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岩,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呢?七年了!我一直没有放弃为你治疗,而你却没有任何好起来的迹象。好想念当年的你,那么英俊儒雅博学多才,要不是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劫难,我们现在该是多幸福啊!岩,你当初只说了句‘有人在害我,你要保护好自己’然后就再也没了下文,到底是什么事呢?就你这么一个纯如净水的人,有谁会害你呢?我查了七年都没有查到一丁点线索,到现在还是完全没有头绪,你快清醒过来,帮帮我好吗?…..”朵芸喃喃自语着,一不小心,脸上的泪又悄然滴落。
范悠,看到朵芸对着那个人招手微笑时,他立刻石化,象个雕塑一般立在风中,除了目送朵芸走进楼内,之外不知该怎么办。“有这么不可救药吗?曾经那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劲呢?全不见了。她早已心有所属,我该转身离去,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我总是隐隐地感应到朵芸她过得并不快乐,她需要我就象我需要她一样。就是直觉,是神给我的直觉!”
“喂!这位同志你不要站在路中间啊,害我差点碰伤你!”一个喉咙绑绑响的大妈正骑着辆车冲着范悠责怪道。
他连忙靠边,看着大妈走向刚才朵芸进入的单元门,赶紧急跨几步追上她,一把抓牢大妈的手臂。
大妈被他吓一跳,“你要干啥啊!”
“对不起啊大妈,你也住这个单元吗?我是想问个事!我有个老朋友叫朵芸,听说她就住这三楼,是长天医院的护士。你认识吗?”大妈警惕地看着他,正想开口说话,忘悠就炒豆子似的飞速解释说:“我是想找她帮个忙,家里有人生重病,想让她帮忙给找个好医生看看。但是我有好多年没联系过她了,不好意思这么莽然去见她,怕她不买我的面子。想不好要不要给她买点什么礼品。你是她邻居吧?能不能给出点主意,她家现在都什么情况啊?有没有孩子啊?”
大妈听到这儿放下了心,说道:“哎呀,你这个同志也真是的,就问这点事,也不用抱着我手臂啊!我以为碰到抢劫的了,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看你也不年轻了,怎么这种事都拿不定主意啊?你总得先跟她联系一下吧!”
“大妈,真不好意思,很多年没联系了,怕她都不理我啊!”忘悠傻呵呵两下,赶紧松了手。
大妈接着说:“你是不是她朋友啊?朵芸,我认识,多好的一个女人,上次都帮我配药来着,怎么会不理人啊!她丈夫脑子被撞伤好多年了,现在不谙人事就跟个孩子一样,还经常要生病。朵芸为他的身体操碎了心,真难为朵芸这孩子啊!算了算,都已经不离不弃七年了!唉,你要不就给她丈夫买点补品吧。”大妈说完就管自己回家去了。
范悠听了,呆住。
第九章 就要活得够精彩
七年!多少婚姻,都被七年之痒击破打碎,或伤痕累累或万劫不复。而朵芸,长长的七年之中,对病中不暗世事的李岩不离不弃,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外表看上去还象个小姑娘一般的女人,她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呢?现在想起来,她嘴角那两个小小的梨窝里,不仅是俏皮,而且好象是装满了坚韧和勇敢,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她都曾经历了一些什么呢?
带着许许多多的迷惑,忘悠回到钱旺的排屋。总共三层的小楼房,一楼和二楼都是公司的办公室,第三楼的面积只有楼下的一半,那里被钱旺装修成了卧室。他径直上了三楼,大家都已经下班,这里黑暗一片,悄无声息。进了房,他连开灯的心情都没有,冲着床就倒下,却又辗转反侧。黑夜就象一个巨大的黑洞,把忘悠吸进了无边的寂寞里。思绪就如洪水般泛滥,一连串的问题涌过来,想停都停不了。该不该继续找她?会不会打搅到她?会伤害到她吗?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忘悠一想起朵芸,心就不知该如何安置。
还有那张照片,白天找到它时,那种兴奋感,现在全都消失无踪。在无边的黑夜里,人总是容易变得既脆弱又伤感。这么多年来,他感觉自己就象尘世间的浮萍一样飘啊摇啊,现在,虽然双亲已经不在,但毕竟是有希望找到他们曾经生活过、自己出生时的地方了,但在这终于快要找着自己根的时候,却又不知到底还有多少人生可供自己支配。三个月很快就会飞逝而过,说不定真的就要魂飞魄散了!他脑中不自觉地浮出那句话:“真爱无言化轻烟。”难道这会预示着我的结果就是一场空吗?这一切就象乱飞的落英,勾起他心中的无数的哀伤,层层叠叠无处消散。
突然,楼下传来“啪搭”一声,短促而响亮,随之而来的是这声响在楼内四处碰撞的回声。忘悠不由得头皮发麻,这回声让这空荡荡的排屋显得特别诡异。他赶紧打开灯,双手合手:“天灵灵,地灵灵,钱旺啊,你千万别吓我,千万要收好你的鬼魂啊,别回来啊,天堂不错的,人间尽是遭罪,回来没意思啊。”竖耳静听,好一阵子,再没声响了。忘悠鼓起勇气下楼想看个究竟,刚到了楼梯口,忽然见到一个粗壮的黑影飞快窜到楼下,接着听到“咣”一声大门被甩上,很快消失不见了。他大喊一声:“什么人?”“人--人--人---”回答他的是墙壁空灵的回音。“不怕不怕,刚才这个肯定是人不是鬼,不是鬼就好!唉,树大招风财大招贼啊,肯定是我刚才进门忘了反锁,招了小偷了。我现在身强力壮的,怕啥!”
忘悠赶紧下楼关好了门,上好一道道锁,跑去钱旺的办公室察看。那儿灯不知何时已被人打开。里面被翻得一塌糊涂,所有的抽屉全都被翻开,连墙上的画也没能幸免,被胡乱丢弃在地下。还有那把大挎刀,跌落在地下,刀和刀鞘早就分了家。刚才那声音很可能就是刀撞击地面的响动。忘悠仔细看了看,发现好象并没少了什么贵重的东西,“真奇怪,一通乱翻又啥也没偷走,看上去好象在找什么东西?唉,罢了罢了,也可能是被我发现了,惊慌之下来不及偷就溜了呗。算了,不想这么多。”忘悠摇摇头,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回房去了。
“滴滴”声响起,是手机来信息了。忘悠拿了手机一看:“老公,我现在正在丽江“一米阳光”酒吧里听歌呢,好想你啊!过两天我就回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爱你的小麦。”“天哪!这风流成性的钱旺是有老婆的吗?目前为止,好象只有这个小麦是称他为老公的,莫非这个是来真的了?完了!这要是真的回来,我可怎么对付啊?”忘悠想到这些一个头两个大,狠狠甩了甩头。这叫什么事?刚才悲悲凄凄,现在慌慌张张,不管这一切了!统统抛到脑后吧!真痛恨这样的情绪!这三十年风风雨雨何曾这样凄凄哀哀过?何曾这样惊惊咋咋过?罢了!开点摇滚刺激一下神经吧!他啪地按下CD,Beyond那震撼心灵的撕喊一下就把凄楚一扫而光,一首《光辉岁月》,哪怕是无奈,在Beyond的歌声中也是无奈得气势磅礴!歌声激活了他全身每个细胞,忘悠立即热血沸腾。
“就算我的人生只有百天,就算这百天里要经历千磨百难,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要将人生中无限的宽度满满地填进这有限的匆匆时光里!既然让我活,就要活得够精彩!”忘悠拍了拍胸,宣誓般地对自己说。音乐似乎让忘悠真的忘了忧。忧忘了之后,可朵芸还是象空气一般弥漫过来,占满了他的整颗心。那张脸那双眸,在忘悠心里不停地捣乱。她就象杯烈酒,熏红了他的脸,体内一股没来由的欲望腾升而起,躯体的反应让他不住地暗骂:“我这枚纯洁的灵魂就败在你这部恶俗的躯壳上了!死钱旺!鄙视鄙视鄙视!”骂归骂,后天的单纯斗不过天生的原始,就这样折折腾腾,夜渐远去,天色大亮。
忘悠起床后的第一念头便是要找朵芸,什么可不可以应不应该,全被抛在了脑后。所有的理智,全都不管用了,他决定接下来一切听从心灵的指挥,既然只想着她,那么就去找她。无论如何非要结识她不可!
朵芸今天刚刚被轮岗到了医院输液室,这里已经人声喧闹忙得不可开交。忘悠一路寻问过来,终于在输液室看见了忙碌的朵芸。他赶紧见缝插针迎上去叫:“朵芸,朵芸!”她看看他,一愣,瞬尔,瞪眼。
“朵芸,别误会啊!再回忆一下,你一定认识我的!”忘悠趁着挨骂前抓紧接着说:“前两天你救了我,就是那天,送进的两个病人啊?昨天我还和你一起下车。我现在是特地赶来谢谢你的!”
朵芸听他这么一说,转而轻笑:“哦,是吗?对不起,病人太多,我一下想不起来,对不起啊,我要先忙去了!不用谢!”一转身管自己忙去。
“你真想不起来了?闹,就是前两天啊,两个里面死一个活一个,我就是复活的那个啊!你记不记得……..”
“真对不起,工作时间。”
“好好,你忙你忙,我就在旁边看着你!”
“你…..”朵芸板了脸,“请你不要打扰我!”又把他撂一边。
“去,去,去,不打针不要来影响啊,我们排着队等呢!”旁边的病人有意见了把他挤到一旁。
忘悠百无聊赖。忽然计上心来,跑出去,一小时之后又来了。这回手里提溜一袋盐水,那可是他千求万求医生给开的,啥症状也没有,医生不肯开盐水,他撒谎说昨晚酒喝多吐得厉害浑身发虚求补点能量,最后医生磨不过,给他开了瓶能量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