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无心（1 / 1）
永琳到钟粹宫打了一转，再次嘱咐了那些已经被嘱咐过无数一次的受皇太后和皇帝双重交代的皇后宫人。然后，永琳还是去了慈宁宫。这次没有亲自试药，太皇太后或许也有些后悔，但是她也不是能够拉下脸皮来道歉的人，而永琳，向来是小气的，已经冷了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次贴上去讨好。祖孙二人隔着帘子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永琳又拜托和安公主好生照顾太皇太后。然后，打道回府。
次日，永琳命人收拾了一些东西，有的送到和端公主府，剩下的暂且放着。
瓜尔佳氏不用永琳派人来请，一大早就来了公主府。永琳留她用了饭，这才启程往成亲王府去。虽说都在内城，可是两座府邸偏偏分布在内城的两端，路上倒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到了成亲王府，侧福晋梁氏带着人迎接出来。在小花厅坐下，梁氏对着永琳和瓜尔佳氏，也没有说出什么来。永琳看着瓜尔佳氏坐立不安的样子，微微一笑：“侧福晋，听说嫂子有些胎气不稳，忠勇公夫人心里极为担心。”
梁氏笑道：“原是夫人多心了，难道偌大的成亲王府还会亏待了王爷的嫡福晋不成？更何况嫡福晋还有身子呢！爷走的时候，把嫡福晋和刘佳福晋托付给我，难道我还敢不尽力不成？”
瓜尔佳氏有些讪讪，虽说她是公爵夫人，可是对着一位亲王的侧福晋，确实无处使力。
永琳打圆场：“额娘既然来了，就去陪陪嫂子也好。”
梁氏点点头，便有几个小丫头陪着瓜尔佳氏往正房去了。
永琳和梁氏算不上熟，承正五年梁氏随着永瑆出宫建府，她也经常进宫请安，可是彼此间也只算是点头之交而已。但是永琳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梁氏能够无子而封侧福晋，跟了永瑆多年的也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永瑆似乎更信任她而不是怀孕生子的嫡福晋和侧福晋。据瓜尔佳氏所说，梁氏还收拢了成亲王府的下人，那么梁氏应该不算愚蠢甚至还可以说是很聪明的，怎么会弄出这样的事来？
梁氏看着永琳用盖划拉着茶盏里的茶叶，百无聊赖的样子，以她的聪明劲自然知道永琳不愿意管兄长的家事，多半还是看在自家婆婆的面子上才肯陪着走这一遭。梁氏不由一笑：“长公主，若是不嫌弃的话，就由奴才陪着您逛逛咱们府里的花园？”
永琳站起身：“十一哥的雅致在兄弟姐妹中也是头一份了，侧福晋既然相邀，哪有不从命的道理？”
成亲王府的花园的确是挺雅致的，白兰花幽雅地生出花枝，荷塘里的莲花也露出花苞来。永琳赏玩着诸般景致，觉得这是自己穿越过后见到的最有底蕴的花园。至于宫里的御花园，倒是花团锦簇了，可是更像花圃，别的亲贵家的花园，由于满洲人的喜欢艳丽色彩的习性，不说也罢。
永琳也不由出声称赞：“这园子很有些意思。侧福晋果然是冰雪聪明。”
梁氏微笑谦让：“这都是爷的稿子，奴才不过照着葫芦画瓢罢了。”
永琳笑道：“侧福晋过谦了。”就算是照着样子来，也需要足够的默契才能把纸上的设计不失其神的弄到实地上。永琳知道自家那位无良皇帝哥哥惯爱给兄弟们派差事的，永瑆几乎就没有多少时间停留在自家府邸，难得梁氏倒是真的了解永瑆的品味喜好。
梁氏幽幽一叹：“可惜福晋倒不喜欢，几乎想要毁了这园子，爷走的时候还真不放心这花园。”
永琳抿唇一笑：“福晋不是忙着养胎吗？”
梁氏笑容艳丽：“可不是，如今府里两位孕妇，除了刘佳氏时不时来逛逛，福晋倒不爱来。”
一个淑嘉皇贵妃留下的嬷嬷道：“福晋就是气性太大了些。要不然爷也不会总想远着她。”
永琳不接话题：“福晋胎气不稳，据我猜想，总是心情不舒畅的缘故。侧福晋也看到了，忠勇公夫人母女情深，只怕今日见到女儿就舍不得走了。”
梁氏自然明白：“那，不如请忠勇公夫人就在府里住下来，免得母女彼此悬心，反倒不利于保养。小阿哥好了，这府里才能好。”
永琳点点头：“那多谢侧福晋行这个方便了。”
梁氏还要留饭，永琳推说还有事，命人告给了瓜尔佳氏。
梁氏也不很留，她也是知道永琳暂掌宫务，倒是真的脱不了身。
瓜尔佳氏命人回府取了一些用具以及药材，果真在成亲王府住下来，既照顾女儿，同时看顾外孙子。
永琳回去的时候，绿儿失笑道：“看来这个侧福晋并不如何难缠啊。倒是成亲王福晋，看来小气量了些。”
永琳看她一眼：“正是如此，才能见得梁氏不好惹呢。”换做任何一个妻子，发现另外一个女人比之自己跟丈夫更有共同语言都不会好过吧。梁氏既然敢让瓜尔佳氏进府，到底是有恃无恐呢还是坦荡无私呢？永琳觉得如果是单纯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的话，这出大戏还是挺好看的。可惜，自己也是戏中人呢！
绿儿静默了一阵，见永琳不说话，惴惴道：“公主，您在想什么？”
永琳十指交叉：“我在想，如果福康安有了别人，我会是什么感受？”
绿儿吓了一跳：“公主，您别胡思乱想啊。”
永琳微微叹息一声，不说话了。有些时候，有一个能让你为之牵挂担忧的人也不见得是坏事，起码会觉得活着还有些意思。而自己的悲剧在于，或者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和福康安算是天生一对，可是自己却无心意。或者说，她可以履行着妻子的责任，却永远生不出别的妻子对于丈夫那种依恋和在乎。福康安之于她，更像是一个合法的同居者，比如后世里共同租住房舍的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