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疼痛（1 / 1）
一个星期后，向如雨只身登上了前往北京的飞机。她告诉自己，她不是想逃避，只是她想学会独立思考。
三天前，她迎来了第一个客人——林舒美。
她说：“如果可能的话，我永远不想和你靠得这么近。可是我不得不来，因为我不忍再让赫同痛苦。”
“在我们这个家，没有一个人愿意爱所有的人，我们只能选择爱一部分对我们最有利的人。譬如，你只爱你爸和赫同，却厌恶着我妈和我。同样地，你有多厌恶我，我就有多厌恶你，甚至超过你的相像。因为无论是三年前，还是这三年来，你都完完全全占据了赫同的心，一步不曾走远，我费尽心思也不能挪动你分毫。”
“我累了，我想放手了。我妈也早就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几天前当赫同来质问我妈时，她什么都说了。你放心，你爸没在，赫同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考虑到你的感受，你不想让你爸伤心，他就永远不会告诉你爸。你可以相像他有多么的震惊，可是他还是无法指责我妈，他的爱真的太隐忍了。过了很久，他只说了一句‘现在我可以和雨儿在一起了吗？’我妈第一次这么低眉顺目，她说：‘赫同，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对我和小美的爱。可是我真得看不得小美这么痛苦。现在她终于放弃了，如果小雨还爱你的话，我祝福你们。’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三年前有过这样的事情。如果有用的话，我愿意替她说抱歉。”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是我提出要赫同假装和我订婚的，那也是我最后的挣扎，花言巧语说服他用这种方法来刺激你、试探你。其实是我孤注一掷地想将它弄假成真，可是又一次，我大错特错，我看不到一丝一毫假戏真做的可能性。他没有一分一秒想过要背叛你。我不知道季楚风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有多爱你。我只知道如果你无视赫同的爱，你会后悔的。”
向如雨一直沉静地听着，没有大悲大喜，可是这件事还是让她吃惊不小。难怪林舒美一直说不急着订婚，难怪没见他们张罗婚礼，难怪诸赫同责备她移情别恋。可是，他们真的错过了，错过了相爱的时机。
最后，林舒美的表情变得非常坦然、明净，她终于也学会了放下伪装，“不管你怎样看待我妈，都请你相信她是真的很爱你爸，永远也不会再离开。无论是三年前你被我妈左右，还是三年后你被我设计，我们都欠你一个道歉，这也是我今天见你的目的。对不起，小雨。”
“赫同，他没有错，请让他幸福。”
两天前，诸赫同来找她，他靠在门柱上看着她，久久地看着。那双眼睛让她永远难忘：疲惫、伤痛、乞求，还有期待。
她的心颤颤微微，疼痛不已。
诸赫同缓缓地幽怨地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这么不信任我？为什么我被踢出了局都不知道该怪谁？”
如雨无声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追问：“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能处理好？”
她真的心痛了，这个问题她也追问过自己很久。可是她只能答，“我不能冒险。”
闻言，他哀笑了一下，“是啊，你不能冒险，所以被舍弃的只能是我。我怎么会忘了，你爱你父亲远远胜过爱我。”他说得酸楚。
她听得也很酸楚。她想说“不是的，我也很爱你”，可是如果不是，又如何解释她当时的行为。
他进了屋，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把她带进怀里。
“雨儿，我替阿姨说声对不起，她让我们分开这么久。我也想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辛苦了这么久，我该想到这三年你和我一样难过，我却在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我想我最大的错就是晚来了几个月，让你遇上了季楚风，我能想像他给你无望的感情带来多么大的希望。可是，现在我回来了，就让我们忘记这三年，让一切回到原点，好吗？”
诸赫同喃喃地自责和乞求让如雨的心软弱无助，她该如何狠心开口拒绝。
“雨儿，争不过你爸爸我没话说，可是，请你……请你让我赢了季楚风，好吗？”
向如雨无助地期望谁来教她如何开口，也许季楚风、方海伦或者董伟有任何一个在场都会让事情简单许多，可是现在她得独自面对。她承认这几天，她的心一直在为诸赫同疼痛。
此刻，她无言以对。
得不到她的回答，诸赫同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他似乎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和她眼里的内容，因为她的眼睛从来不说谎。
他继续攻克她的心房，“雨儿，别忘了我们曾经许诺一辈子幸福，现在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幸福。如果你不喜欢看到阿姨，或者还放不下季楚风，那我们一起去美国，好不好？就我们两个，谁也不会来干扰我们。”
向如雨的泪水滑落，为他，也为自己。她轻叹：赫同，为什么我们要分开三年呢？原来，人真得是会变的。
她挣脱他的怀抱，“我们走了，那其他人怎么办？我爸爸，季楚风……”
诸赫同终于憋不住他的委屈，大声地控诉，“三年前，为了你爸爸你不要我，三年后，又多了一个季楚风。为什么？雨儿，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你选择的理由？我对你的爱少过他们中的谁？你告诉我，要怎样爱你我才不会受伤？”
向如雨开始抽泣，泪水狂奔不止，她如何不为他伤心？她多想抹平这三年的痕迹，多想好好地爱他。可是变了，就是变了。
“赫同……对不起……我们回不到从前了……”她哽咽着，心似乎又回到当初和他分手时那般疼痛。
诸赫同愣了片刻，踉跄着倒退几步靠在墙上，眼神绝望的就像一个掉进陷阱里的猎物看着手持□□的猎人。
“雨儿，你对我公平一点，好不好？你让我如何能看着你和季楚风相亲相爱，我却度日如年？”
向如雨的心被他那悲痛的眼神搅成一团，像是被一只手揉捏着找不着正常跳动的方式。此刻，她也希望她从来没遇到过季楚风。
良久，她擦干眼泪，眼神再次清澈坚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赫同，我答应你，得不到你的祝福，我是不会和季楚风在一起的。”
昨天，向如雨踟蹰着向正在为她削苹果的季楚风开口，“季楚风，我要去北京做个访问。”
季楚风正在得意最近削苹果的手艺在进步，削了半圈稳稳的还没断。
“嗯，去多久？”
她极轻地答：“不知道。”
季楚风的神经瞬间变得敏感，他停住了削苹果的手，缓缓转过头，看着神情犹豫的她，“什么意思？”
她眼神飘忽不敢看他，“可能会久一点，我想……一个人思考些问题。”
“啪”的一声，苹果皮断了，掉在地上。季楚风索性放下苹果，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思考什么？”
她不吭声。
“要多久？”
她摇了摇头。
“关于诸赫同？”
她还是没声。
季楚风不带一丝温度地看着她，觉得体内有一股寒流迅速冻结了他，有一种愤怒要将他摧毁。在她说了“她爱他”，在他说了“陪她一起遗忘”后，她还是要一个人面对，他季楚风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地爱一个人？
“你爱思考多久就思考多久。”
他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