父亲也极少拌嘴,就算生气,母亲最多不过采取不说不笑不吃饭的三不政策。结果往往是父亲先低头,哄小孩一般把母亲亲手抱上饭桌。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到这么肉麻的场景是我大学四年级时。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家庭出现裂痕我并不清楚,却始终记得父亲第一次对我提到那个三陪小姐时毫不在意的口吻:“农村来的,小姑娘比你年纪还小。挺能说的,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父亲从不对我隐瞒他应酬交际时出入于度假村□□的事实。早在我十四五岁时父亲一度想把我培养为他的接班人,希望将来我读企业管理,觥筹交错之际也常把我带在身边。

其实我虽然说不上舌灿莲花,比起我母亲的不善交际要稍好一些,必要时也能说点吹捧逢迎阿谀之辞,加上年纪小,样子乖巧,很多人还是要给我一点面子。但我一来不喜欢那种场合,二来不认为自己有经商做生意这方面的天才,也从无女承父业的打算,三来我想读傅彬担任辅导员班主任的专业。多次向父亲表示过我的立场。只为了帮父亲挡挡酒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出席。父亲总不死心,直到他见识过我的酒量,才对我彻底失望。

在中国,绝大多数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我父亲随随便便也有一斤白酒的量,我却很不幸的继承了母亲的基因,酒量不是一般的差。很多人形容自己酒量差,叫做一杯倒,而我呢,可说是半杯倒,而且这半杯,不是白酒红酒,甚至不是啤酒,而是半杯醪糟米酒,就足以让我头昏脑胀,云里雾里。

不过我虽然不再跟着我父亲外出应酬,对生意场上的那一套还是有了基本的认识,左右不过是吃喝嫖赌。何况按照父亲本人的说法和我跟他一起出入现场时目睹,他从来不跟小姐们勾三搭四,就连跳舞唱歌都少,大部分时候他都在酒桌和牌桌上。父亲的牌技出神入化,虽然在牌桌上他通常都在输钱,但怎么输,输给谁,输多少,那也是一门学问。只有逢年过节跟几个自家兄弟和战友聚会时,父亲才会痛痛快快赢两把,往往又很快被人赶下赌桌。

总之不管要应酬的是什么人,父亲每次都尽量在十二点之前回家。至于他会不会在背后跟小姐开房,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我老担心“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也很难容忍这样的事发生;但作为父亲的女儿,我只能相信就算他偶尔有逢场作戏,也不会危及到我们的家庭和母亲的地位。

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只是个比我还年轻的乡下来的三陪女郎,陪着某局长吃饭时坐到父亲身边。据说还是个雏,有一段催人泪下堪比言情小说的不幸遭遇,所以回家时父亲顺嘴给我提了提,那时谁也没想到她会成为我父母婚姻的终结者。

一听说这事母亲疯了。用天塌地陷来形容母亲的感受绝不过分。母亲是个单纯的人,一生中只有父亲这一个男人,父亲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信仰和唯一的执念。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爱固然伟大,但母亲不是神,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付出全部心血,也要求对方一心一意。更何况就连神爱世人,也要求世人信它,且把它当作唯一。

一辈子没跟人吵过架的母亲跟父亲吵翻了天。就为母亲气头上骂了那个女人两句,父亲居然动手扇了她一个耳光。母亲完全气疯了,回过神来立刻去厨房提了菜刀要砍父亲。我也气得半疯。任谁也接受不了自己的老爸勾搭上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三陪女吧。

我知道如今的我已经没有资格指责他的出轨。家学渊源,我找的Mark也比我年轻很多,且有一段荒唐的过去。可能我身上流着的就是背叛者的血液。但当时的我还是为父亲的翻脸无情而痛心疾首。我虽然拦住母亲的菜刀,但难免对父亲横眉怒目,戗指质问。父亲干脆把我也恨上了:“你们娘俩都是一伙的,都恨不得老子死在眼前。”抬腿就出了家门。

那是一段惨烈无比的记忆。无休止的争吵,擦不干的眼泪,原来所谓的幸福就这么易碎。母亲坚决要离婚,即使净身出户。父亲最初也许是不情愿的,后来吵烦了,也就狠下心来。

现在想起来母亲处理这事的策略实在大错特错。明明心里放不开,却偏偏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既然狠心壮士断腕,就应该放开怀抱,从头开始。该为自己争取的权益,也不懂得为自己争取,徒留给女儿无尽的遗憾。

我们每每听到别人的故事总会对别人的行为品头评足,应该怎么怎么做,不该怎么怎么做,可是身在故事里的人却往往做不到这样的理智冷静沉着。

离婚的时候母亲只提了一个要求:“你跟谁好都行,我只要求你不能跟那个女人结婚。”父亲爽快地答应了,我却只能暗自苦笑。

目 录
新书推荐: 不正经事务所的逆袭法则 至尊狂婿 问鼎:从一等功臣到权力巅峰 200斤真千金是满级大佬,炸翻京圈! 谁说这孩子出生,这孩子可太棒了 别卷了!回村开民宿,爆火又暴富 我在泡沫东京画漫画 玫色棋局 基层权途:从扶贫开始平步青云 八百块,氪出了个高等文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