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茫然失措（1 / 1）
江南易只觉手中一冷，肖寒女已然飘出门去。无暇细想，江南易迈开步子就追了出去。
一见江南易两人都冲了出去，众人都大为感叹，不知所措，只项怀书及瞿莫言两人互对了眼色，意味深长。
肖寒女浑浑噩噩跑出谷外，只觉得天昏地暗，仿佛天地都失去了颜色。此时，她脑中好像擂鼓声声，震耳欲聋，一刻都不能思考。她只知道不能停住脚下步子，要赶快逃离这炼狱般的地方，她只想立即就消失在这人世，但愿一切都未曾发生。
走着走着，肖寒女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一处悬崖峭壁，原来自己恍惚间顺着山路走到了谷顶。一望下去，几乎深不见底。肖寒女茫然的看着崖底，飘飘然觉得就这么跳下去便能一了白了，不用再去管那许多深仇大恨，不用再纠缠在这纷纷扰扰的爱恨情愁里。
就要迈开步子，朦胧间肖寒女仿佛看见师父郭牧的一张笑脸。肖寒女心中叹道，莫不是，师父在地下也想念徒儿了，徒儿这就来找师父。
突然，眼前师父的脸变成两张陌生中年男女的面孔。那中年男子厉声道，寒儿，你竟然认贼作父，你若是到了地下，为父也不会原谅你。那中年女子亦表情狰狞，甚是愤恨。
肖寒女心中大骇，失声大叫。
“爹、娘，对不起，千万不能不要孩儿，孩儿不是有心的，孩儿不知道啊。”
肖寒女大叫之后，跌坐在崖顶痛哭失声。
肖寒女只觉心痛无比，好似被人重捶了一记，伤及五脏六腑，痛不欲生。
亦不知哭了多久，肖寒女才慢慢醒觉过来。想到，地下不仅有她爹娘，师父如今也应该和师叔同在九泉。若就这么下去了，爹娘也不会原谅自己这个不孝之女。就算是得到爹娘的原谅，亦不知如何面对黄泉路上的师父。现下，终是死不得。怎么也要把兄长找到，才能对爹娘有所交代。
想通之后，肖寒女便站起身，抬步欲走。却感到一阵寒风，双手已经被人钳制住了。
肖寒女一回头，看到江南易眉头紧皱，木纳的双眼几乎要蹦出火苗来。只听他怒道。
“寒儿，为什么这么傻？”
原来，江南易追至此听到肖寒女在崖顶大叫，又大声哭泣，最后站起身来，以为她一时之间想不开，欲寻短见，赶快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肖寒女此时内心无比煎熬，私底下异常渴望能扑进江南易怀里，滋取安慰，但心中却有个声音时时刻刻告诫她，江南易就是杀父仇人之徒，万万不可再与他有任何纠葛。
于是，肖寒女一咬牙，甩开江南易的手，冷冷说道。
“我没有。你追来做什么？你我是敌非友，不要再纠缠我。”
说完，狠狠转过身，施展轻功跑了出去。
江南易只觉自己抱住一团空气，双手保持原来抓着肖寒女的姿势，久久无法缓过心神。
肖寒女一口气跑出几里地，终于有些气喘的放缓步子。一回头却见不远处江南易也跟了过来。她秀眉一皱，竟有些赌气。立刻又提气拔腿就走。
这次她没有沿着山路，倒是专挑怪石嶙峋，树木参差的地方走。肖寒女知道江南易双目失明，在这种地方几乎难辨东西，希望江南易能够知难而退。谁想，江南易一步一戳，将近两个时辰他仍然刚刚好就在自己几步之外。
又没过多久，只听得轰隆隆雷公大造。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就撒了下来。肖寒女回头看向江南易，他仍然坚定的跟在自己身后，脚下步子速度不减，却显然是有些凌乱不堪。果然，在她第三次回头的时候，江南易重重跪倒在泥潭里，身上脸上满是污渍。江南易踉跄的直起身子，抽出竹杖点地，右手伸出来向前摸索着继续前进。
肖寒女与江南易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知道江南易性子刚烈，从不在人面前示弱。所以，平日里他总是腰杆挺的笔直，行走如风，即便眼前一片黑暗，类似伸手探路这样自觉可笑的动作，他是从来都不懈做出来的。如今，这一摔，竟让他如此无助，肖寒女实在是心疼的舍不得，但终是握着拳头，继续前进没有加以理会。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雨还不见小。但是两人已经一前一后的来到山脚下一处茶寮。茶寮小厮见肖寒女率先冒雨下山，立刻招呼道。
“姑娘，雨天路滑，不如坐下来喝一口茶吧？”
肖寒女听他一叫，停下脚步，略微一想，坐进帐篷里。
小厮倒了碗大麦茶端到肖寒女面前，接过银子，欠着身走开。
肖寒女双眼直视远方，并不取茶来喝。眼角余光所及之处，看到江南易满身泥污，左手拄着竹杖，浑身湿透的站在帐外不远处。
江南易现下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那有着百合香气，平日里柔声细语的肖寒女正坐在不远处。他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两人冤仇，他只知道，不能就让肖寒女就这么离他而去。
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仔细听着帐篷里肖寒女的动静。雨声阵阵，他听的并不真切，略微探着腰身，竟然勾出一个可笑的角度，但是他并不知道。他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浑身污垢，堪比乞丐，样子十分狼狈。
正在他努力聆听的时候，茶寮小厮撑着伞走出来，和他说道。
“这位公子，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家里可还有其他人？赶快坐进来避避雨吧？”
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江南易走进帐篷，又拽着他坐下，顺手倒了碗热茶，放在他面前。又见他迟迟不动手，以为他不知道茶碗在何处，便大咧咧扯过他的手，把茶碗塞在他手里。
江南易接过茶碗，表情十分尴尬，朝着小厮的方向，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位小哥，我走的急，身上没带银子。这碗茶就免了吧？”
只听那小厮立刻换了副嘴脸，厉声道。
“什么？没钱？一看就知道你是乞丐，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那个小姑娘吩咐我叫你过来，可她只付了自己的钱，你的茶钱还没给呢。真是晦气。去、去。”
说着，就要赶人。
江南易听了，没有生气，却着急起来。
“她没给你钱？那你是说她走了吗？她去哪里了？”
见江南易一双泥手拉着自己的胳膊，小厮大感厌恶，甩开手叫道。
“你这死瞎子，还不拿开你的脏手？快走、快走。”
江南易顿悟，原来肖寒女故意叫小厮来与自己搭讪，趁机溜走。
江南易暗叫不好，立刻拔腿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