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战争（1 / 1）
当向如雨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向方海伦汇报时，她的表情极富戏剧性，嘴巴忽开忽合，眼睛忽眯忽瞪，眉毛忽挑忽降，像是有人在要求她表演“喜怒哀乐”。
向如雨在她丰富表情的配合下，把事情描述得跌宕起伏，精彩绝伦。最后在结尾处，方海伦咬牙切齿地用四个字总结她的感受——“岂有此理”。
向如雨不知她的“岂有此理”指的是这众多人物中的哪一位。
“我不就出去两天吗，这好戏怎么接二连三地赶着上演？”敢情她是在愤恨没赶上看戏。
“小雨，幸亏你现在有季楚风，要不然真被诸赫同给气死。亏他还口口声声跟你表白‘我心永恒’，现在还不是和林舒美出双入对？他们之间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方海伦在季楚风和诸赫同的天秤上已经完全倾斜。
向如雨有些黯然，“他们就要订婚了，当然会出双入对。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方海伦为她的神伤叹口气，“你还在为他们难过？”
“说不好，我觉得心情很复杂。老实说，看着他我还是有点心酸，无法淡定。我发现他变了，不大会笑，也不大理我，能不和我接触就尽量不和我接触，我有点伤心。”她面色有些沉重。
“这也是难免的，毕竟你们曾经那么相爱，能这样已经很淡定了。要是难受就多想想季楚风，他对你的爱没有一点犹豫，不带半点条件，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你。”
“我知道。我现在只是初恋后遗症，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哎，宝贝，你也太不地道了，生日酒会这么大的事你也能忘？我实在是手不够长够不到你，要不然看我不砸你几板砖。你是不知道季楚风急得那样，打电话时声音都变了。宝贝，你真是高，你实在是高。”她一边说一边竖大拇指，“这么一大神级别的人物愣是被你吃得死死的，你可真会降龙伏虎。”
向如雨甜蜜蜜的。
方海伦继续，“我说，他不就被人勾了下胳膊吗？你四周看看，这动作不就跟吃饭、睡觉、上厕所一样正常吗？你至于生那么大气，让他急得满世界找你？”
这下她听得心一颤一颤的，方海伦维护季楚风就像维护她亲爹、亲妈、亲儿子一样，一点不打折。她立马为自己申辩，“我又不知道他们是朋友，你是没看到他们郎才女貌的亲昵样，谁见了不怀疑啊？秦凯就立马把他们当一对了。”
“就算这样，你也得给他机会解释，你跑什么？要跑也要当着那个狐狸精的面拉着季楚风一块跑，一个人跑了算怎么回事？瞧你那点出息。”方海伦十分鄙夷她这种落荒而逃，不战而降的行为。
“当时不是还有秦凯在吗，我可不想被他看笑话。再说，万一人家真是一对，我不是太恬不知耻了？”她还在奋力自辩。
“季楚风真是白疼你了，你居然这么怀疑他。你别看他长得像是精装版，其实感情上就是个简写本，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宝贝。也怪我当时不在场，要不然怎么会让你这么折腾他。这样也好，你现在知道他有多在乎你了。小样儿，以退为进，你这招棋走得真高。”她就像是季楚风养的家犬，忠心不二。
说到最后，连向如雨都开始轻视自己，恍惚觉得自己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那个女人真有你说得那么国色天香？”方海伦终于放弃声援季楚风，转而关注她的情敌。
“嗯，很漂亮，有气质，有味道。”
“我有胜算吗？”
“不好说。她喜欢的是季楚风，季楚风不喜欢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回过头找董伟，那样你可能有点悬。”向如雨客观阐述。
“很有可能，我觉得那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她肯定一边暗恋季楚风，一边和董伟暧昧不清，要不然他也不至于陷得这么深。这种女人最有心机，最会拿美色做文章。哎，我现在也只能是菜市场的鱼，任董伟来挑。”
“你怎么突然这么悲观？我觉得董伟也是个识货的人。如果那个林曦真是两边下注的话，他肯定会挑你这条敢爱敢恨的鱼。”
手机响，是季楚风来电。
放下电话，她贼贼一笑，“Helen，机会来了，董伟心情不好，今晚我们一起活动。”
KTV包厢里，董伟已经抱着麦吼了一个晚上，向如雨和方海伦从一开始的尖叫、喝彩到了现在的慵懒、疲惫。这哪是发泄，这是要人命。
向如雨窝在季楚风怀里，嘶吼的声音和舒适的温度形成催眠系数朝她袭来，她小睡了一会。
醒来时，她朝四周张望。董伟还在吼叫，姿势和音量都不曾改变，她感慨人真的会化悲愤为力量。他怀疑董伟此刻已魂游天外，空留一副躯壳在张嘴发声。方海伦四仰八叉靠在沙发上，顶着身心的疲惫还时不时地低吼几声，鼓几下掌，做一个尽职的听众。
回头看身后的季楚风，还是那个姿势抱着她，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醒了？”
“季楚风，我有点耳鸣。”
两个人和方海伦打了声招呼就上外面溜达去了。
季楚风告诉她，今天早上林曦来找董伟，说给他个机会当她男朋友。
董伟火了，说：“季楚风不要你，你就来消遣我。”
林曦冷哼一声，“Wayne，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恋我这么多年，你不就在等我回来和你在一起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又跩什么？”
董伟火冒三丈，“我喜欢你，是让你来退而求其次的？林曦，你别当自己是三圣母，我还非你不可？”
林曦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做不做随你。”转身便走了。
向如雨像是被沾了火星的瓦气罐，从里到外燃烧着熊熊大火，又苦于自己不会使用过激的言辞，握着拳头愤怒道：“岂有此理，什么人啊？她……，我……你们当初怎么会和她做朋友？”找不到出气口，她又把矛头转向他们。
季楚风握住她的小拳头，认真地说：“没有涉及感情时，人不会那么复杂。何况，在国外我们都是中国人，又来自同一个地方，当然要团结。”
“敢情在外国，你们是中国人，回到中国，你们又变成外国人了。”她扁嘴表示不屑，“董伟为什么那么喜欢她，难道就因为她长得漂亮？”
“抛开感情不说，她是个很会交际，也很有能力的人，和Wayne一拍即合。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处得不错，只是他们俩都太外放，一直处于真真假假中，谁也不挑明说。”
“那你又为什么不喜欢她？”她追问。
“宝贝，你又把矛头对向我了。”他习惯性地捏捏她的脸，“你觉得她和你一样吗？我既然喜欢你这样的，就不可能喜欢她那样的。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在我眼里，她比不上你的一根小指头。只不过我们毕竟同学了五、六年，彼此很熟悉，有时候……”
“知道了，知道了。”她忙不迭地打断他，他好像又在澄清上次的事。向如雨心满意足得乐了。
两人走在繁华街区，左右张望。季楚风牵着她，搂着她，护着她，为她圈起一层保护网。向如雨感觉自己时时会接收到周边射来的艳羡的小眼刀，她幸福勇敢地挺起胸膛来迎接。
她转过头对旁边的“保镖”说：“季楚风，你就是一块人形体磁铁，磁场覆盖方圆几百米。”
季楚风对她宠溺地一笑，“那我们就是两块正负极磁铁，谁也没我们吸得牢。”
他们依偎而行，幸福洒满一路。
回到KTV包厢，音乐依然喧哗，却只见方海伦一个人，不见董伟。
向如雨定睛一笑，方海伦好像在哭，她有点难以置信，要知道，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闻。她慌忙跑过去。
“海伦，怎么了？你别吓我。”
方海伦看到她，居然扑进她怀里号啕大哭，哭得掏心掏肺，像是被击中某个哭穴，不解穴的话停不下来。
“到底怎么了？”向如雨急惨了，声音都发抖。一边忙着问，一边上下左右地检查她，看着并无异样才松了一口气。想想又觉得自己无聊，董伟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季楚风关掉音乐，给董伟打电话，铃声却在包厢里响起，原来他的手机落在这里。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方海伦才恢复平静，她把最后一团纸巾扔进垃圾筒，开始愤懑地叙述。
他们走后没多久，方海伦就鼓足勇气向董伟表白，说是很喜欢他，两个人要不要处处看。
董伟看着她没吱声，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迷惘和痛苦，海伦心酸极了想抱住他安慰他，动作到半路就被一个突然的闯入者扼杀了。
是林曦。她看着他们，不可一世。
“Wayne，你可真行，连坐台女也会叫了。”伴着嘈杂的音乐，她的声音格外尖锐。
自认为见过大小世面的方海伦当场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环顾整个房间，除了她，这里没别的女人，难道她把她当成——坐台女？在认清这个事实后，她像瞬间引爆的地雷，一拍桌子，立马挺身，指着她开骂，“你这个贱人，你骂谁是坐台女？”
董伟也喝斥道：“林曦，你不要乱讲，她是我的朋友。”
林曦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无视方海伦，继续嘲讽董伟，“Wayne，我知道你得不到我，心里饥渴，也不用连这么次的货色都要吧？”
方海伦要疯了，要不是面前有桌子挡着，她肯定冲过去撕烂她的脸。于是她只能用嘴巴回击她，“臭不要脸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就是腆着脸回来找季楚风吗？人家不睬你，你就回头来招惹董伟。你以为他是垃圾回收站，还是破鞋存放处？你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天下就唯你独尊了？他是你的候补一号，还是一百号？你……”
失去理智的人是口无遮拦的，董伟被深深地刺痛了。他怒吼道：“方海伦，你他妈给我住嘴。你以为你又是谁，你知道什么？你他妈别给我自以为是，老老实实当好你的剩饭剩菜。”
吼完，他拉着林曦夺门而出。
方海伦愣在原地，无法反应。片刻，她的委屈瞬间汇聚在眼眶，分流成多束眼泪喷涌而出。她不明白，她不是在帮他吗？为什么会换来他的吼骂？
末了，她咬牙切齿地加上一句，“我要是还和董伟说一句话，我就不姓方。”
听完她的讲述，向如雨也噼哩叭啦地燃烧了，她也想开骂。可是此刻她知道最重要的是安抚好方海伦，不能火上浇油，只好泄愤地说了一句，“什么人？”
她抬头看季楚风，他平静地用眼神安抚她。
“小雨，你也不许理他。”方海伦加上一句。
“好，好，咱不理他。”
“来，陪我喝酒。”