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一人一杯,先醉者要答应对方一件事。”
“好呀!”夙莘爽快地答应,眼珠一转,又笑道,“小姑娘可别后悔,你若输了,说不定我会要你陪我四处流浪,天天陪我喝酒。到时候,你想见我们小紫英一面都难。”
东方袖微微含笑:“前辈答应的太快了。若是我赢了,说不定会要前辈从此戒酒,不知道这件事对您来说会不会太为难了?”
夙莘怔了怔,随即抚桌大笑:“哈哈,有意思,我赌了!”说着,已经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东方袖却先啜了口茶,又夹了几筷面前的菜肴,才喝下自己面前的那杯:“前辈若是一味这样空腹猛饮,我看八成是输定了。”
夙莘执杯的右手顿了顿,喃喃道:“这小姑娘,果然是心眼儿太多。”
紫英接到东方袖悄悄递过来的眼色,微微颔首放下心来,侧身转向一直一言不发的玄凌:“师伯,弟子有一事请教。”
“呃!”玄凌似乎有些心神不属,怔愣一下才道,“什么事?你说吧。”
“震灵兽,琼华生。昆仑巅,四季融。这几句话师伯可曾听门内前辈或仙界之人提过?”紫英料想师门之内或许无人知晓,却希望仙界之中有所传闻。
玄凌摇摇头道:“这个从未听过。仙界不同于神界,我所在的天纪宫只掌管百灵仙草和仙丹圣药,其间都是飞升得道的修仙之士和妖仙灵兽。或许见闻广博,却不可能像神界正神般洞察人世一切根本。”
紫英略一沉吟,迟疑道:“弟子的师侄云天河,为救昆仑山下百姓,用后羿射日弓射落琼华,为天火伤及眼睛。不知师伯可有仙家灵药救治?”
“此事我已知晓!”玄凌深深叹息,无奈道,“那孩子的眼睛不是受伤,而是逆天而行的惩罚。既是天罚,除非能请得天帝免罪,天上人间任何仙丹都无济于事。”
话至此处,旁边兀自和东方袖拼酒的夙莘一拍桌子,冷笑道:“什么混账东西!”却不知她骂的是玄凌还是天帝。
玄凌神色未变,眸光却落寞黯然,将手边已经凉掉的雪茶一口吞下:“紫英,此事......我无能为力。”
紫英早有所料,仍觉心中骤然一片冰凉,沉声道:“善心反遭天谴,人命视若草芥,这便是神界所谓的天道吗?”是恨是怒,已经分不清楚,就算琼华坠落的那刻,也不曾这样愤愤难平。师门或许有取祸之道,天河何辜?他自己可以豁达开朗,不去在意,慕容紫英却无法释怀也无法坦然接受。
夙莘猛灌了口酒,东方袖垂首默然。
只有玄凌目光骤然变得犀利如刃,灼灼地凝视紫英:“天道自来公正!只不过操之纵之的那些神灵未必如此。这也正是我留恋人间,迟迟不上天庭的原因。紫英,我问过你的问题你可曾好好想过?神界如此作为,你如今仍坚持想求仙问道,坚持要重振琼华吗?”
他字字句句都敲在紫英的心上,瞬间驱散了一时的迷惘愤慨。
紫英默然片刻,明澈如水的目光直视着玄凌,清清楚楚沉静从容地答道:“弟子往日以求仙问道为平生之志。如今,只愿循天道,问正道,不求仙身,不求飞升。尽一己之力重振琼华,也不为师门旧情,只希望琼华道法能传扬天下,使之用于侠义,为善去恶。”
“好!”玄凌眸光一亮,击掌而笑,“若果真如此,我必倾力相助。”
紫英心中一热,拱手为礼,谦谦道谢。自相识以来,这位师伯便对琼华颇有微词,孰料如今却是第一个明言相助之人,当真是世事难料,变化莫测。光复琼华虽路途遥遥,千难万险,又焉知不会柳暗花明?
东方袖和夙莘早已停杯投箸,笑看这两人三言两语论定大事。
“哼!你能帮得上什么忙?”夙莘故意收了笑容,讥笑道,“偷偷溜出来的仙界小喽啰,再不回去,怕是自身都难保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本来还想多写点,因为这里全是对话。
可是,太累了,先到这里吧。
变亦未变(无奈修文)
“仙界一日,人间一年,算来已经有一个多时辰,确实是该回去了。”玄凌对夙莘的嘲弄恍若未闻,挥手笑道,“不过,既然能够溜出来一次,自然就可以有第二次,大不了丢了这仙界封赏的差事,再回人世做个凡人,倒更逍遥!”
夙莘已微有醉意,面上神色悲喜莫辩,一口饮下杯中酒,才轻哼道:“别人做梦都想上天做神仙,你成了仙,又巴不得再做凡人,真是好笑!”话虽如此,语气明显柔和了下来。
紫英凝眉不语。来来去去随心任性,是仙是凡皆留性情。这份自在洒脱,只有鬼界曾有一面之缘的云天青可比,二人际遇有天渊之别,却都在逍遥随意中蕴藏了真正的悲天悯人之心。偏偏自己在琼华十几年所学所见,恰恰与之相反。所谓求仙问道,终究是把求仙,放在了问道之前。
“紫英,你在想什么?”玄凌捕捉到紫英平静淡然的目光中闪过的沉思,问话中竟隐隐含了几分希冀。
“缘木求鱼,本末倒置!”当日琼华初见,紫英曾经疑惑为何这位师伯已然得道,却对仙家身份毫不留恋。只数月之隔,亲身历经了他人几世也未见经得的巨变,见证了修仙问道之人可能遭遇的一切,才豁然明白:道为根,仙为果,修行修心,丝毫刻意不得。
玄凌含笑点头,叹道:“琼华之噩,对你未必全是坏事。我如你这般年纪时,还未能如此神思澄明,悟得其中道理。”
“昆仑百姓却是受琼华之累。”紫英摇摇头,蓦地心思一转,“弟子还有一位师侄身染望舒寒毒,师伯可有解救之法?”
玄凌略一沉吟便说:“天纪宫的通络仙草性极温润,当可解人间一切冰寒之气。我明日回去立即设法,只不过,此药在仙界也甚难存活,求得不易。你那位师侄,可得等些时日。”
紫英心中一喜,拱手道:“多谢师伯。待弟子了结昆仑水脉之事,自会想办法寻得阴阳紫阙,暂时克制寒气。”菱纱她,到底有了救治希望,就算天河的眼睛最终无法治愈,至少他们可以开开心心地一起生活在青鸾峰。
“不必如此客套!”玄凌微微皱眉,顿了顿又道,“昆仑水脉之事怕也不易解决。你虽有水灵珠在手,书库的《掌门秘录》中也有施术之法,但我琼华非水灵珠之主,只能发挥三成的灵力。”
“弟子——”紫英刚刚开口,便被哐啷一声脆响打断,目光顺着望去,一地的白瓷碎片散落在夙莘身边,显然是被她不小心推落在地的酒壶。
他和玄凌专心相谈之下,竟未注意到旁边的两名女子已经堪堪喝下了四壶西域葡萄酒,那酒虽然味美,却后劲十足。夙莘初时还偶尔插言,渐渐酒劲上涌,便只专注手中酒杯了。
“好!好!我喜欢你这样的孩子。”夙莘已经目光迷蒙,一手攀在东方袖肩头,“你......听我说......”话至此处,斜眼瞟了瞟同时望着她的紫英和玄凌,目光在紫英身上停了停,眼珠一转,趴在东方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拍着她肩膀,伏在桌上哈哈大笑。若不是紫英眼疾手快拿过了她肘边的杯子,险些又撞翻在地。
东方袖双颊酡红,眼神却清亮得多,显然是占了上风。听了夙莘的耳语,她先是一怔,瞄了眼紫英,随即摇头失笑,仿佛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嘴上应着:“嗯!我,记住了。”
紫英微感不妙,夙莘师叔的性子和东方怪异的表情让他陡升警惕,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左肩被轻拍了一下,抬头对上了玄凌师伯无奈中略带同情的目光:“我去找老板要几个房间,她们,该去休息了。”
“还是弟子前去吧!”紫英先一步振衣起身,缓步出了房门。走廊里穿堂而过的清凉夜风缭绕袭人,直吹得人心神一清。夙莘师叔虽然不羁,东方却是自有主意的人,料来自己根本不必如此疑神疑鬼。
再回到雅间时,夙莘已经昏昏欲睡。玄凌站起身形,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自广袖中散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笼罩了夙莘全身。他只虚空微微抬手,就如同亲自相扶一般,推着夙莘出了房门,按照紫英所示,穿过走廊,走向最右边的客房。
紫英心中暗自赞叹这高深的修为,回首见东方袖依然坐在原处,轻声道:“东方,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倒真是累了!”东方袖舒了口气,自嘲地笑道,“可是现在,我没办法自己走到客房。”
紫英心念一动,忍不住微笑:“看来,你的酒量没有夙莘师叔以为的那么好。”
“你以为我真的可以千杯不醉?不过,我有个好处,”东方袖扶着桌角缓缓站起,左手轻揉眉心,“就算身体醉倒不起,头脑也还是清楚的,这就足够瞒过很多人了。”
“你感觉怎样?”紫英揽着她肩膀,边走边皱眉问道,明显感觉她脚步凌乱。
“还好。睡一觉,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