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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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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卡捷琳娜二世与她的美国情人:爱情与荣誉 兰德尔·华莱士/著 路旦俊 胡泽刚/译

本书作者美国作家兰德尔·华莱士是夺得奥斯卡五项大奖且历经多年仍好评如潮的好莱坞电影《勇敢的心》的剧作者及小说作者,同时也是轰动一时的卖座大片《珍珠港》的编剧及导演。

故事围绕着一位美国的爱国英雄展开。英国人为了镇压美洲殖民地的革命,向女沙皇请求支援20000名步兵,他的任务就是穿过俄国大陆去劝说她,他经历重重磨难,旅途中先后遭到了狼群、杀手与哥萨克的拦截。书中还将重点描述叶卡捷琳娜二世的爱情生活,她是彼得三世的妻子,原名叫索菲亚,是德国一个亲王的女儿。1762年她发动了宫廷政变,秘密处死了自己的丈夫,从而登上沙皇宝座。她的私生活荒淫无度,最有名的当属宫廷中的“实验者”了,就是把男人带到她的床上试用,以决定他们是否够格成为沙皇的情人。

人民文学出版社

第一章 俄国北部

第一声狼嗥划过空旷的夜幕,震动着冰冻的空气。声音很弱,弱得就像熹微的星光宁静地照着冰雪覆盖的蓝色原野;声音很朦胧,犹如脑海中回忆起已经去世的情人。但是,这声音也像星光和记忆一样无法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假若我的眼前没有浮现出一个鬼魆魆的面容,我可能不会相信这一声嗥叫的存在。可是马儿在奋力地赶路。

我叫基兰·塞尔科克,我的朋友谢尔盖·戈尔洛夫和我一样,也是为钱卖命的雇佣兵。两年来,他教会了我许多有关当骑兵打仗的窍门;现在,他又带着我在他这广袤而神秘的故乡穿行。此时,他和我并肩坐在一个敞蓬雪橇上,身上裹着几条毛毯。我们的对面蜷缩着一个肥胖的商人,他的背后是戈尔洛夫的车夫佩奥特里。佩奥特里是一个很不显老的俄国农民,他娴熟地拉着缰绳,两匹马在他的指挥下轻快地奔驰了整整一个长夜。此时的我正在俄国繁星璀璨的夜空下冻得瑟瑟发抖,而我的故乡远在五千英里以外的美利坚。我的父亲一定待在弗吉尼亚殖民地一个小农庄中,在家中的火堆旁取暖吧。至少,我希望如此。我极力不去想我的父亲,因为我听说身处险境而梦想舒适是不明智的,况且我感觉到马儿听到狼嗥后非常害怕。

佩奥特里的喉咙里咕哝着马的名字,说它们都是不听话的蠢货。虽然他讲着我听不懂的俄语,但我能大概猜出他的意思。其实,他对这两匹马很有感情,看到它们害怕就赶忙拉紧缰绳,在它们的头顶上噼啪地挥舞着鞭子。马儿果然镇静了下来,继续快步跑着。

马蹄踏在覆盖着积雪的路面上,发出低沉的响声,而雪橇底部的滑板溜得很快。路旁的树枝不时地在我们与银色的月亮之间掠过。除了风的呼啸声,夜晚像死一样地沉寂。我当时以为只有我和马听到了那一声嗥叫。这时,坐在我对面的那个叫潘特金的胖商人大概并不感觉到冷,也不害怕,把裹着嘴巴的斗篷拉开,暗笑了一声,用法语说:“还有多远?”

“住嘴,”戈尔洛夫透过裹住面孔的法兰绒回答道,“不然,我们就让你用脚步去丈量还有多远。”

潘特金将目光转向别处,重新遮住结着霜花的虬髯和鼻子。这时他髭须上从鼻孔到嘴唇之间两条长度相当的小河已经冻成了冰,唯一没有遮盖住的两只眼睛注视着身旁掠过的树木。大前天他在里加【里加:拉脱维亚首都。――译注】加入到我们中间的时候,戈尔洛夫让他坐在车夫的身后。我当时以为他坐上了最好的位子,因为前面有人挡风;但我很快就发现,马儿在奔驰的时候,有旋风侵入到敞蓬的雪橇上。戈尔洛夫和我把头靠在高高的、弯曲的靠背上,纹丝不动,而潘特金眼看着消失在我们俩背后的道路,脸上却遭到寒风的侵袭。那天早上我曾提出跟他换位子,戈尔洛夫听后笑了,而潘特金只是瞪了我一眼。现在我很庆幸他当时没有答应。自从日落到现在,我的双脚已经冻得毫无知觉。

黑暗中又传来一声嗥叫。潘特金瞥了我一眼。

那两匹马打了个寒战,奔跑得更快了。这一次佩奥特里没有勒住缰绳。雪橇似乎轻了许多,底下的滑板飞快地向前滑行着。我对戈尔洛夫说:“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才到下一站呢,不过——”

“二十俄里,”戈尔洛夫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潘特金仰头看着树梢,仿佛对此并不在乎。

经过换算我得知二十俄里等于十二英里。“我不了解你们国家的冬天,也不了解你们国家的狼群,不过我知道如果他再这样跑二十俄里,这两匹马非送了命不可。”

“这是俄国马,”戈尔洛夫说。他没有撩开嘴上的衣服,也没有看我。

在上一个驿站里,站长耸了耸肩,让我们要不在他那里过夜,要不就赶着这两匹已经跑了八个小时的马继续前进,因为他刚刚把一对没有用过的马租了出去。戈尔洛夫听后,掐住了他的脖子。站长苦苦哀求,用俄语嗫嚅着什么,不停地重复着在我听来像是“早”的单词——自从过了边界,我们一直在赶路。戈尔洛夫把那个家伙撂在屋角,耸了耸肩膀,跑出来命令佩奥特里去赶原来那两匹马。我坐在炉火边,喝着热啤酒,驿站的站长咧开嘴,对潘特金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放声大笑。潘特金走到我跟前说:“站长认为我们可能会赶上前面一辆雪橇。然后就可以用他们的马。他觉得这事儿很逗。”然后,潘特金看了我一眼,那表情和往常完全一样。

马儿继续奔跑着。我在雪橇的木头底板上跺脚,感到一阵很舒服的疼痛。我第三次跺脚的时候,仿佛是回应,远处传来狼的叫声。佩奥特里在马背上抽了一鞭,让马儿全速前进。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刺耳的的嗥叫——我想大约是来自身边的树林;然后四面八方都是狼嗥:前头、脚下、头上。鞭子在雪橇的上方呼啸,然后在两匹马的中间噼啪着。

戈尔洛夫坐了起来,抬起头来迎着风。我也跟着他向前倾过身子。就在他慢慢地朝我转过脸来的时候,我发现他黑色的眼睛里只有一丝亮光——那不是映着白雪而发出的光亮,而是热血沸腾的表现。

佩奥特里勒住缰绳,雪橇停了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远处紧靠地面的某个地方裂开了一道通往地狱的缝隙,一伙魔鬼吵吵嚷嚷的喧闹声传了出来。不过,由于雪橇停了下来,呼啸而过的寒风随之消失,那些从飞驰而过的原野上传来的、在我们周围萦绕的声音也沉寂了下来。在令人困惑的宁静中,戈尔洛夫和我都站起身来,昂着头。我说:“不是在后面。”

《爱情与荣誉》第一章(2)

“对,”戈尔洛夫回答道。“是在前面。”

车夫座位的两边各挂着一盏用动物油脂作燃料的风灯。戈尔洛夫走到潘特金身边的座位上,取下一盏,举在手上。

“佩奥特里。走!【原文为俄语。――译注】”

佩奥特里用舌头发出格格的声音,马儿开始蹒跚而行。戈尔洛夫用另一只手稳住身体,那个商人挪到了座位的正中间。与此同时,我走到角落,面对着戈尔洛夫,望着身后黑魆魆的道路。左边那匹骟马使劲用自己的口鼻顶着枣红色母马的肩膀,而母马则朝旁边跳跃。佩奥特里用力拽了一把左边的缰绳,敦促它们继续前进。两匹马又慢慢地放开了脚步。

发疯似的狼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随即又停息了。马儿止住了脚步。戈尔洛夫把风灯举得更高,身体前倾。

一团团圆形的火光在我们的前面闪烁,有一百对之多,都朝着我们这个方向,一眨也不眨。是眼睛。

我的身边“砰”的一声手枪响,火光似的眼睛一下子散开来,在空气中、在一排排的冷杉树中漂移。我转过身来,发现戈尔洛夫在斗篷下面给手枪换子弹。我一直没注意到他还带着手枪。

枪声穿过了宁静的旷野,仿佛整个幽暗的世界是一座空荡荡的大教堂,而黑色的火药喊了一声“死”!——四周的树木、白雪和边缘泛着月光的云团仿佛都在这枪声中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息,然后陷入了一片寂静。

“走!【原文为俄语。――译注】” 戈尔洛夫唧哝着。佩奥特里通过手上的缰绳把自己的意愿传达给马匹,马匹驯服地遵从了。现在我们可以听到马蹄踏雪的每一声脆响。

我们的雪橇驶到另一辆雪橇的尾部跟前。佩奥特里压低了声音,恭敬地将马赶到左边,与另一辆雪橇掉在地上的挽具并排时才停了下来。挽具掉在地上的那里本该站着马匹。佩奥特里举起了右边的那盏风灯。我走下雪橇,跳到雪地上。戈尔洛夫在我的后面,靴子踩在雪橇底板上砰砰作响,然后嘎吱一声跳下来站在我的身边。

看到成堆的骨骼,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既没有说话,脑子里也没有任何想法。挽具的缰绳套在那两匹马的骨架上,把它们捆成一团,没有一丝肌肉和软骨使之成为马的形状。雪橇的辕杆朝上,穿过车夫的座位,一直伸延到雪橇空空的舱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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